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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陰神手段

  “好好好,你膽敢威脅本座?”

  “黎卿!”

  九龍真人目光閃爍,望著那如此果斷的青年,真是心頭百味雜陳。

  這些仙門中的真傳道子總是這般,根骨天資高絕,又倚仗著宗門栽培,心性道行無一不是上乘。

  他那乖曾孫兒在南海修行圈中已經是翹楚,也令他足夠欣慰,可遇上這般人物,一切都顯得那般黯淡無光。

  就連他自己都未必能壓下這青年的氣焰!

  “老夫倒不是不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你若是能從此處,安然無恙的帶著那幾人離開,本座便全了你那一份請求。”

  “否則,哼哼…”

  這尊真人嗤笑間,抬掌一摁,整片天穹便似是塌了下來般,云翻雨覆,地涌熔巖,眨眼間,四方澤畔靈城再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無機火域。

  作為一名散修出身,卻能歸來南國后在五方仙門與地方宗族手上撕下一塊肉來的雄主,他可不似諸宗陰神,受盡供養,這是一尊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真人!

  于他看來,巴丘太白,旁門劍修,入不得真流;北朝神祇,泥塑雕像,尸位素餐爾;五溪龍君,久修真境,可惜元始之身不過一玄蛇,算不得什么人物…

  鬼郎黎卿先謀太白君,再伐離山神,此事九龍真人自然不會不知曉,但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忌憚的。

  無機火域揮灑降臨,下一刻,場中諸道皆被拉入了這片火焰的世界。法域,神仙道的大修持法,持一道則君臨領域,這位九龍真人同樣饒有涉獵。

  看那九龍真人的架勢,黎卿心知今日恐怕是無法善了了!

  且將云袖一橫,指尖云氣流轉,眨眼間便作罡云肆虐,強大的亂流于諸道身前化作一道風壁,將那灼人的炎韻盡數摒除在外。

  “想來真人在南海修行的時候,也是過慣了手上見真章的日子?”

  輕笑間,黎卿只將右手微抬,身后混元寶光一攏,甲子群猖與往生輦便齊齊被他兜入袖中。紙道承文亦明韻,可唯獨在這炎道火法面前,難免有幾分吃虧。

  可他卻也是不懼,掣指虛空一點,南斗延命燈便空懸在身前,那玉燈瓊華十二瓣,各自投射出南斗高天虛像。

  南斗五十四曜星辰異像頓顯,凡所燭光映射之處,地火風水、三才五行無不被定在陰陽之中,獨屬星辰道律的法則,在這無邊火域之中,竟是獨辟開了一方星界。

  天火墜墜,地火燎燎,似鳳仙花兒般,瓢潑神域之里,赤艷絕倫,而在那絕美的夢幻之景下,隱藏著的卻是無窮殺機。

  可當這一枚枚鳳仙花火浮游虛空之時,那南斗星光卻似靈瀅水天幕一般,叫這鳳仙火張牙舞爪的游離在外,灼意遲遲遞進不得。

  南斗權衡,延命為本,這盞南斗延命燈祭煉到了如此境地,早已經不限于延命二字了,將那靈燈一提,漫天星光作燭,映照高天虛像,倒是叫這九龍真人眉頭一皺。

  “掌握斗杓、冠嵌七星,臨淵山也有星辰道法么?”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這星辰道法可不常見,唯有那遙遠的外海之濱,七星閣內,才擁有著可接引天外河漢的周天星辰大陣,供以星辰道法的修行。

  “但,還不夠看!”

  隨著這紅袍真人一聲冷喝,無機火域之內,赤焰翻滾,朵朵鳳仙花火纏繞一氣,眨眼便卷作火龍一頭,血眼十八,九首赤顱,盤天而踞,繞世而居,唯有那九顆碩大的龍首無形間吐出熱息,與南斗異像一觸,立時就將星辰寶光驅之黯淡。

  陰神與紫府間距,巨若鴻溝,這頭九首火龍一出,道法生靈,橫貫在天,令黎卿都直感眉心暴跳,毛骨悚然。

  索性便先下手為強,將延命靈燈一轉,磅礴元氣卷起南明火曜五十四方,密密麻麻的火曜子正隨著無序的軌跡落下。

  這九龍真人嘴角一撇,法下盤天赤龍磨牙砥角,欲望九首銜曜,卻也無法盡數掐滅,南明火曜與那昂首赤龍悍然相撞,轟隆隆連綿的爆炸聲,瞬息便將這數十里火域覆蓋。

  九首火龍八景道,南明赤曜不容生,一者似是玄門八景宮中燒爐法,一為南斗高天曜焚像,在這無機火域之中一撞,霎時便掀起了滾燙的氣浪來。

  可不待那熱息傾退,再轉過頭來,卻已經發現黎卿抬指于眉心之前,嘴角微動,似是掐動了何等口訣一般,那九龍山二道、彩蝶兒、靈紙老道,瞬間便身形一僵,整個人的形態似是慢慢變得扁平…

  直至,他等竟強行被虛空碾入了某一張紅皮靈紙之中!

  唯見那道赤色靈紙的空白頁面上,四尊道人的形象栩栩如生,那是…燭照畫壁法。

  “現在,他們能安然無恙地出去了。”

  黎卿輕笑一聲,將那面靈紙一卷,納入袖中。

  九龍山二道皆在途中,那九龍真人再是不渝,也得投鼠忌器,畢竟,那位華貴道人怕不就是九龍仙山下一代的繼承人了。

  “哼哼,黎卿,你的手段倒是不少。”

  “可惜,小術爾!”

  這尊真人此刻真是被激出了幾分怒意,自家乖孫兒為那鬼郎黎卿扣在手上,他怎能忍讓?

  且將大手一張,這無盡火域之內,虛空立定,磅礴的法域之力瞬間便將方圓數十里化作一方赤水晶,便是黎卿都只能若琥珀一般,被這秘力禁錮其中。

  這般秘力,以法域禁錮虛空,撬動道則,無邊火精凝聚,眨眼間整座法域內便再無一絲可調度的靈氣。

  想來若是常人受此術,也再難有反抗之力。

  可黎卿不同,且看他被那金紅色的凝固虛空定住,卻是雙瞳之間異像流轉,不待那九龍真人的殺招降臨,其眉心主竅之間便有始氣元光突現。

  這道一元始氣躍出黎卿祖竅,立時便作寒芒一道,咔嚓一聲,貫穿千丈虛空,徹底的將那虛空秘力撕開。

  一元炁道內修周天,元氣在內周天按獨特的規律自成一方道則,也不懼他如何的束縛天地靈力,直將周天一氣凝作氣劍,一擊便撕裂了這道禁錮神通。

  除非,其是似尹祖那般的袖里乾坤、壺天日月之術,否則,就連絕靈陣都未必鎮的住練氣士!

  便見這道人一氣橫貫八方,掀翻了火域秘力,其雙瞳神光氤氳,似萬花筒般流轉不息,悄然的銷魂夢境不知何時已經與這無機火域重疊,不可言喻的氣機開始充斥這方虛空的每一處。

  篤篤篤篤篤篤急促而雜亂的腳步在這法域深處不住地響起,幽然魂壓纏繞于黎卿道體之上,真真是顯得有幾分魔焰滔天了。

  銷魂夢咒,圖窮匕見,入夢而殺人;大天鬼咒,無影無相,詭詛而譎…這二者皆是魂道之中的大兇之術。

  魂道者,不見其形,乃是在一元太質之外以獨立規律存在的物質,連陰神真人都難以分辨其兇險。

  唯見到那至幽冥深處似潮水般不斷涌出的鬼腳印,重重疊疊,將冤死、剜目、掏心、淤廢、斷頭…等等無數詛咒濃縮于那一雙雙鬼腳印內。

  而其靈識之間,卻是在視野的另一層面見到了迷幻扭曲的寶月蘑菇,比之桅桿還要高的丹色魂草,這…本就不是現世中該有的東西,而在這層夢幻之下,則是一道道不成人形的虛影手持利刃,踮起腳尖,幽然襲來。

  “氣道、炎道、慶云道,魂道,夢道,哦…還有鬼道與五雷法…”

  “你到底修了一身什么東西?”

  九龍真人眉間陰翳之色愈發濃重,雙臂虛托,便有一尊二尺道筒落于左掌之上,右腕之間,再掛一火籃子,光看其裝扮,紅衣道袍乃是天鑄,腕勾火籃,掌擊漁鼓,一路四方大步走來,眉目含威,儼然是一方得道仙真模樣。

  倒顯得黎卿像是個邪道上人了。

  “不修正法,卻琢磨這般邪門歪道,該打!”

  這紅衣真人眉目流煞,一步踏出,赤龍昂首,九頭銜來,再伴法域之中無垠火精,立時便是一番天火焚世之相。

  而其漁鼓唱響,道音方落,那堪堪近得其身的銷魂夢魘便被一一震碎,不住地有夢中邪魘為那道音潰滅,但又自夢幻深處悠悠復生,周而復始,連綿不絕。

  天鬼腳印急促的靠近,與那九龍真人護體寶光一觸,立時便有滋滋滋的烈響嘶鳴。此咒最是歹毒,能繞三才,透五行,道音不鎮,神通不除,只取受術者本身。

  不斷疊加著詛咒威能的鬼腳印密如潮水,著實難纏,可此刻,九龍真人也未帶來法壇祈具,一時之間真不好處理。

  再望其側,那九龍神火道已然落下,一尊尊龍首銜焰,若太古九鳳,俯身與黎卿掣力鏖戰,萬丈火龍遮蔽天淵,一輪輪的叩首銜擊,在這本就不算穩定的火之法域之中撞出了一道道縫隙來,便是外界的三千里靈澤城郊,亦能隱隱望見天邊閃現的紅光。

  “道法也能如此靈動,幾如活物嗎?”

  黎卿眉頭一挑,卻是實實在在被其驚艷到了。

  暗嘆一聲這九首火龍靈性超絕之后,便見一招魂黑手虛空托起,其上“五嵬”“五雷”符箓大亮,轟隆隆數聲后,五道千丈雷霆跳動,實如數道電弧鎖鏈與環繞五指,再隨著黎卿掣力一握,那雷霆霹靂,瞬間擊向九首火龍。

  卻是那便火道十八赤眼狻猊相,龍蟠鱗踞焚天形,這有五雷弧跳擊萬里,鎮嵬鬼手索拿靈。

  黎卿將取神通來撼陰神法,鏖戰回合八十六輪,雷作鎖鏈,氣作劍矛,天府護身,七星高懸,堪堪卸了那赤龍雙爪,斬了其氣經五顱,叫那長龍只剩三千丈。

  而他自己也并不算太好受,七星蓮冠束發,首次被灼出焦痕,降真法衣護體,破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大洞。

  九龍真人,這是黎卿出世以來所見過的第一位仙道真人,而其手段也堪稱恐怖,只是一道火龍法便讓黎卿手段盡出了!

  見到這位黎道人束手束腳,那紅袍真人又怎么會與那無頭無尾的詭咒拖延,大笑一聲便高抬竹筑擊漁鼓,道音清浪之間,那火龍即刻化作火精四散,竟是無形之間又化作一牢籠,欲將黎卿困死在內。

  “去!”

  后方大術襲來,黎卿圜首睥睨,頗為鷹視狼顧之相,只是眼瞼低垂,反手一指點出,卻聞得嘻嘻鬼笑之聲突起,一道幽深流光瞬間破開虛空,直取九龍真人而去。

  “不好。”這老真人亦是反應極快,見黎卿有恃無恐,反手推出一道黑光,立即便將漁鼓一橫,右手腕上火籃子中紅光驟起,于身前豎起一面紅簾屏障來。

  九陽漁鼓道家筒,紅火籃子輕簾幕,他自認為這一身法寶配置相較五方仙門的老家伙來說絲毫不差,若非生不逢時,散修出身,他的地位絕不會比那大道宗內的幾名首座真人低。

  可惜,對方是十方胎藏替命傀,是上古槐連陰山中的秘傳禁器!

  且見那伶人貌的巫傀冷笑一聲,替死鬼相突顯,其身形一撲,瞬間便穿過了那所謂的寶光、結界,只將雙爪一掐,九龍真人的雙肋之間霎時便被撕出了八道深可入骨的鬼爪印,陰冷的替死鬼氣徑直侵入其中。

  此物非靈非器,非鬼非傀,五行不束,三才難定,來往十方世界、胎藏虛空,無所拘束,如此,才能稱得上“十方替死之傀”。

  “嘶…”

  “法寶?還是怨靈?陰神境的怨靈!”

  九龍真人連聲發問,最終的答案卻是更加篤定了。

  這絕對是一頭陰神怨靈,似是幽天中獨有的靈鬼一般,能穿透法寶與神通的阻擋,實在有些駭人。

  難怪,難怪這鬼郎黎卿能做掉北境的離山神祇,玄陰鬼母、陰神怨靈,再加上他那執掌的禁器,不差的心性與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此人,不愧是幽天選中之人。

  但…這并不算什么。

  這尊紅衣老真人冷笑一聲,也不懼那鬼爪造成的小傷,昔年闖蕩南海之時,這點皮毛傷口算得了什么?

  便見那紅袍身影似是炸了毛般,一個眨眼間便躍遷過數十里之距,且將那漁鼓一拋,砸飛那延命靈燈。花籃一墜,圈住黎卿退路,這真人欺身上前,右手攢起,一拳便掄在黎卿背后,直將其打落云頭,隨后便是一身火法凝于體內,舉手抬足引動四方火精,實打實的拳拳到肉,打得黎卿節節敗退。

  “嘿,你這小子邪門左道太多了,一身命功就差了吧!”

  火拳掄灑,飛身膝撞,鞭腿抽身…這一套招式轉變的太過迅速,黎卿連一身元炁與魂壓都來不及調動,便被被此獠亂拳打垮。

  好在那一枚“玉靈補天丹”的藥理足夠磅礴,時時刻刻在改造著黎卿的道體,此刻,那九龍真人泄憤般的狂轟濫炸,其實還算克制,并不致命,拳拳到肉間反倒加速了那補天塑體的進度。

  且見黎卿愈被那火拳轟擊,身上的靈光反而愈盛,直至,到達了一個臨界點后,黎卿身上卻似是裹了一層破碎的瓷器一般,密密麻麻地滿是裂縫,彷佛下一刻就要碎作一地。

  九龍真人正猶豫間,一只黝黑的鬼手突然從詭異的角度伸出,閃電般的掐住了這老真人的脖子,‘招魂’秘力與之相觸,還真讓他五感六識瞬間晦暗,頭暈目眩了數個呼吸,差點連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夾雜著微弱喘氣聲的低語吟唱,晦澀難懂,但一落到九龍真人耳中卻是毛孔生寒,只見在他的視野之中,整方天地都受到了不知名偉力的壓迫,瞬間變得扭曲,而他還正在法力提起的一瞬間,萬物陷入了沉寂。

  “呼…”

  隨著黎卿的長聲呼氣,一張薄薄的人皮紙似是落葉般緩緩飄下,四野的火焰法域亦是在緩緩的飄散。

  九龍真人中了燭照影壁之術!

  但…不過四五個呼吸之后,那葉靈紙畫壁之中忽然又有紅光驟起,將此術破開,瞬間沖出了那靈紙范圍。

  黎卿此刻卻是早已經召回了替命巫傀,把持起延命靈燈,并抽空安撫著影子下那縷已對九龍真人生怨的玄陰氣息。

  九龍這家伙方才并未下狠手,否則黎卿短時間內哪里還會有反擊的機會?同樣的,黎卿在那招魂神通偷襲得手的一剎那,他也有長恨鬼剪、南斗量命等等陰損手段,甚至只要他不安撫住鬼母的不滿,攻守之勢即刻翻轉。

  但那真的有必要嗎?修行不易,仙道貴生,面皮固然重要,意氣確實當爭,但道人終究是道人。

  所以他在那一瞬間終究是選擇了這道燭照畫壁之法!

  “你出來便出來,破法便破法,怎壞人寶紙?”

  見得那張陰神老鬼身上剝下皮來作的靈紙被灼壞了幾個邊角,黎卿眸間倒是煞氣瞬增,真想要和那老東西作上一場了。

  這陰神老鬼做的人皮紙,他闔身上下可也就一張啊!

  “哈哈哈哈,豈不聞紙不包火的道理?黎二郎啊黎二郎。。”

  “莫慌,老夫賠你一張就是了,哈哈哈哈…”

  九龍真人暢懷大笑,卻沒了和他再斗的心思,也能省一道寄杖替死的底牌。

  “不過,老夫算是明白你為何非要取那靈紙道的真傳了,此事就隨你去罷!”

  以紙為媒,諸道百咒系因果,這是黎二郎走的路,且這條路已經走通了一大半,融合巫鬼仙道于一體的道路,太過無常,太過萬變,就連他都不知該如何反制了…

夢想島中文    從延命燈開始的長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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