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榕大奶奶發問,裴老板很痛快的就承認了,說道,“是的,我就是在后臺的時候狠狠的給甄管家一個大嘴巴!你所說極是!”
說完,裴老板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何徒弟,何徒弟則是微微一笑,目光并沒有跟裴老板對視。
何徒弟繼續說道,“我雖然現在已經不能唱戲了,但是我還有一門獨門絕技,就是吹簫,我是這一場戲的伴奏。”
一群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何徒弟,但是何徒弟神態自若,好像沒有發現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問題。究竟是何徒弟的心思單純,還是其他人的心靈已經污穢不堪了。
曾幾何時,簫只不過是一種樂器,而吹簫也不過是一種奏樂的手段而已。
“等到第一場演出結束之后,因為我是最小的徒弟,所以我就要收拾一下,打掃一下衛生,七點十分左右的時候,我就看到甄管家在嘔吐!我去趕緊拿了一個痰盂給他!”
榕大奶奶眼神一凜,發現了一個很關鍵的時間節點,問道,“也就是說,七點十分的時候,富貴還沒有死,你看到他在嘔吐!”
何徒弟點點頭,說道,“是這樣的!”
榕大奶奶看了一眼所有人,問道,“你們是誰先發現富貴死了的,在什么時間?”
撒班主扶了一下自己的金絲眼鏡,一臉矜持的說道,“是老夫發現的,在七點二十左右,老夫本來想要去跟甄管家說幾句話,誰料想甄管家已經氣絕了!”
榕大奶奶看向撒班主的眼神有些飄忽,問道,“那么撒班主,你今天的行程是怎么樣的呢?”
撒班主沉吟了片刻,說道,“之前何徒弟已經說的差不多了,我在唱完《游園驚夢》之后,發現甄管家也來聽戲了,于是我就在后臺倒了一杯酒,然后出來敬了甄管家一杯!”
榕大奶奶皺了皺眉頭,說道,“也就是說,你給甄管家倒了一杯酒!”
撒班主點了點頭,說道,“是這樣的。然后我的女兒也跟著我到了后臺,我并不清楚她到后臺要干什么,過來沒兩分鐘,我的外孫子也來到了后臺,說是有些事情要跟我商量。不過梨園行的后臺是非常神圣的地方,所以,我就讓外孫先到外面去等著我!等到七點二十分的時候,我從后臺出來,就發現甄管家已經死了!”
榕大奶奶聽了撒班主的話,閉著眼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榕大奶奶看向了裴老板,問道,“二月,這么多年不見,沒想到這次回來,竟然都成了京城的名角了,不愧是你師父的徒弟啊!”
裴老板則是一抬手,打斷了榕大奶奶的夸贊,笑著說道,“雖然當初我在年輕不懂事的時候拜在了撒班主的門下,學了昆曲,不過撒班主當年將我已經逐出師門,這個師父二字,還是算了吧,再說了,我現在揚名立萬靠的可是京劇!”
撒班主臉上并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放在腿上不住顫抖的雙手,則是表明了他的內心是非常不痛快的。
榕大奶奶則是微微一笑,說道,“跟你師父的脾氣還真是像,算了,你還是說說今天你的行程吧!”
裴老板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一個虎度門,臺前臺后,兩個天地,又是一個世界!”
戲臺兩則出入口稱為虎度門,戲臺貼近觀眾席的部份稱為臺口。
榕大奶奶和撒班主聽了這話之后,不由得眼神有些恍惚,他們對這句話的理解要更深一步了。
其他的人聽了這句話之后,感覺玄之又玄,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的樣子。
王酒王則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裝神弄鬼的樣子!”
裴老板淡淡的說道,“五點五十的時候,甄管家來后臺找過我!我們聊了一些往事,不太愉快,所以我給了他一耳光!”
榕大奶奶好奇地問道,“什么往事,方便說一說嗎?”
裴老板搖了搖頭,避而不談,說道,“今天演出的是《游園驚夢》,是我跟撒班主最后一次合作,七點鐘的時候,演出結束,我就回到了后臺,七點零五分的時候,撒班主來到后臺,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他好像是倒了點什么東西,但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去看他究竟倒了什么的時候,緊隨在他后面進來的正是我的小伊!”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是臉色一變,伊夫人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一臉羞怯的用手絹遮住了自己的臉,心中則是暗自竊喜。
榕大奶奶則是臉色鐵青,竟然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自己的侄媳婦,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撒班主則是面露難堪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嘆了口氣。
王酒王則是差點被氣得昏了過去,血氣一下就涌到了頭頂,站起身來,就要沖向裴老板,一副想要跟對方同歸于盡的樣子。
而這一次,裴老板再也沒有退讓半步,冷冷的看著沖上來的王酒王。
王酒王只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全憑著一身的莽勁沖了過來,舉拳就要去打裴老板,但是他忽然感覺到眼前一花,自己就像是坐飛機一樣,騰空而起,一下就飛了回去,噗通一下,摔在了地上,一臉茫然的看著周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其他人則是看的清清楚楚,王酒王飛身上來,裴老板側過身,在他的胳膊上一搭,然后肩膀輕輕一撞,王酒王就像騰云駕霧一般飛了出去。
裴老板也是手下留情了,剛才雖然看著王酒王飛出去的樣子挺嚇人的,但是他用了一股巧勁,王酒王雖然摔倒了地上,但是并沒有感覺到很疼。
伊夫人一臉緊張的撲過去,查看王酒王是否受傷了,這時的王酒王也是沒有了剛才的狠勁,嚇得有點魂不附體了。
看到王酒王并無大礙,伊夫人也是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一臉微笑的裴老板,拉著自己兒子回到了座位上。
不光是伊夫人舒了口氣,全場所有人包括后面的導演也是嚇得不輕,沒想到裴琰之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不過看到王迦兒并沒有太大的事情,導演也是表示錄制繼續。
王迦兒也是被嚇得不輕,剛才他還以為自己真的要完蛋了呢,誰想到自己摔出去之后,好像有人一直扶著自己一樣。
王迦爾看向裴琰之的眼神,既害怕又崇拜,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
裴老板繼續說道,“我跟小伊在后臺并沒有越禮的行為,只是說了一會話,在七點十分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何徒弟說甄管家在外面吐了,這時候,善良的小伊就跟著何徒弟一起出去收拾去了!我呢,就用后臺的壺裝了一些水,讓甄管家喝了!然后我就回到后臺繼續化妝,直到七點二十的時候,聽到了甄管家的死訊!”
這個時候,撒班主忽然淡淡的說道,“裴老板在五點五十的時候給了甄管家一耳光,七點零五的時候喝了我的一杯酒,七點十分的時候,喝了裴老板的一杯水,這三件事情都是直接跟甄管家有接觸的事情,希望榕…榕大奶奶能夠注意!”
榕大奶奶眼中閃過了一絲柔情,笑著說道,“記下了!”
伊夫人沉吟了一下,說道,“今天我一直都在家,等到五點五十的時候,我就帶著兒子,還有甄管家一起來看我爹唱戲,因為這是我爹在這里的最后一場戲了。”
伊夫人的眼神有些憐惜的看著自己才五十三歲,就已經略顯老態的父親,說道,“在看戲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了臺上的竟然是二月哥哥,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所以七點鐘我就跟在爹的后面去了后臺,跟二月哥哥說了一會話,何徒弟就進來了,說甄富貴吐了,所以我也就跟著出來了,打理好了之后,就已經快要開戲了,于是我就坐在戲園子里準備看戲了!”
榕大奶奶點點頭,說道,“也就是說,從七點十分之后,你就一直都跟富貴在這個戲園子里,離得不遠了?”
伊夫人點了點頭,不自然的摸了摸頭上的珠花。
榕大奶奶略有深意的看了伊夫人一眼,然后說道,“酒兒,說說你吧!”
王酒王沖著榕大奶奶躬了躬身,說道,“我是跟我娘一起來的,我一直都在戲園子里,到了七點十二分的時候,我到后臺去找外公,但是外公讓我到外面等著他,我就出來了,然后我看到我娘很嫌棄旁邊嘔吐的甄管家,所以,我就把甄管家給扶到了這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一下,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王酒王,他竟然跟甄管家有這么密切的接觸。
榕大奶奶問道,“也就是說,之前富貴不是坐在那里的,是你把他扶過去的!”
王酒王點點頭,說道,“是啊,他當時跟我娘的位置離得挺近的,吐了之后,滿嘴的酒氣,我娘一直皺著眉頭,所以我就把他扶走了!但是我把他放到那里的時候,是七點十四分,甄管家還活著。”
榕大奶奶眼睛里閃過了一絲精芒,“也就是說,甄富貴的死亡時間應該就是七點十四分到七點二十分之間了,就這么短短的六分鐘時間,兇手完成了殺人的全部過程,看來兇手就在你們五個人之中啊!”
在場的五個人都是互相猜疑的看著,眼中帶著一絲審視。
榕大奶奶說道,“不如各自去搜證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關鍵的線索來證明誰是殺人兇手。”
接下來就是搜證的環節。
所有人離場,準備分組進行搜證。
到了外面,何炅老師一臉驚嘆的說道,“琰之,你可以啊,演技驚人啊!”
撒本尼老師也是驕傲的說道,“我就說琰之最適合這個角色了,你看怎么樣,是不是演的絲絲入扣的!”
其他人對裴琰之也是贊不絕口。
裴琰之則是謙虛的說道,“這也沒什么,我就是本色出演而已,京劇演員,適合我啊!”
冷不丁的,何老師問道,“琰之,你是不是兇手啊?”
裴琰之的心臟忽然漏了一拍,看著一臉壞笑的何老師,苦笑著說道,“何老師,你們還能這么欺負新人嗎,就這么直接問嗎?”
看著沒有任何破綻的裴琰之,何老師也是笑著說道,“看來你的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竟然沒有被忽悠住,沒辦法啊,欺負新人是我們這個節目的傳統,你等會就能感受的更深刻了!”
撒本尼也是不住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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