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一出《楊家將》之后,裴琰之也是有些吃不消了,畢竟這“八臂技法”可不是普通的能力,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手上不能錯了,嘴里不能亂了,當初失傳就是因為這個藝術太難了,一心數用,不是頂級的天才根本就學不會這樣的技法。
裴琰之從幕布后面走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紅暈,滿頭的大汗,剛才這一段可是太累了,一般的皮影戲的后臺基本都是一個人控制兩個皮影,再多就要亂了,誰像裴琰之這樣,一人控制八個,而且一邊唱,一邊演,而且演的還是武戲,這漫天的影人亂飛,下面的觀眾還能看得出誰是誰,這就是這能耐了。
雖然觀眾們看不出個門道來,看的熱熱鬧鬧的,但是那些在直播間里的懂皮影戲或者就是皮影戲的演員,都是目瞪口呆。
從一開始的時候,裴琰之說要弄皮影戲,這些人就是嗤之以鼻,認為裴琰之就是嘩眾取寵,知道你唱的好,但是你以為皮影戲就是在幕布上比劃兩下就行嗎,里面的竅門你懂嗎?
你以為皮影戲就跟你用手在燈下弄個狗或者老鷹的影子來哄孩子玩嗎?
影人的一舉一動都是很講究的,影人身體的每一個位置的變化都是代表這個影人的變化,這都是有講究的,不是你拿著影人上去胡亂比劃兩下就算是皮影戲了,太小看我們這門藝術了吧!
對,這些皮影戲的藝人都是這么個念頭,你是京劇演員,你牛逼,我們承認,但是玩皮影戲,你還不夠格!
裴琰之的第一個節目,《蘇三起解》,就讓這些人嗤之以鼻,哈哈,果然跟我們想的一樣,什么都不會,找了這么一出文戲,也不用打,而且人物也少,滿打滿算就四個人,而且同場上的也就兩人,這有什么難度,大家就聽他唱了,手里也不需要太多的動作!
說實在話,這樣的皮影戲每個京劇演員都能來。
但是第二出戲《三打白骨精》一出來,頓時這些皮影戲藝人全都傻眼了,不光是影人看著就鮮活,而且唱詞也是非常的規矩和老道,最重要就是后面的打戲,簡直是蓋了帽了,而且一個人演出了師徒四人和白骨精三次幻化的一家三口的聲音,讓你一下就能區分出人物來,這比配音演員都要厲害啊,男女老少都能來,而且在打斗的過程中,手腳麻利,在孫悟空跟白骨精對打的時候,其他師徒三人也不是在那里看著,豬八戒和沙和尚護著受到驚嚇的唐僧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樣子,也是讓人拍案叫絕。
看完《三打白骨精》,就有不少的皮影戲藝人都疑惑了起來,這個裴琰之的皮影戲是誰教的呢,因為皮影戲這種東西,跟京劇不一樣,有的人天賦異稟,光聽就能學會京劇,只是在一些關節勁頭上需要老師來教,但是也有自學成才的主。
但是皮影戲從來都是口口相傳,一般人你根本就到不了后臺,你根本就不知道后臺這些藝人們是怎么操控這些影人的,也不知道人家有什么機關埋伏,人家的一些獨門絕技你都不會。
頂多了,你光憑看和聽能學到像裴琰之的第一場《蘇三起解》那種水準,已經不錯了,不過,這種形式,連皮影戲的門你都沒進去,也就是鬧一個自娛自樂罷了!
但是《三打白骨精》這種文武并重的皮影戲,而且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個性,性格鮮明,尤其是后面的打戲,你別以為皮影戲的打戲是沒有章法的,那也是跟京劇里面的打戲一樣,需要練習,需要配合的,一招一式都不是說你看一遍就會的。
更不用說最后這一出《楊家將》了,此戲一出,整個皮影戲這個圈子里的人全都炸了鍋了,“八臂技法”,這不光是鄭書清他一個人知道,基本上有傳授的這些皮影戲班社都知道當年皮影戲最牛皮的這個技法了,雖然說并沒有人繼承了下來,但是當初這位八臂哪吒劉曉泉,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就相當于京劇界的梅蘭方或者馬聯良,是皮影戲的代表性人物。
“這是誰的徒弟啊,好兇啊,連八臂技法都會,難道八臂哪吒還有傳承留下來嗎?”
“劉家的傳承在那個時代就徹底斷絕了啊,劉大師的孫子,那位六臂猿猴劉天來不是三十年前就去世了嗎,他一家人好像都沒有一個是干這一行的,也沒聽說他有徒弟啊!”
“對啊,劉天來臨時的時候,不是還一把火把他們家祖傳的那些皮影都給燒了嗎,當時心疼的啊,那都是千金難換的寶貝啊!”
“誰說不是呢,那都是從清末流傳下來的寶貝啊,里面的花樣子,還有那些影人,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啊,就這么一把火燒了,哎!可惜了!”
“也難怪劉天來那么絕望,后代也沒有一個想學這個的,主要是沒有機會學啊,不讓學啊,這劉天來也是個剛烈的漢子,結果最后真就一把火把這些寶貝都給燒了!”
“那既然這孩子不是劉天來他們這一枝的,那會是誰的徒弟呢。”
“京城的那些皮影社有知道的嗎,難道是哪位前輩在京城啊?”
“不會吧,京城最有名氣的應該就是鄭家的陜曲社了,但是這孩子一嘴的京劇味啊,老鄭家的可是秦腔啊,不對,不對!”
“對啊,京劇,咱們好像這些年,沒有誰家的皮影戲是用京劇唱的吧,京劇皮影戲好像也就民國那些年和剛建國的時候,京城的皮影戲劇社這么唱,但是之后就沒有了啊,難道還有從那個年代繼承下來的老藝人嗎?”
“難說,估計就是有人隱居在京城了,遇到了裴琰之,覺得這孩子不錯,就收了他了!”
“這哪是不錯啊,這是頂尖了!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前輩這么有福氣啊!”
皮影戲藝人們也是聊得飛起,猜測著裴琰之的師承問題,不光他們聊,就連裴琰之的父親和師父們也都是一頭的霧水。
張南笙一臉疑惑的看著裴景祺,說道,“你兒子還會這個?”
裴景祺臉色麻木的說道,“那是你兒子,你還能不知道他了,我都不知道他還有什么不會的,下一次他來個胸口碎大石我都不意外!”
張南笙沒好氣的拍了他肩膀一下,說道,“什么鬼的胸口碎大石,我兒子有那么傻嗎?”
裴景祺暗暗的說道,“你兒子不傻,粘上毛比猴子都精,不過,這小子的皮影戲這是跟誰學的呢,這要是能自學成才,連我都不信了!”
韓平正皺著眉頭,看著投屏到電視上的直播,旁邊是一臉興致勃勃的郭賜寅。
郭賜寅看著裴琰之也是連連鼓掌,就算師父聽不到,但是徒弟的心意一定要到,況且師父這表演確實精彩,看的眼花繚亂,但是絲絲不亂。
郭賜寅小孩子心性,問道,“師爺,師父這一手也是您教的嗎,您也教教我唄,怪不錯的!”
韓平正臉上一臉的無奈,瞪了郭賜寅一眼,說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繼續練功去!”
郭賜寅一臉的愁苦,說道,“師爺,我都練了一個小時了,不是說讓我休息二十分鐘嗎,我這才歇了五分鐘。”
韓平正掃了他一眼,說道,“休息五分鐘就夠了,趕緊出去,等會我出去看你,要是發現你偷懶,今天的飯就別吃了,明天加倍練!”
郭賜寅撓了撓頭,哭喪著臉就走了出去,開始繼續練功。
韓平正看著郭賜寅的背影,沒好氣的嘀咕道,“這特么的是我教的!我特么還不會呢!琰之這孩子,這一套是跟誰學的呢?八臂哪吒?”
韓平正一邊嘀咕著,一邊微微的搖頭,眼中則是半喜半憂的看著從幕布后走出來的裴琰之。
裴琰之看著屏幕上的彈幕,眼花繚亂的,不由得哈哈一笑,說道,“看來大家對皮影戲這個藝術形式還是挺喜歡的嗎?如果大家真的喜歡的話,還希望大家能夠到皮影戲的劇場里去看,那些演員更加的專業,演的更好,我這只不過是班門弄斧,初學乍練,拋磚引玉而已!”
這些話,讓看直播的那些皮影戲的藝人們,既是感動又是想罵街,你這把皮影戲捧得這么高,還把你自己說的這么低,你給觀眾的期望值拉的那么高,人家一來,一看我們不如你,到時候可怎么收場啊!
裴琰之笑著說道,“但是各位一定明白,皮影戲是一種有著很濃厚地方特色的藝術,而我們京城現在已經沒有純粹的京劇皮影戲了,我也是就會唱京劇,所以大家不要把我這種皮影戲當成正宗的啊,我這是不正宗的,省得你們去人家皮影戲劇社一看,一聽,跟我這不一樣,你們就跟人家鬧,到時候那可是要丟大人了,我可是先說好了啊!”
這幾句話說的,那些皮影戲的藝人們才放下了心,到時候萬一真的有那種頭鐵的觀眾,一聽咱們的唱腔不是京劇,一怒之下把園子給砸了,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裴琰之看了一下時間,自己已經演了一個半小時了,全力以赴的一個半小時,渾身都有些酸痛了,但是自己定的時間是兩個小時,于是裴琰之笑著說道,“今天的皮影戲專場就先結束了,如果大家喜歡的話,可以去我的微博下面留言,如果留言的朋友超過一百萬,那么下一次我還給大家繼續表演,不過這演出就我一個人,太費精力了,你要知道,就剛才那個《楊家將》,一般的皮影戲班社起碼也得有個三四個人才能耍得開,我這其實就是沒辦法,就我一個人,還得讓大家看的過癮,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接下來的時間,咱們就不唱戲了,最近我學了不少的國樂,不如我給大家來展示一下我的學習成果,也讓大家換換腦子!”
裴琰之也是招呼人來把后面的幕布給拿走,白熾燈也撤了,然后從隔壁的房間里,把那一堆國樂的樂器都給搬了過來。
裴琰之拿起一根笛子,說道,“各位應該能認出這門樂器,對,橫笛,相傳這是從漢武帝時,張騫出使西域的時候帶回來的,但是這種說法其實并不太對,因為在很早時期,華夏就有笛子了,皇帝時期還有記載,不過漢朝之前的笛子,都是豎著吹的,當時簫和笛統稱為笛子,就是到了漢武帝的時候,橫笛才在樂隊里成為了鼓吹樂的主要力量。”
“笛子的種類主要分兩種,一種是南方的給昆曲伴奏的,叫做曲笛,一種是北方的給梆子腔伴奏的,叫做梆笛,別誤會啊,可不是創可貼啊!當然,現在的笛子在戲曲中也有,不過最多的還是在華夏民族樂團、西洋交響樂團和現代音樂中運用,是華夏國樂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一種樂器了。”
“我手里的這一根呢,就是精致紫竹笛,這是演奏級的笛子,價格也就500多塊錢,這是我專門去挑選的,大家一定要記住了,樂器這種東西,尤其是咱們的國樂,并不是越過越好,像咱們的笛子演奏大師張偉亮老師,他一般出來表演的那根竹笛,也不過幾百塊,專業的竹笛演奏家們的竹笛都不會太貴,貴的笛子都是用來收藏的,用是不可能用的。”
說完,裴琰之就拿起這根笛子,橫過來,放在嘴邊,頭微微一偏,口中輕輕用力,一道如同如泣如訴的笛聲就從橫笛中發了出來,頓時整個直播間里寂靜一片。
張偉亮也是接到了自己徒弟的電話,才知道裴琰之準備要表演國樂了,他也是急急忙忙的打開了直播間,之前裴琰之直播的時候,張偉亮就有來看過,但是裴琰之從來沒有展示過笛子的演奏,所以張偉亮也是有些失望,而且由于工作繁忙,也就沒有時間關注裴琰之的直播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