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郭賜寅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韓平正一個眼神就掃了過去,他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梅花樁上開始蹲起了馬步。
裴琰之渾身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手指緊握著長槍,紋絲不動,槍尖上還挑著一根花槍,那根花槍是平常的花槍,一點都不沉,但是就是因為輕飄飄的,所以只要稍微有點風,就會不住的晃動,這個時候,裴琰之就需要把握住平衡。
因為郭賜寅在自己的身邊看著,如果自己讓花槍落地的話,自己作為師父的威嚴何在。
韓平正笑瞇瞇的坐在躺椅上,喝著茶,一手拿著一個大蒲扇,逍遙自在的扇著扇子。
韓采薇則是坐在一旁,拿著自己的電影劇本,低著頭看著,一會抬起頭看一眼裴琰之,微微一笑,又低下頭去繼續看著劇本!
不論是裴琰之還是郭賜寅,兩個人練功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樹蔭,就是在大太陽底下,不到五分鐘,裴琰之的頭上已經滲出了不少的汗珠,順著他的眼睫毛往下滴,幸虧眼睫毛長,要不然,汗水就要進到眼睛里了。
再看郭賜寅,雙腿都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臉上的汗珠狠狠的砸向了地面,地上已經有了一小灘的汗水了。
觀眾和粉絲們,只看到了演員在人前的富貴,卻不知道他們在人后的時候流下了多少辛勤的汗水,就像一位藝術家說過的一句話一樣,等你先流一水缸的汗水之后,再來評判我們的藝術。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輕而易舉的成功,天才都是極少數的,更多的都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刻苦修煉,才換了舞臺上的短暫的光輝。
韓采薇有些心疼的看著裴琰之和郭賜寅,但是她深知這是他們該受的罪,所以也只能強逼著自己不去看他們。
十五分鐘過去了,裴琰之手中的兩把花槍都沒有落地,但是韓平正并沒有叫停,他想要看一下裴琰之的極限在哪里。
裴琰之已經沒有時間的概念了,雖然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改造過了,但是還是需要大量的訓練,讓自己熟悉自己的每一塊肌肉。
裴琰之咬著牙,臉上已經布滿了汗水,但是眼神堅定,他也知道這是師父在考驗自己,當然他自己也想要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長時間。
二十分鐘過去了,搖搖晃晃的郭賜寅,已經從梅花樁上下來了,畢竟年紀還小,而且初學乍練,還是要循序漸進。
郭賜寅站在韓平正的身邊,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師父,他可是知道裴琰之手中的那桿鐵槍有多重,他在訓練之余,曾經想要舉起那桿槍,而他的力氣,用兩只手也只是剛剛把槍給舉起來,平舉了不到一分鐘,就受不了啦。
裴琰之已經堅持了快半個小時了,看上去應該已經快到極限了,因為他的胳膊已經開始出現明顯的顫抖了,而且槍尖上的花槍也開始上下搖擺,隨時都有掉落的危險。
韓平正微微的點了點頭,走了過去,伸手將花槍從裴琰之的槍尖上拿了下來,說道,“好了,放下吧!”
裴琰之三指一松,眼看花槍就要落地,但是右手猛地一緊,直接將花槍攥到了手里,感覺到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有些酸痛,微微有些顫抖。
韓平正點了點頭,這才是真正的武生演員,手中的長槍等閑狀況下絕對不能離手,不能一練完,直接就把花槍扔到地上,首先是不尊重自己的職業,雖然說武生演員沒有那種所謂的槍在人在,槍王人亡的道理,但是槍對于一個武生演員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裴琰之將長槍放到刀槍架子上,然后走到韓平正的身邊,韓采薇給他端了一杯水,裴琰之笑著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韓平正滿意的說道,“不錯,這把鐵槍是我專門打造用來鍛煉氣力的,你單手三指將其拿起半個小時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更何況上面又多了一桿花槍,更是難上加難,你的力量和平衡性已經超出了我的估計,不錯,非常不錯!”
裴琰之恭敬的說道,“希望老師多多教導我!”
郭賜寅在一旁低聲的說道,“師父,你太厲害了!”
看著古靈精怪的郭賜寅,裴琰之說道,“這幾天,你就在你師爺這里住下,好好跟著你師爺學習,師父這一段比較忙,這可是你的機緣啊!”
郭賜寅知道自己在這里會非常的辛苦,但是生來就喜愛京劇的他,對于吃苦,沒有任何的抵觸,他知道,唯有刻苦的訓練,才能讓自己的本事變得更大,這兩年自己沒有任何的長進,已經讓他非常的沮喪了,好不容易遇到了愿意好好教導自己的韓平正,郭賜寅肯定是要好好學習的。
不一會,韓平正就拉著郭賜寅到一旁,指點他昨天晚上的那幾出戲里的瑕疵。
裴琰之則是跟韓采薇坐在了一起。
韓采薇拿著臺詞,問道,“琰之,你說這個李鳳青在剛遇到裴琰之的時候,應該是什么表現呢?”
裴琰之想了想,說道,“首先是李鳳青的身份,作為一個落魄的貴族小姐,她應該是心有不甘,但是架子還是要端著,而且她是一位坤生,平日里唱的都是老生的行當,所以她的身上還得有一種男子的氣概,在剛遇到裴琰之的時候,李鳳青已經是火遍京城的大角兒了,不過她的內心是非常的敏感的,裴晏之的出現,讓她的情感得到了一個寄托,所以她當初就是非常的主動,天天去給裴晏之捧場,坐在最好的包廂,每次都是扔一個金戒指到臺上。”
韓采薇不由得有些愣神,趕緊翻了翻自己的劇本,發現劇本上根本就沒有寫李鳳青去看裴琰之的戲,而且還有什么往臺上扔金戒指的事情。
裴琰之感覺自己好像說漏了什么,不由得訕訕一笑,說道,“這都是我聽家人說的,而且當初這種捧角兒的事也是一點也不新鮮的事!”
韓采薇也沒有繼續追問,點了點頭,用筆在自己的劇本上寫了一些東西,最后問道,“對了,最后李鳳青跟裴晏之分開,真的只是因為兩人的性格合不來嗎?”
裴琰之感覺到有些恍惚,當初的一幕幕都浮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李鳳青雖然家道中落,被迫無奈才以唱戲為生,但是她的家庭背景和從小受的教育都是非常專業的,她從小就喜歡戲曲,所以,家里專門請了一位老藝人到家里來教李鳳青京劇。
裴晏之本來就生在一個貧困的家庭里,而且還被自己的父母遺棄,成為了一個流浪兒,幸虧遇到了自己的師父金友海,將他收為了徒弟,但是金友海也不過是個唱戲的,平日里也都是一些江湖習氣,裴晏之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脾氣秉性,生活習慣肯定是跟從小嬌生慣養的李鳳青格格不入的。
李鳳青喜歡裴晏之,主要還是被裴晏之的外貌和他驚人的京劇天賦給折服了,所以有一種把京劇舞臺上的裴晏之當成了生活中的一樣,瘋狂的追求了起來。
裴晏之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位如此漂亮的大明星來追求自己,心中自然是欣喜的,不過從小就很靦腆的裴晏之在感情方面是一個比較被動的人。
最終,在李鳳青的強力追求下,裴晏之也是陷落了,在金友海的見證下,兩人結成了夫妻。
剛開始的生活還可以,裴晏之非常體諒李鳳青,從生活習慣上開始有所改變,跟著李鳳青一起吃西餐,出入夜總會,跳舞,認識一些社會名流,喝酒。
但是裴晏之的內心是非常抵觸這些的,于是兩人之間開始出現了隔閡,不過一年之后,裴聯安的出生,為兩人的婚姻生活帶來了一絲和好的機會。
但是兩人對于孩子的教育問題,又出現了不一樣的看法,李鳳青認為外國的教育好,所以想要在裴聯安長大一些,就把裴聯安送到外國去,接受更好的教育。
但是裴琰之則是不同意,要讓裴聯安在華夏介紹傳統的華夏教育,順便自己也能教裴聯安學戲。
李鳳青不同意裴聯安繼續學戲,她可是知道學戲的苦,她不愿意自己的兒子再走這條路,所以非常堅決的要把裴聯安送到國外去。
于是兩人開始天天的爭吵,最后李鳳青心灰意冷的選擇了跟裴晏之分手,但是裴聯安則是跟在了李鳳青的身邊,不過裴琰之告訴李鳳青,不能帶裴聯安離開華夏,李鳳青最后還是答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