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決定生死,決定的是劉長生的生死,是梅文玖的生死,是裴景祺的生死,是京劇的生死,但是并不是裴琰之的生死,所以裴琰之雖然很緊張,并沒有他們幾個人那種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畢竟,有系統在,自己就擁有翻身的機會。
劉長生看向了梅文玖,梅文玖雖然說已經經歷了很多的重大抉擇,但是在面對最后一張票的時候,他還是遲疑了,他站在那里,環視了一下周圍的這些人,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半驚訝,一半皺眉。
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梅文玖保養的非常好的手上,這只手,將從投票箱里拿出那張決定一切的投票來。
梅文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出自己的右手,從投票箱里將最后一張票拿了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一下,眼眸狠狠的一縮,露出了一絲震驚之色。
劉長生看到梅文玖的表情,心中不禁一慌,什么意思,難道真的是“不同意”,那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京劇真的再無出頭之日嗎?
下面的那些老江湖們也都是心中一驚,看來最后這一張,應該是“不同意”了,那些期待改革,期待京劇有所發展的人,不由得一顆激動的心又回歸死寂,那顆想要為京劇再重新跳躍的心臟又絕望的沉寂了下去。
而有些人則是微微一笑,對視了一眼,一種勝利在握的感覺,看著主席臺上那兩個人,他們心中則是淡淡的說道,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正當這些人幻想著今后如何繼續攫取京劇的剩余價值的時候,梅文玖的聲音在他們的耳邊響起來了。
“同意!”
雖然輕輕的一聲,但是在寂靜的會議室中,就如同一滴水掉進了熱油中一樣,頓時整個會議室就炸了鍋了。
幾個老者瞪大了雙眼,站起身來,不敢相信的看著梅文玖手中的那張票,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上面肯定是“不同意”,他篡改了嗎?
梅文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投票轉過來,向大家進行了公示,雖然離的遠,但是有些眼睛尖的人已經看到那個對勾確實是劃在“同意”的下方,沒有任何的毛病。
那幾個老者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臉灰敗的坐回到了椅子上,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一陣的精芒,但是最終還是變成了一陣絕望的認命。
因為這一次的無記名投票,應該也是他們最后的機會了,等到今天之后,他們這些“害群之馬”將會被踢出京劇院的管理層。
而且今后京劇院就是劉長生的一言堂了,他們再也沒有機會給劉長生掰手腕了。
成王敗寇,大部分的時候,就是在一票之間,這一票,就是轉折點,也許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票,會讓今后的京劇重新煥發青春,而且繼續繁榮下去呢。
裴琰之在聽到“同意”的時候,嘴角微微一翹,心中的一塊大石算是落了地,握了握自己有些麻木的雙手。
剛才有些太緊張了,將自己的雙手坐在了大腿下面,這是民國時期的裴晏之的一個怪癖,一緊張,就喜歡把手坐在大腿下面,沒想到竟然把這個癖好也帶了過來。
劉長生將所有的投票全都放在一起,淡淡的說道,“這次投票,秉著公開,公正,公平的原則,沒有任何的作弊行為,也沒有任何的錯漏,現在這些投票都在此處,如果大家有疑義的話,可以選一個人上來驗一下票!”
雖然那幾個人非常有心上去驗票,但是這樣就是去打梅文玖和劉長生的臉,這個時候還敢去捋二位的虎須,只能是白硯朗那樣的瘋子才能干的出來的,所以,這些人也是嘆了口氣,沒人敢上去驗票。
劉長生看著這些人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志得意滿的微笑,自己當了十多年的院長了,只有今天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只有今天才是真正的意氣風發。
劉長生看了一眼梅文玖,說道,“玖爺,您還有什么話要囑咐的嗎?”
梅文玖深深的看了劉長生一眼,說道,“長生啊,當年選你當院長,就是看中了對京劇的那種感情,這么多年了,我還以為你的那股熱血已經被磨盡了,但是你確實沒有讓我看走眼。
這次的機會千載難逢,對于京劇來說,可能真的是生死存亡的一戰了,我希望你這個京劇的把舵者能夠穩住京劇這艘船,前方有冰山,有礁石,有暗流。
但是我們也有好的船員,好的測量員,好的瞭望手,還有那些為了京劇這艘船能夠起航而奮斗了一輩子的前輩們,長生啊,記住,京劇這艘船,真的不能再破下去了,要不然,再好的修補匠也是無能為力啊!”
說完,梅文玖拄著拐杖就緩緩的離開了主席臺,向著大門走去。
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不管他們是哪一個派系的,看著這位腰背挺得筆直的老者,都是心存敬意,因為就是有了這位老者,京劇的衰敗才沒有那么的摧枯拉朽,看看其他的戲曲門類,有的戲曲門類現在就剩下一個名字了,就像是昆曲。
裴琰之也是用敬重的目光看著這位可敬的老人,梅家兩代人,梅蘭方先生和梅文玖先生,為京劇做出的貢獻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可以說,沒有梅蘭方先生,華夏的京劇就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沒有梅文玖先生,華夏的京劇已經消失了,雖然現在危在旦夕,但是起碼京劇人還在,名聲還在,機會就還在。
會議室里的人一個個的都離開了,只剩下了劉長生和裴景祺父子,劉長生一臉快意的看著二人,笑瞇瞇的說道,“恭喜你們裴家了,心想事成!”
裴景祺也是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恭喜老劉你,哦不,劉院長,心想事成!”
兩人對著笑了笑,伸出手,握在了一起,同時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同喜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