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一招得手,卻不敢大意,凝神望向一邊。他為了偷襲,在屋內封閉五識,自然感覺不到任何狀況,此刻放開,立刻就察覺出旁邊這人,也是一位宗師高手。
他聽得王飛叫他“余兄”,立馬說道:“‘尋天掌’余新?”
這人卻不敢上前,后退幾步,道:“鐵笛先生,我與閣下毫無仇怨,今日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我這就走。”說罷,就要轉身。
沈元景冷笑一聲,道:“遲了。”說著撲了過去,上去就是一記大伏魔拳。此時日上三竿,陽光明晃晃的,映襯之下,宛若天神下凡。
余新心神為之一奪,頓時失了斗志,不敢接手,匆忙往一邊躲去,接著大喊道:“大膽,竟敢擅自闖入后院!”這般大的聲響,很快就有十幾個黑衣人涌進院子里面。
他立刻往門那邊一撲,想趁機躲入人群里面。沈元景豈可讓他如意,腳下一點,先一步闖入黑衣人中,左右一掌,站在最前面的兩人被打得飛出,撞向對手。
余新也不接招,左右閃躲,讓了過去,腳下卻不慢,一直在后退。突然他眼前一花,就見前頭現出九道人影,各有動作,前后左右的,一齊朝他撲來。
他大吃一驚,退得更快。這些人影倏的在他左側合而為一,接著一個碩大的拳頭往他腦袋上打來,耳邊隆隆之聲響起,他不敢接,又匆忙讓過了,始終不還手。
趕進來的黑衣人看見倒在斷樹邊的王飛,嚇得哇哇大叫,心里咒罵余新騙他們進來送死,忙不迭的往外逃竄。沈元景哈哈大笑幾聲,震得他們東倒西歪,踉蹌幾步,口鼻流血而亡。
他手里也不停歇,多樣絕招齊出,兩手各有變化,華麗非常,劈頭蓋臉的朝著對去。
余新哪里見過這等神奇的招數,心底懼意又添一分,更加不敢出手,偏又因為敵人身法太過詭異,脫身不得,只能圍著院子,狼狽竄逃起來。
未戰先怯,本就失了先手,又無勇氣應對,是以越打越弱,到后面余新實在是避無可避,大聲吼道:“閣下真要趕盡殺絕么?”竟然撿起王飛尸體做武器,胡亂的掄動。
他的武功路數,所作所為,全然看不出一點宗師的風度,沈元景十分鄙夷,也懶得和他虛耗,伸出五指往王飛頭頂一按,扯住尸身,又和身朝著對方撲去。
王飛只能丟掉尸體,雙目發紅,咬牙切齒,嘴里哇哇叫著,宛若瘋魔。他這是自知跑不了,才強逼自己振作,要使出真功夫來。但見他雙手一展,主動朝著沈元景攻來,掌法倒是頗為可觀,漸壓漸大,如同遮住了天一般。
沈元景鄙夷道:“尋天掌?口氣不小,招數卻不過爾爾。”左手一招“只手托山”敵住,兩掌交接,“啪”的一聲,不分上下。
余新真暗自喜悅,心道:“原來這人也不過如此。”才稍稍放松,卻不料對手變掌為爪,扣向他手腕。
他應變不及,急忙縮手,這時沈元景的右手突然一記直推,打在胸口。他退得雖快,但還是被拳風擊中,胸口一悶。
如此輕易就打中對手,沈元景也沒有想到,但他戰斗經驗何止勝過對方十倍,當機立斷,左爪變指,點在對手右胳膊上,勁力透入,封經鎖脈。
余新這一只胳膊暫時被廢了,心里慌張,竟不知所措,立刻轉身要逃,沈元景故意慢上一步,等他轉到一半,猛然前沖,手指極速點出,擊在他的大椎之上。
這人還不覺察,自以為逃脫,帶著笑意往前很沖了幾步,才撲倒在地。
沈元景收手站立,不屑道:“戰不敢戰,退又不利索,這人是這么混到宗師的?如此差勁!”
這余新是近段時間,他殺的四大宗師里面,最讓他意外的一人,這人一身經驗和膽量,實在配不上這等修為,他連什么厲害的招數、奇特的想法都不需用出。
不過余新肯主動送上門來,還只沒有耗費他什么真氣,就將之斃于掌下,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打斗時間雖然不長,可除了開始被騙進來的十幾個人,就再也沒有誰入內,也頗讓人意外。他走出去一看,小院外面的人早跑的無影無蹤,再繼續前行,整個山莊,除了那些仆役之外,能走的都走了,叫他一陣無語。
這王飛籠絡和駕馭人的手段,別說跟杜之成、黑帝比了,連洪力都要比他強上不少。
他當即招來幾個仆役,把兩大宗師的尸體收拾了,又叫人備下兩副棺材,不蓋外板,放在了大門之外。越州之人不解,只以為是哪個重要人物犯了事,被王飛嚴懲了,過來一看,才嚇得屁滾尿流。后面得到消息的,紛紛低頭而過,不敢靠近這兩幅棺材一里之地。
到了晚上,沈元景悄悄出門,找到王家設在越山郡城里的暗點,請人去王飛老巢清點財物,順便給大舅遞上消息:“云越五賊已除,勿念。另奉上黑山一座…”
他模糊掉黑帝身世,只將兩個據點錄下,以鐵笛先生的口吻,請王耀奇派人繼續假扮黑帝,暗中掌控越州。
王飛莊園里的財物很快就清點完畢,沈元景見了大失所望,竟然不比黑帝一個木架值錢。叫暗哨將值錢的一半藏起來,剩下不好帶走的,索性分給了仆役一點,其余的丟一些在王飛棺木里頭,拉到外面安葬;一些和余新一起,送回云州。
他瞧不上的東西,落在別人眼里,是無上珍寶,一時間越州武林風起云涌。這水變渾了,就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離開。
沈元景悄然返回黑山,又頂著黑甲出現,招來眾人議事。他以黑帝的口音說道:“鐵笛一戰誅殺了兩位宗師,卻是幫了我們大忙,你們盡快出擊,下次見面,我要聽到黑山的勢力,已經翻過越山了。”
露這一面之后,他才不慌不忙的乘船去了云州,查看雷莊的藏寶室,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了。他隱匿了一些時候,等兩州江湖噤若寒蟬,才又悄悄去了破岳城,故意現出身形,嚇得云州江湖一時無人敢出聲,然后才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