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等見刑清倒地,跑得飛快,四面八方都有,沈元景也追不過來,便沒去理會,徑直走到王世恒兩人身邊,問道:“如何?”
王管事劇烈咳嗽幾聲,震得身體一抖一抖的,傷口又冒出血來,氣息微弱的說道:“多謝沈公子關心,死是死不了,可一時半會也無法動彈,拖累了兩位公子。咳咳咳咳,你們不要管我,先去與二老爺匯合吧。”說話間,他又咳了幾次,似乎肺都要咳嗽出來。
看他這等狀態,若快速上路,一路顛簸,定然活不成了;留在此處,無人照顧,也自然是不能的。
兩人大感棘手,對視一眼,沈元景說道:“找個馬車,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王世恒點點頭,就準備去張羅。
王管事見兩人還是執意要去,掙扎著起身,說道:“越州既然派人前來阻截,可見早有準備。兩位公子何必非要違了二老爺的意思,踏入陷阱。不若聽我一言,回轉云州,保全自身為上。”
王世恒這才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冷笑道:“云州也有兩個宗師等著我們,此去也是自投羅網不成。你也不要勸我們委曲求全了,不如留著精力,同我們一起上路,早日趕去和二叔匯合,才是正理。”
王管事聽了這話,吶吶了幾下,只得長嘆一聲,靠著一旁,沉默不言。不多時,王世恒便帶了架馬車回來,把他放在里面,正要朝前趕去,沈元景一把拉住,說道:“往云州。”
兩人都一愣,王管事大喜,卻聽王世恒怒道:“元景,你這是什么意思?”就聽他回道:“稍安勿躁,此去信安,也有些距離,如此拖拖拉拉的,到那里也都遲了,不若先去往云州,再從長計議。”
王世恒眉毛一挑,不再做聲,拽過馬車,一起趕著過了困云關,不到一個時辰,破岳城只在前頭。
這時沈元景從懷里掏出一張絹布,道:“這是飛絮劍法前小半部,你拿著它,自去云州,想必無人會為難你。”說罷將絹布丟進馬車里,轉頭就走,王世恒也自跟上。
王管事大驚,疾呼出聲,見兩人不理會,臉色變幻。待很快走得遠了,一咬牙從懷里跳出火折子,焚了絹布,徑直往城里去了,不一會就有人截住,帶往城主府。
沈元景和王世恒策馬前行,一路除卻飲食與更換馬匹,并不停歇,路上無人阻攔,很快就到了王管事所說谷口。
兩人下馬探查,這一條路雖不平整,卻不曾見像此處這般坑坑洼洼,腦袋般大小的洞,有數十個,更大的如同臥牛一般,深淺不一。
邊上石壁也是飽經摧折,除了窟窿,就是些橫豎斜著的兵刃的痕跡,最深的也有一尺多,沈元景輕輕撫過,說道:“一個拿劍,一個使錘,一個用斧,都是前兩天留下的。”又抽出長劍,全力一劍刺出,深入石壁六七寸。
他沉思一會,說道:“使劍的功夫最高,想來是二舅了。使錘子的最差,不過便不如云州那姓杜的,也差得不遠。”他臉色凝重,從痕跡上看,這場爭斗頗為激烈,三人都已然使出了全力。
王世恒也仔細看了一會,松口氣說道:“二叔縱然敵不過,脫身應該是無虞的,我們再往前走。”
兩人又趕了半天的路,臨近黃昏,轉過一座山,忽然看到前面有兩道炊煙升起,一南一北,便連忙下馬,一邊調息,一邊慢慢走過去。果然到了跟前,兩邊都有人從山腰下來。
西邊山頭下來的人數較多,打頭的兩位,一位個頭中等,穿著一件緊身的衣服,須發皆白,眉毛斜著往上翹起,面色十分倨傲。他手里提著兩把八棱梅花亮銀錘,顯然就是“飛天大王”王飛了。
另一人身材魁梧,眉目憨厚,面相并不出奇,粗衣麻布打扮,如同老農,手里拿著把宣花短斧,不住的轉悠,正是“開山客”褚開。
東邊的自然就是王家二叔王耀宇了,他腳下一動就到了沈元景與王世恒身邊,哈哈大笑,說道:“我就知道三郎你定然不肯躲避,不過你把元景侄兒帶過來了,卻又不對。”
他拍了拍沈元景的肩膀,露出滿意的神色,說道:“你這小子,可把大家伙都瞞過去了。等你出發之后,你大舅一直擔憂,及聽到你露出先天級數的功夫,歡喜得跳起來,若不是有小人從中作梗,來接你們的,就是他了。”
沈元景見過這位二舅多次,他素來和善,見誰都是一副笑瞇瞇的面孔,當即就要行禮,卻被他一把托住,笑道:“咱們爺倆不來這套。”
他領著兩人往東山上走了兩步,卻又想起什么,問道:“對了,我遣去報信的人呢,該不會錯過了吧?”那邊王飛和褚開臉上也有疑惑,側耳傾聽。
王世恒說道:“我們半途被人截住,王管事受了重傷,便把他送到云州去了。”王耀宇臉色凝重,盯著他仔細一瞧,道:“你受傷啦?是何人攔截?”
他苦笑一聲,道:“這些是舊傷,被那杜之成打的。我們遇到的是刑清與孟祥、毛鳴三人,給元景打發掉了。”
“難怪,我還說后來刑清忽然不見了,以為他膽怯,不敢參與宗師之戰,原來是去為難你們了。”王耀宇恍然,又責備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何還要回來,我不是讓王管事傳話,事有不諧,安心留在云州的,怎么不聽?定是三郎你倔毛病又犯了。”
王世恒連忙道:“這你可錯怪我了,是元景先動的手。”王耀宇仍是一副嚴肅模樣,呵斥道:“還不是你這做哥哥沒個主意,要元景出頭。”冷哼一聲,才臉色稍霽,話頭一轉,問道:“那你們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逃的可不是我們。”王世恒呵呵一笑,答道:“元景殺了刑清,其他人自然就散了。”
“什么?”連著對面的王飛與褚開在內,眾人都忍不出驚呼出聲,王耀宇頓住腳步,急切問道:“真的?怎么回事。”
王世恒大聲說道:“王管事受了那些個嘍啰的圍攻,我上前去救援,元景一人敵住其余三個先天,不過百招,先嚇跑了孟祥與毛鳴,然后殺了刑清。”
此言一出,四周皆靜,良久,王耀宇哈哈大笑,聲震山谷,連聲道:“好,好,不愧是柔妹的種。”笑了幾聲,他又熱切說道:“對了,元景,菡兒你是見過的,落落大方,也才十四…”
“二叔,菡妹知道你有這般心思,定然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