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元景等四人走遠以后,方人智才一屁股坐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掏出一柄折扇,扇得呼呼作響:“格老子的,啷個遇到列個煞星咯。”
余人彥張了張口,臉上有些不服氣,但沒有說話。賈人達卻察覺到了,搶著說道:“我們四個一起上,未必就輸給他。”
“你娃兒懂個啥子?別個的江湖名頭是殺出來的,我們四個一起上,奏算能贏,最少也得丟下兩條命,是丟你的命還是我的?”方人智訓斥了賈人達一通,面上還說的好聽,心里卻在想:“連師父都不一定打得贏的魔教長老,被別個一劍殺咯,我們四個上去都是送菜。”
余人彥看功夫最高的于人豪也不反駁,就知道方人智說的沒錯,甚至可能更加夸張,當下不在糾結,說道:“也算我們倒霉,回去之后我會跟父親解釋,看他老人家怎么定奪。”
其他三人聞言,都松了口氣。
沈元景四人出得門來,翻身上馬,林震南夫婦也不敢說話,帶著林平之,跟了上去,返回了福州城。
“沈大俠,接著如何安排?”到了城里,林震南心里忐忑,便問道。沈元景只說了三個字:“回鏢局!”
林震南和夫人對視一樣,欲言又止。青城派要滅福威鏢局滿門,幾日之內,從鏢師、趟子手,到仆人、廚師,給殺了個干凈,殺得林家三人俱都膽寒。
林夫人本是洛陽金刀門主王元霸的女兒,自幼是一股霹靂火爆的脾氣,動不動便拔刀傷人,金刀門勢大,別人也看她父親面子,讓她三分。
這次在青城派手里吃了個大虧,第一時間就想著返回娘家,邀人找回場子。可外逃也被捉住,幸得沈元景相救。
回福州城已是戰戰兢兢,但再次上路去洛陽,卻又不敢。至于請動沈元景護送,卻也知無望。這華山派比洛陽金刀門威勢更大,沈元景又是江湖有名的俠客,哪里是他們夫婦請得動的。
不多時,四人來到林府,門口已有兵丁鎮守。林震南一愣,卻見沈元景走了過去,兵丁連忙讓開。
等進到府里,已有幾個粗使丫頭在此收拾,一個師爺模樣的中年人過來行了一禮:“見過沈先生,學生林潮,乃是沈大人新招的賓客,奉命在此等候。”
林震南認得這人,乃是閩縣知縣的師爺。閩縣乃是福州府治,知縣非同一般,哪怕是是師爺,他平素見了都得小心應付,現在卻對一個江湖俠客如此恭敬。
林潮心里卻更加詫異,面上倒是不敢露聲色,畢竟他才投靠的那位新老爺,也不過三甲賜進士出身,眼前這位還是二甲。他心想:“我考了二十多年,連個舉人也難企及。這沈先生好好的進士不要,卻跑來和這些商戶鏢頭廝混。”
交接完畢,他便告退,留下了仆人和兵勇,以免有不開眼的人再來打擾。
林平之一路沉默寡言,進得正堂,卻突然雙膝一屈,跪倒在地,沖著沈元景不住磕頭,說道:“求大俠收我為徒!”
他遭逢大難之后,便深知武功高強的好處,可寄予厚望的家傳功夫“辟邪劍法”,連父親使出來都不堪一擊,心里絕望。待親眼得見沈元景不出一招,就震懾得眼高于頂的青城派眾人不敢動彈,心里極為崇拜,認定這是絕世高手,是以不顧一切想要拜師。
林震南和林夫人都吃了一驚,未料到兒子有此一著。沈元景心里一動:“這林平之本該是我師父的徒弟,現今怎么拜起我為師了?不過也罷,看書時便覺這孩子心性純善,卻遭遇凄慘。再說收他做個徒弟,便是靈珊師妹的師侄兒了,也算為大師兄‘除掉’一個勁敵。”
林震南偷眼看去,沈元景面無表情,心里“咯噔”一聲,怕他責怪,立刻訓斥道:“平兒,怎的如此無禮?”
“無妨!你且站起來,我有幾個問題問你。”沈元景突然出聲,林平之依言站起,額頭已然磕出血來。
只聽沈元景說道:“我年二十五,不過大你幾歲,你可想清楚了。再者,你父母還在此處,可先問過他們。金刀無敵王老爺子的功夫,也是不錯的。”
林震南聞言大喜,立刻說道:“沈大俠愿意收小兒做徒弟,是天大的造化,怎會不愿?”林夫人也在一旁直點頭,雖然沈元景言外之意有些不太瞧得上自己父親的武功,她也沒法發作。
林平之再次跪倒在地,說道:“謝師父收錄門墻,弟子定當遵從教誨,嚴守門規,決不敢違背師命。”
“嗯,我便收下你。華山派門下沒有那么多規矩,等你日后正式拜師,再給你講,先起來吧。”
林家三口擔驚受怕了幾天,這會終于心安,吃過飯后,休息到下午。晚上沈靜設宴,沈元景亦帶著林振南前往。
第二天一早,沈元景站在院子里面,看著林平之舞劍。他本是要直接教林平之華山派劍法的,可林平之說什么也要演練自家的辟邪劍法,讓師父點評。
林震南也不反對,昨天青城派就使出了辟邪劍法,把他打擊得不輕,方才察覺自家的劍法恐怕是個大路貨罷了。
流星飛墮、花開見佛、江上弄笛、紫氣東來…林平之打起全部精神,把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全都使了一遍。一套下來,大汗淋漓,然后熱切的望著沈元景,問道:“師父,這劍法如何?”
“稀松平常!”
“啊?”林平之有些沮喪,林震南臉色也不好看。
沈元景也不解釋,抽出劍使了一通辟邪劍法,七十二路,一招不差,甚至比林平之還要熟練,驚得林平之問道:“師父,你以前也學過辟邪劍法?”
“看你練了一遍就會了,也沒什么難度。”
林震南父子目瞪口呆,不敢再問。
接著沈元景便開始教林平之華山派武功。林平之天資一般,人倒是勤奮,一個招數能反復練習一整天。教授全真大道歌的時候比較麻煩,林平之沒有道家基礎,需要沈元景解釋的太多。
沈元景有些不耐從最簡單的講起,先讓林平之背誦全套心法,然后丟了幾本道經,再讓他找些道士回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