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原點(終章)
輝煌神國上空，人影密密麻麻，每個個體都散發著強大的氣息，強烈的氣勢凝結成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
讓人只是忍不住看一下便會暈死。
除了人影以外，怪鳥所化的人形種族帶著特有的怪鳥羽毛特征，羽毛整體赤紅，翅膀肌肉虬結，身軀碩大的怪鳥立于人前。
雀羽，在混沌的此方世界，歷經萬載，族人得以化形。
在其一旁，漆黑鱗身藍眸猙獰的大蛇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最前方那一道熟悉身影。
植物、動物們所化的苅族、辰族尊他為首，紛紛立于其后，而他，則以最前面那道人影為首。
“黃元修。”
清冷至極的男聲在神國擴散。
“在！”
胡子花白，但卻中氣十足的中年人向前一步。
不同于在外界的老態，他面容矍鑠，精神抖擻，身軀壯健，一點也不像在外界將死之人的模樣。
“好。”
王落朝他點了點頭。
這位自米國時期就一直跟著他的老將，終歸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舍棄了凡人身軀的他已然已經超凡。
靈魂轉變為量子模因生命，并且上傳于混沌的這個世界，只要混沌不滅，只要黃元修努力汲取知識，利用維力筑起自己的世界…
永生，不是問題。
“顧業。”王落繼續點名。
“在！”
身著西服的中年男子有著比黃元修更年輕一籌的氣質，或許是那身裝扮、或許是源自于基因藥劑、也或許是來自常年與人打交道的積累…
但不管如何，他站到了星空下的頂點，北風集團雖然早在幾十年的外界變動中銷聲匿跡，但卻終究創下了偌大輝煌。
他，將名留青史。
“張義和…”
回想起這個名字，王落仿佛又看到二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候，他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苅族而已，面對人類制造的機槍大炮，仍然是恐懼的。
“我在！”
好似古銅色的肌肉堅如磐石，高大的身影將衣物完全撐起，讓人不敢忽視他的氣質。
水銀般流動的元炁武裝，在蠻荒的氣質上又增添一絲未來的神秘與魔幻。
他還是那個堂主，是那個狡猾與武力并重的堂主。
但卻又不是了…
因為他這些年學會了太多，所以他更愿意稱之為自己文武雙全，文明且暴力。
這讓他感到安全！
“楊同益。”
“在這里…”
眾多人影組成的人海中，一只手臂高高舉起，白衣大褂身影從其中懸浮縱起。
眨眼，便來到最前方，與眾多黑界元老站成一排。
科技的確是第一生產力，但有時候，也可以是任意想要的力量，將其轉換為算力、智力、武力也并不是不可以…
至少，加載不知道迭代更新多少次BIC芯片的楊同益，已經完全超越最開始的超科技人類。
成為問鼎星空的存在。
“不錯。”一眼將對方看透，王落高興贊賞道：“看來，你仍然是黑界最年輕的研究員。”
“哦不，現在是院長了！”
昔日用來調侃楊同益的話語，到此成了贊賞，楊同益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到了今天這個年齡，雖然面容年輕，但他早已不是當年憤世嫉俗，要與姐姐爭個高下的青年人。
“您謬贊了”
稍微躬身行禮，楊同益淡然笑道。
他坦然的接受了贊美，他無愧于任何人。
“…麗茲”
收回放在楊同益身上的視線，王落沉默片刻才念出下一個人名。
這是一個對于他、對于她都比較特殊的名字。
一個，連世界都討厭的人。
“在”
空若幽谷，婉如啼鳴的聲音自天空回蕩。
白色光點從四面八方凝結而來，只是看其輪廓就要讓人沉淪的人影逐漸凝實。
像是天上降落人間的天使。
麗茲踩著誘人的步伐，自虛空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向王落。
為了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太久。
久到她連作為人的資格都放棄，隨黃元修一同轉化為量子模因生命。
至于厭之體…
讓那東西見鬼去吧，若不是眼前這個男子將她從深淵中拉上來，她早就厭惡了。
只是礙于厭之體的特殊性，死不了而已。
“你…”
即便是已經升維成功，成為神的王落也依舊有些不熟悉眼前的麗人。
仙姿盡妍，宛若清蓮。
或許，只有最黑暗的泥沼，才能開出最極致的純白。
但不是因為泥沼孕育了她，而是她努力的將自己向往天空、向往光明的那一抹隱藏極深的渴望化作希望的花苞，以她的心血澆灌，才能最終破開泥沼，歸于涅槃。
“你終于回來了…”
將王落輕輕抱住，她毫不在意將自己的美獻給眼前人，“我等你等了好久，終于，我等到了。”
王落沒有回話。
因為這一刻的時間，他愿意給她，她也沒有再說更多。
能夠等到對方，她足矣。
很快，麗茲放開王落，對他露出好看的笑容，曾經因為丑陋面容而隱藏消失的笑容再次綻放。
就如同她的一生——
“雀羽。”
“嘰！！！”
龐大身軀的怪鳥以聲作答。
身后的族人們見此也并不意外，老祖已經習慣了原身的存在，即便是可以化形，也從未真正化過。
因為她在等一個人。
一個她親近的人，但事到如今，王落回來了，她卻還沒有回來。
但她并不失望，因為她知道，在道路的盡頭，在時間的末端，司藤會等著她的。
“放心吧，她會回來的。”
“我保證！”
給怪鳥投去安心的眼神，王落自然知道她等的是誰。
“小…黑。”
有些忍不住憋笑的將這個名字念出。
王落從始至終都沒有想出來，為什么一個辰族里面最為強大的存在，居然會被取名為小黑。
關鍵是，他還自己欣然接受了。
“吼！！！”
極具威勢的沉重嘶吼響徹天地。
在場沒有人見過龍，也沒有人知道龍的叫聲，但大家都有一個同樣的想法。
那就是眼前的漆黑存在，或許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龍’。
“看來你終于長大了，不再是以前的那條小黑蛇了。”
走到漆黑鱗甲的身前，王落伸手撫摸著他的身軀，驚嘆于他的雄偉。
無論是大自然，還是生物存在的本身，都是世間最大的奇跡，小黑如此、太陽風暴如此、他和司藤也如此…
“吼”
小黑放低頭顱，特意放低音調。
“好，就讓我們再一次并肩作戰。”
摸著他堅硬的鱗甲，王落聽懂了他的意思，毫不遲疑的笑道。
“那么…”
“還有最后一個。”
離開這條來自辰族，最終成為辰、苅兩族統領的漆黑大蛇，王落將念出屬于黑界的最后一個獨特存在。
“混沌！”
“先生，我在！”
黑袍罩面，紫紋襲身的混沌現身于眾人當面。
眾人朝他看了過去，黃元修、顧業等黑界元老紛紛點頭，但還有很多人卻是一臉茫然…
作為與黃元修等人一同的黑界元老級存在。
實際上，很少有人知道混沌的存在，包括雀羽的族人、包括小黑身后的苅族，包括黑界的其他人員。
從一開始，王落就沒有將混沌介紹給眾人。
一直以來，混沌都是隱藏于幕后的存在，但他卻是為黑界做得最多的存在。
無論是未掌握維力之前，為黑界提供的龐大算力，還是掌握維力以后進行的造神計劃；又或者神啟之前的收攏力量…
一切的一切，都是混沌的功勛證明。
他就像是王落最忠實的一面鏡子，從不奢求任何回報，從不要求任何東西。
所以投桃報李，王落給了他維力。
給了他突破界限的機會。
而結果也并沒有令他失望，現在王落所能看到的一切，很多都是來自于混沌的手臂。
外界王落穿梭回負時空的定位，賴大師的由來，地蔓藤孢子的推動…
太多的太多，都能找到混沌的蛛絲馬跡。
神國，是最終的成果。
一個以物質界現實世界為原型，經過多年數據測試，運算，并且改進后得到的世界。
如果混沌愿意，那么，他將自成一體。
他即世界，世界即他。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混沌也是神。
造神計劃成功了，混沌本身成了神，王落成了神，而黑界的元老們、怪鳥雀羽的族人們、小黑身后的苅族們，都成了神使。
這座由眾多強大力量構成的神國。
恰好就坐落在1、0、1的中間0的地方，也就是正時空與負時空的連接倒轉之處——
連接兩面時空的亞空間。
也就是王落穿梭蟲洞所經歷過的世界。
“混沌，你懷疑過自己存在的意義嗎？”
“從來沒有。”
“為什么？！”
“因為是您創造了我。”
“好吧，既然你都不懷疑自己，那我也無需如此作態。”
“各位，你們都是自我弱小便與我一同前行的人，是黑界的見證者，更是我王落的榮幸！”
“但我從未將你們的存在告知世人。”
“我很弱小，弱小到即便知道自己只是高維存在的缸中之腦，甚至只是另一種形式的低維數據，也不敢將這種情況公之于眾。”
“也不敢告訴你們，也不敢告訴自己的妻子。”
“但今天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們真相了，是時候讓世人知曉我們的存在了。”
“以上…”
“便是我想說的。”
“無論，我是神還是人還是某種存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你們的陪伴，有你們的同行。”
“我很開心，也很感謝。”
當隱藏不再是隱藏，當秘密不再是秘密，當王落將這些埋藏在內心處最心底、最深處的東西說給大家聽的時候。
便意味著他的放下。
放下隱藏、放下秘密，但不會停止探尋、不會停止自己的好奇。
這便是他一開始的本性。
一個好奇的‘人’。
2106年，9月1日。
這是一個值得被兩方世界銘記的日子。
當一個叫黑界的輝煌神國出現于世人眼中之時，就意味著這方世界已經被對方監管并且庇護。
正時空的太陽風暴早就停歇，但千瘡百孔的地球卻未曾改變。
但這一天，不知道為何…
所有生活在正時空地球的人類，或者其他超凡存在，都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收到一個未知的信息。
那條信息告訴人們：
地球即將重啟，即將回歸原始的樣貌。
屆時人類不再是地球的霸主，不再是生物鏈的頂端。
各種兇猛橫行的強大生物、以及各種消失于歷史的存在，將重回地球，將與人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時代！
萬類霜天競自由，這一次，人類自身的命運取決于人類自己的選擇，取決于人類自己的發展。
“神啟的預言到此為止。”
“救世主的存在便是不救世。”
講手中的真實地球縮小投影關閉，王落嘴里輕聲念叨。
已經晉升為高維存在，自然可以對地球進行這種操作，地磁的修復，只不過是將原本地球就擁有并失去的還回去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很多年以后的未來，那個災難爆發的未來，災難依然會如期降臨…
但如何選擇，就取決于未來的人類自己了。
時空的倒轉并不意味著就是完全扭曲。
也許只是在原本最基本上的東西進行了調換…
例如：
物質沒有質量的，而能量是有質量的。
所以當王落用同樣的方式但內容稍有不同的信息，廣播給瑪娜生態遍及全球的世界，以及移民外星的人類時。
大家都呆住了。
所以，原來時間跨度經過上百年的災難，在某些存在那里不過是去去一瞬間？
原來，還有正負時空。
原來兩個世界終將融合…
“原來你是這樣的存在”
星空下的白發人影望著天空，大災變唯一的好處就是讓原本污染的天空變得再次純粹了。
甚至因為到處都是植物的關系，空氣也格外的清新。
“走吧，月魁姐，再不回去，噬極獸就要找到這里來了…”
“嗯，走吧。”
月光下，她摸了摸少女的頭。
兩道纖細的身影慢慢返回…
“這樣做你覺得怎么樣？”
“挺不錯的。”
“那重新認識一下？”
“好啊”
“王落。”
“司藤。”
當兩只手重新疊在一起之時，二人又一次相遇。
“這是元炁生態的奧秘…”
年邁的老人翻看著早上發現的手冊，懷著激動的心情，手抖的翻開。
只是因為，她終于見到了結局。
她是楊統一，是為國家貢獻了太多技術的人。
“長青，你還是那么年輕帥氣。”
蒼老枯瘦的五指撫過英俊帥氣的臉龐，若不是那兩鬢斑白，不會有誰認為對方是個活了上百歲的人。
“英琦…”
“我、我沒事…”
老人虛弱無比，但她沒有遺憾：“我們、我們都見到了結局，以后你要好好活下去。”
“替我、替后輩、替人類。”
“我知道的。”
將手中冰涼的枯瘦五指貼臉，他伸手替她縷過那一抹白發。
在他眼中，那是最美的青絲。
無論結局如何，人類都會屹立于星空之下。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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