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整個世界都在討厭我
<<<<“干什么？”
走到被鎖鏈拉長四肢，橫亙在空中之人的身前，王落驀然回頭，笑道：“當然是來殺你啊！不然還能干什么…”
抬手間，臂刃瞬間變幻。
細長而又堅硬的青黃樹枝，頓時從王落手上爆射而出，帶著恐怖的破空聲響…
“等等，我還有，額…額啊”
迅雷不及掩耳間，樹枝的細長尖端刺破了科爾的喉嚨，讓他剛說到一半到話戛然而止。
“額，啊額。”
鮮血像是高壓水管之中的水流，不要錢一般都噴灑出來，科爾雙手緊緊的箍住喉嚨，發出痛苦的嗚咽…
因為大量出血而帶來的缺氧感，讓他大腦逐漸產生窒息、疲憊的感覺，像是一臺抽水機抽走了生命的源泉，他只感覺雙手愈發無力。
“咚！”
科爾箍住喉嚨的雙手卸力松開，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后傾倒，后腦勺隨著一陣加速度，重重的砸落在地…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像是靈魂出竅，有種脫離感，感受著身體里的力量迅速流失，科爾從未想過，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
“希望，以后我會出生在一個安穩、和平的國家，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向您祈禱。”
用最后的意識，無聲的向那唯一的真神祈禱著。
科爾這一生未曾信仰過任何宗教，但他知道，他其實一直相信著神的存在，從他母親死掉的那一天起…
“看來作惡之人也曾有另一面，但犯下的惡卻不能被曾經的善掩蓋，即便是我，也是一樣。”
走到科爾身前，看著他未曾瞑目的面容。
王落從中讀出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或許會有偏差，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世人是復雜的，無論是主張性本善的孟子，還是主張性本惡的荀子，都只不過是世人之一而已，身為人，如何能夠跳脫出人來看待自己這個族群。
“苅族？人類？還是懸師？又或者外星生物…”讀懂科爾死前想要表達的意思后，王落頗有感慨。
“精彩而又乏味，這大概就是身為智慧生物的一點好處了吧，集矛盾于一身，方能綻放出思維的火花，思想的碰撞、思考的摩擦才是讓人產生智慧的根本。”
蹲下身，替對方闔上眼皮。
無論對方生前做了什么事情，在對他沒有產生影響之前，他愿意隨手幫這么一個小忙。
在不理解世界的本質前，生靈的路無非是兩條。
惟生、惟死！
“嗖”
為科爾闔上眼皮之后，王落手一招，將剛才射出去的樹枝回收，甩了甩其上沾染的血液，元炁掃過，清除掉污漬。
“嗯，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體質。”
回收樹枝以后，走到被橫亙在空中之人的身前，繞了半圈，直至對方被隱藏的面門…
“嗯？這是！”
看清對方面容，王落皺眉驚訝道。
對方竟然還沒有完全昏迷，因為頭向下的緣故，眼皮只能無力的耷拉在眼眶處，半迷糊的眼神卻透露著強烈的求生欲望！
即便是王落低頭俯視她，也能感覺到。
“救…我。”
朦朧的眼神因為見到人來了，有些許奇妙的變化，她低聲向王落求救著。
麗茲已經不抱太多希望了…
身為真正意義上的孤兒，本以為會因為幾年前被那個人看中，脫離之前的生活，結果哪是脫離，只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趟進了另一個地獄。
她也知道，自己的那張臉一直是被別人厭惡、攻擊的對象，不分男女的身材更是一度讓她遭人嫌棄，當然，有時候也會因此逃過一劫，至少…沒有什么人會傻到來強奸她。
“我只是想活著，有什么錯嗎？”
意識越來越迷糊，像是對過往發出不甘的質問，麗茲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活著。
她知道自己的體質特殊，不會因此死掉，但每一次的醒來都只是另一個地獄而已，她厭倦了這樣的折磨，想死，卻又那么渴望活著。
以至于，堅持到王落的到來后，還依然強撐著雙眼不肯‘入睡’！
于她來說，每次不堪折磨的閉眼就是唯一的休息時間，只有在夢里，她才能找到她想象中的美好世界…
“嗯，原來是這樣。”
王落收回點在對方額頭的手指，有些唏噓。
跟司藤學來的讀取記憶之術，讓他得以順利進到對方的世界，一個悲慘之人的世界，一個黑暗的童年。
麗茲，一個只有名沒有姓的名字，得益于麗茲小時候聽到過的一首童謠取的，麗茲可以說是一個典型卻又非典型的流浪兒童。
從出生那天起，她便不知道父母是誰。
“哇啊哇啊”
坐在垃圾桶旁邊，一陣寒風卷過，冬天的風，讓她因為寒冷被迫的哭喊出聲，幼小的身體不懂得保護自己，很快皮膚便變得青紫…
那是麗茲自己都不知道的第一次昏迷。
就在那寒風、垃圾桶、四下無人的角落昏迷。
有神還是無神？
世人不知道，但麗茲知道，對于她來說的噩夢，對于別人來說的神跡發聲了！
當她再次從昏迷中醒來…
溫暖，遍布她的全身，那是她第一次懂得區分寒冷與溫暖。爱★去小说网★www.iQUxs.coM
也是第一次有家，雖說對方也是個流浪者，但至少還有人愿意收留她，但好景不長…
五歲時，一群黑人組成的小團體，在一個雨夜，忽然沖進二人所在的橋洞，以一種施虐的方式，虐殺了她的‘母親’！
那是她第一次感覺到痛苦，心靈的痛苦，即便之前跟著‘母親’挨餓忍凍，餐風露宿，她都沒有那次來得痛苦。
強烈的痛苦摧毀了麗茲當時年幼的大腦。
在一種渾渾噩噩中，她被黑人們抓走，因為天生丑陋的臉、一貧如洗的身材，她僥幸逃過被奸淫的下場。
但隨之而來的是…
“啊！！！”
陰暗的小屋，男人拿著一根粗壯鐵棍，生生的敲斷了她的腿。
在靠近富人區的地方乞討。
這是她被斷腿以后分到的第一個任務，做好了就給口吃的，做不好回來之后就要挨打。
如此，她便在麻木中茍活了下來。
直到被那個普通長相、一臉和藹的老人家出手買了下來…老人像是對親孫女一樣對她，花錢治好了她的腿，雖仍然有殘缺，卻比之前好多了，給她買了新衣裳，帶她住進新房子。
衣服質地很好，很柔軟，她很喜歡，房子很大，里面有很多玩具，裝修是特地為她定制的…
本以為會是一場新的生活。
結果迎來的卻是另一場噩夢。
鞭撻、受傷、昏迷、再醒來，又是精致的衣服…
那時起，她知道了，對方給她買衣服，買玩具，不是想對她好，而是想要品嘗飽含幸福之后的極端痛苦。
那時候她已經十來歲，或多或少知道這樣的行為算什么，那個人就是一個變態，一個具有好多面具的變態。
人前笑臉相迎，和藹可親。
人后喪心病狂，有如惡魔！
再對方的一次失手中…她昏死了過去，或許那人以為她會死，正準備將她丟棄之時，她醒了。
從那以后，對方眼神變了。
不再是暴戾、發泄的眼神，轉而成為了陰翳、狡詐、詭謀…
她看到了好多，盡是人間之惡事，沒有一絲是好的，沒有一絲是能夠讓人感到溫暖的東西。
到了今晚，她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救、我。”
衰弱低迷的聲音仍然持續著，像是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她把王落的到來當中夢里的回應，麗茲不抱有任何一點希望，低聲的吶喊只是她最后的堅持，那一縷求生的本能的堅持…
“唉，果然是禍兮福所倚。”
讀取過記憶以后，看著眼前這個叫麗茲的女孩面容，王落不禁搖頭嘆道。
像是被熔巖滾過臉龐，麗茲的臉有一半如同沒有骨架的耷拉著，臉皮融在一起，蜘蛛網般的皺紋橫生，只有隱約的縫隙才能看出那里曾經是眼睛之類的人體感官的位置…
“所幸，你今天遇到了我。”
若是尋常人見到這些，只怕是會直犯惡心，但王落不同，得益于靈魂對身體的超強控制，他倒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靈魂之力探出，牢牢地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無視對方的面容，運起妖炁，一指點在對方的額頭…
“額啊啊”
剛才還快要昏死過去的麗茲，頓時如同被電擊了一樣反應過來，第一次主動在人前抬起她不曾主動示人的面容。
“哦啊”
身體里傳來的異樣的舒適感，讓她下意識的張大著嘴，迷醉的聲音脫口而出，被鎖鏈繃緊的四肢憑空使力，帶動鎖鏈發出一陣嘩啦聲。
“別動！”
被鎖鏈的嘩啦聲吵得心煩，王落不由得呵斥道。
“好、好的…”
被王落一呵斥，麗茲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夢里，身體瞬間僵硬，頭再度往下垂下，不敢去看他的臉龐。
先前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夢里。
而對方就是她一直幻想的來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因此她剛才才敢那么放浪，畢竟都是假的，誰還能不允許別人在夢里放肆一下呢？
頭顱筆直垂下，重力讓她的長發只能向下顛倒，以至于她整個面容都裸露出來，要知道，那頭長發是她唯一的尊嚴，平時…或者說以前，她都會用長發掩蓋掉她自己的另一半面容。
這樣至少在表面看起來，她是一個正常人。
而現在，麗茲最后的尊嚴都被掀開，完完全全的把自己暴露在別人面前，這讓她不禁感受到一絲悲涼…
“難道，這真不是夢嗎？”
雙眼的焦距早已模糊，因為淚水覆蓋了眼前的視線，身體里傳來久違的溫暖，讓她不敢相信的呢喃道。
“這當然不是夢，這要是夢，那你也不應該是現在的模樣，至少，你這樣的人，不應該在地獄！”
低著頭，王落輕聲解釋。
看過對方記憶之后，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可憐之人，對于麗茲，他很同情，也想幫到她，當然，有一點也很重要…
那就是對方的體質。
一種很特殊的體質，就像現在他給她輸入的妖炁，對方除了用以療傷，修復身體以外，就再也沒有其它動作。
這很奇怪。
妖炁這種東西就像是一種對身體極好的補品，只要不超量，強身健體的效果絕對是杠杠的！
因此，一般人的身體在得到妖炁之后，或多或少會出于生物的本能，爭奪一些妖炁好讓自身吞噬。
以此來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
這點，早在他偶爾給華青幫受傷之人治療的時候就試驗過了。
但麗茲很奇怪，沒有一絲主動爭奪妖炁的行為，反倒是有些抗拒，如果是一般人的這種傷勢需要王落一個單位的妖炁治愈，那么麗茲就需要一點五個甚至兩個…
就像是討厭超凡力量的感覺。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想不通對方從小到大，是怎么在那些足以奪人性命的傷病、傷勢之下活下來的。
特別是很多傷都是昏迷以后再次醒來就好了，這讓王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想了想，王落張口欲問。
“你是想問我的身體是怎么回事嗎？”
沒等王落開口，麗茲抬起頭來反問道。
沒有把發絲弄到臉前隱藏，因為她的四肢還被鎖鏈緊繃著，整個身體都橫亙在空中呢…
完好的半臉上有些莫名的紅暈，與另一半的沒有一絲變化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展示自己的完整容顏。
她緊張的觀察著對方的神色。
似乎，并沒有看到什么波動…
“嗯，你知道你的身體怎么回事嗎？”
王落看著她平靜的問著，對方的面容是不好看，但他不會因此去嘲笑或者厭惡她，因為他知道對方的過去，知曉對方的一切…
“我是，我是”
王落的提問打了麗茲一個措手不及，因為往往在這個時候對方就應該大罵一句了，例如：
操，你真惡心！
媽惹法克，這他媽是誰生出來的怪物。
還有好多，甚至一些都已經罵到她的祖祖輩輩了…
“不用急，你慢慢說。”
王落看出對方的緊張，輕聲細語的安慰道。
“謝謝”
麗茲用細如蚊吶的聲音道謝著，基本上，這算得上是她這輩子為數不多的道謝了，上一次還是那個‘老變態’…
沉默片刻，理了理思緒。
她才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每次受傷以后都會自己好，也包括那些奇奇怪怪的受傷方式，電、火、冰之類的…”
“我想，大概是這大自然也不喜歡我吧。”
“我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厭之體，因為整個世界好像都在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