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這樣不快樂的感覺,真令人快樂啊...
暗影島的黑色中心，一個約德爾人孤獨地徘徊在鬼魅的霧氣之中。
不，不不，孤僻、惆悵、陰暗的形容并不確切，這是她為自己打造的一片陰郁的小天地，遠離“正常人”世界里惡心的歡快氣氛。
薇古絲，沉浸其中。
一個強大的黑影跟在她身后,她的臉上雖然沒有掛著微笑，但任誰都能從那囂張的步伐看得出來，她在這片陰郁的慘象與無盡的哀嚎中安然自得。
島上時值正午，薇古絲剛剛從前夜的酣睡中醒來。
“唉，虛無，死寂，安靜...這樣的日子,真快樂啊————”
她伸了一個有氣無力的懶腰,拖出又喪又長的尾音。
今天島上的霧氣格外濃密，黑霧鋪天蓋地的壓滿了整個暗影島，營造出一種與薇古絲完美契合的沉悶氣氛。
這種充滿死氣的地方，簡直是她的天堂。
不快樂的感覺，簡直讓她太快樂了！
“別來煩我，黑影，能不能讓我自己一個人呆上幾分鐘。”
在她身后，薇古絲聽到她的影子在叫喚。
“唉，好吧，你們又想玩了？”薇古絲嘆了一口氣。
周圍的溫度驟降，寒意逼人。
濃密的黑霧中竄出一大團瘆人的尸綠色光芒，幽魂大軍將薇古絲和她的小睡床團團包圍，幽魂大軍的尖叫和嘶吼匯聚成毛骨悚然的合唱。
任誰遭了眼前這一幕，都要當機立斷的嚇昏過去,可偏偏這是薇古絲最享受的地方。
她甩起長長的袖子,托著腮幫,愁容滿面的看著尸綠色的光芒在眼前晃悠。
她能感受到，幽魂大軍此時正期待著，在這樣一個格外陰郁的日子，她能有些興致和它們打成一片。
“唉——，好吧好吧，那我就陪你們玩吧，不過這一次掘墓人該換一換了。”
然而在她身后，薇古絲聽到黑影在自告奮勇。
“黑影，如果你要當掘墓人，那就意味著我也要當掘墓人。”薇古絲重申了一遍。
而她腳下，黑影用一種可憐，央求的眼神看著她。
“啊，隨便吧，反正這事從頭到尾就蠢的要死，還是由我和黑影來當掘墓人吧，其他人，快死快死。”
黑影用雙手捂住眼睛，開始從一數到一百，那些幽魂大軍紛紛四散逃竄，在巨石和廢墟之中尋找藏身之所。
就在這時，“唰”的一聲。
一道幽綠色中泛著金光的流星，劃破了暗影島的黑霧。
薇古絲怏怏地抬起頭，看向那道拖著長尾的流星,不爽地皺了皺眉：
“該死，怎么黑霧之主醒了，這里反而熱鬧起來了。哼——”
那道流星里的氣息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唔...一個充滿堅定意志的人。
這樣的人，跟她可尿不到一個壺里。
“唉，真煩...”
薇古絲拖著長長的袖子，似乎是失了玩耍的性子，又憊懶的攤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暗影島中部的地底空間。
幽綠色的長槍插入土地，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從中走了出來。
這兩道身影，正是從艾歐尼亞大陸到來的阿特瑞斯和卡爾瑪。
“歡迎來到暗影島，二位！”
一道陰暗中帶著桀笑的聲音陡然從濃郁的黑霧中響起。
忽的，尸綠色的火焰驟然涌現，一張充斥著綠色火焰的骷髏頭部出現。
緊接著，它那泛著綠火的幽暗身軀跟隨著浮現，它的體態修長，手里提著閃爍著幽綠色光芒的燭燈。
“你是他的人？”
阿特瑞斯聲音沙啞，神色晦暗。
他仍舊保存著自己的意志，所作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到，甚至說話和意識都是自己在操控。
但很悲哀的是，他就仿佛受到了某種詛咒一般。哪怕是意志在強大，仍舊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那位來自冥界的存在，輕而易舉控制了他的身體，讓他只能干看著自己做一些令人作嘔的事情。
在來到暗影島之前，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用手中已然變成幽綠色的長槍，竟是屠殺了一整座島嶼上的居民。
聽著那些無辜之人的哀嚎，他的心里充滿了煎熬。
他甚至在懷疑，自己存在是否就是一種錯誤。
“桀桀桀...阿特瑞斯，卡爾瑪。你們已經感受到那位強大的偉力了嗎？”
深處幽綠色火焰中的錘石不斷傳說滲人的聲音，在他發出聲音之時，整片黑霧都仿佛在震顫。
“哼，哪怕他的力量再強，也不過是只躲在暗處的惡心蟲子。”阿特瑞斯冷聲道。
那位操控他的人，在他看來比星靈還要令人作嘔。
不管怎么說，星靈所作所為好歹還能說是為了符文之地。
而那位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而無惡不作，殘忍邪惡至極。
錘石沒有接話，只是桀桀桀的發出怪笑：
“黑霧終將在整個符文之地擴散，阿特瑞斯，我們只需要靜靜等待新時代的到來。”
“哼！”
阿特瑞斯冷哼一聲。
雖說身體不受控制，但對于這種陰溝里的垃圾，他還是不屑于理會。
倏忽，卡爾瑪無神的雙眸亮起幽光，嘴里低語著什么某種語言。
這一語言不同于之前流傳于初生之土的古老梵文，而是一種充滿死亡氣息的語言。
一聽到這種語言，阿特瑞斯臉上的憎惡更甚。
就是這種聲音，該死的囈語將他身體的控制權剝奪。
“這是在說的什么？”阿特瑞斯恨聲道。
“歐琛語，只流傳于死亡王國的語言，多么美妙。”錘石沙啞愉悅的聲音解釋了這種聲音的來源。
阿特瑞恩不屑的哼了一聲，也是明白是背后之人在借助卡爾瑪傳遞著什么信息。
錘石壓根不介意阿特瑞斯的神態和動作，充滿愉悅的聲音說道：“那位偉大的存在不滿足于佛耶戈干的活計，他需要你們去幫忙。”
“他大可以操控我的身體去做，我絕對不會屈服！”阿特瑞斯冷聲道。
“這可由不得你，阿特瑞斯！”錘石桀笑道，“黑霧可以往西擴散至比爾吉沃特，也可以往東擴散至巨神峰。”
“你們敢！”阿特瑞斯雙眸中閃爍著怒火。
“這句話問的很愚昧，不是嗎？”
錘石晃動著手中的幽火燭燈，黑霧好似在慢慢發生變化，有向東飄去的趨勢。
見到這一幕，阿特瑞斯目眥欲裂，但卻也明白自己當下的處境。
就在剛剛，他又重新獲得了自己身體的掌控權，他很想拿槍刺穿眼前這個惡心的家伙。
但他...猶豫了。
巨神峰山腳下是他曾經的部落，他發過誓要好好守護那里。
星靈，不可指望。
如果能守護那里...哪怕墮入黑暗，又有何妨？
反正...他們所一直信仰的星靈，早就將那里放棄了...
阿特瑞斯被自己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但那無盡的怒火也好似平息了下來。
他冷冽的雙眸直視錘石，語氣冰冷問道：
“我需要做什么？”
那位強大的存在更希望他自己去做，而不是一直操控他。
這可不是一個霸道之人該有的性子，或許是控制起來很費力，或許是想讓他慢慢墮入黑暗...
只可惜，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卡爾瑪口中再次說出了一長串森冷的語句。
錘石站立在一旁，敬職的進行了翻譯：“去艾歐尼亞，讓黑霧以最快的速度擴散！”
“艾歐尼亞嗎？我明白了。”
阿特瑞斯心中帶著不忍，但還是應了下來。
不知怎的，在聽到他們要讓黑霧向艾歐尼亞彌漫時，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氣。
至少...艾歐尼亞不算太弱...
只希望星靈和所謂的帝國能夠盡快，早早的解決那位吧...
不過一會的功夫，金綠色的流星再次劃破蒼穹。
而這一次，他們是裹挾著黑霧離去，向著與佛耶戈擴張的相反方向擴散。
相信在不久后，初生之土就會迎來一場浩劫。
看到黑霧翻涌，剛躺下沒多久的薇古絲坐起了身：
“啊...多美妙。真希望這樣黑霧能擴散的快一點呢...加把勁！”
她嘴里說著‘加油’的話，等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喪。
不過在黑霧翻涌間，她的身體也是泛起一道魔法波動。在這道波動的促進下，向艾歐尼亞方向彌漫的黑霧，變得更加迅捷。
距離比爾吉沃特不遠的海面上，佛耶戈周身伴隨著黑霧，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比爾吉沃特的方向擴散。
好似感受到了暗影島的變化，佛耶戈的行動微微一頓，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喜色：
“伊蘇爾德...我會以更快的方式找到你...快了！快了！我能感受到...你也在像我靠近。”
對于薇古絲主動讓黑霧擴散的行為，他的心中異常的滿意。
他能感受到，伊蘇爾德的靈魂被一分為二，一份正在向他慢慢靠近。
而另一份所在的位置，正是艾歐尼亞的方向。
等他找到伊蘇爾德，一定好好賞賜一番薇古絲...嗯，就讓她常伴于伊蘇爾德身旁，能夠天天看到他和伊蘇爾德恩愛的場景，這是她的榮幸！
快了！就快了！
佛耶戈緊握住手中的破敗之王劍，雙眸閃爍著強烈的幽光，黑霧擴散的速度又是快了幾分。
藍焰群島。
空天戰艦的停靠引來了不小的轟動，但在那些在身體上印著各類海獸圖騰的當地人看到諾克薩斯的旗幟時，很快收回了內心的驚訝。
他們只生活在比爾吉沃特地區，但也聽過諾克薩斯的鼎鼎大名。
在這片講求實力和傳統的地域，人們知道有兩樣東西一定不能招惹。
娜伽卡波洛絲和諾克薩斯。
娜伽卡波洛絲是芭茹人的神明，芭茹人是生活在比爾吉沃特地區的土著。不僅是他們，這里討生活的大多數人都信奉娜伽卡波洛絲。
行過海的人都知道，要對這片充滿機遇和死亡的蔚藍色區域保持敬畏。
而敬畏的最好方式，就是行奉關于大海的神明。
除了娜伽卡波洛絲，也就只有諾克薩斯是最不能招惹了。
哪怕招惹當今海盜女帝，最多也不過是惹來一場火拼，然后在炮火與彎刀之中，葬身于大海里。
但招惹了諾克薩斯...那將是一場災難...
得罪了諾克薩斯的人并不都會死，只有那些有罪輕之人才能痛苦賜予死亡。
相反，諾克薩斯人會仁慈為你后半生負責。
如果你向往自由，他們會為你安排無休止的勞役，不做就會受到折磨。
如果你向往金錢，他們會把你安排在奢靡享樂的場所，看著其余人紙醉迷金。而你，卻只是其中一位可憐的奴隸。
對于比爾特沃夫來說，剝奪自由和信仰，遠比死亡來的讓人恐懼。
所以比起用錢解決的皮爾特沃夫人或是最多不過是死亡的海盜，他們更加畏懼諾克薩斯。
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體悟...
無數先驅者用自己的血淚史，塑造了諾克薩斯帝國的威嚴。
無論那些人有多么強大，都會輕而易舉的被諾克薩斯擊潰。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所以無論諾克薩斯做出什么事，又或是他們擁有什么，這都并不是一件太過于令人驚訝的事。
令他們感到驚異和恐懼的事，反倒是帝國的旗幟出現在比爾吉沃特這件事本身。
帝國...來了！
碼頭的紛亂倒并沒有影響薩勒芬妮的興致，她早早的伙同自己老師下了船，行走在這座熱氣與潮氣并存的島嶼上。
她好奇的打量著周邊的攤販，各個都是芭茹人的打扮。臉上帶著海怪頭套，身體上滿是各類海獸刺青，手里拿著如同古老法器的骷髏權杖。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骷髏權杖，大多數普通的芭茹人手里只有一根鋼叉，那是他們作為獵海者的標志。
在這些攤販的攤位上，擺滿了顏色各異的海怪器官。
比磨盤還大的眼珠，滿是倒刺的心臟，流著藍色鮮血的活魚，八根觸須顏色各異的章魚...
各類神奇的賣品，看的薩勒芬妮眼花繚亂。
這里的東西很多她都沒有見過，幾乎都是比爾吉沃特的特產。如果不是這里充滿了海獸的腥味和惡臭，或許會是一個令她著迷的場所。
尤其是這里的人...心聲很特別！
有不少芭茹人把海獸器官擺在攤位上，并不是為了收益金錢改善貧困潦倒的家庭。
反倒是...他們將獵海所得當做一種榮耀，那些幾乎都是非賣品，擺在攤位上也只是對外展示他們曾經做過的偉大事業。
在比爾吉沃特，獵海者是最讓人尊重的職業。
薩勒芬妮眼神打量著周圍，興致勃勃，偶爾與身旁的格瑞德交談幾句，時不時露出恍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