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安魂曲
薩勒芬妮的到來，緩解了之前工坊內陰郁的氣氛。
這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雖然看起來有點怯生，但一旦讓她聽到你的靈魂正在演唱優美的旋律，她會立刻變得熱情奔放。
“卡特琳娜姐姐，你有一個妹妹？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
“哈哈，靈魂在唱著動人心弦的溫柔之曲，溫暖中帶著一絲絲的甜蜜，你妹妹一定很可愛。”
“奧莉安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的歌聲旋律變了。在一首曲子轉折時，最令人激動不過了！”
“......”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能力，她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嘰嘰喳喳的圍繞在奧莉安娜和卡特琳娜身旁，說著鼓舞她們的話語。
雖說她的話里一直沒提過瑞恩，但好奇的目光卻沒少注視他，畢竟這是第一個她聽不到任何歌聲的人。
每個人的靈魂都會唱著屬于自己的曲目，時而悠揚，時而婉轉，時而喜悅，時而悲傷...
她喜歡和唱著陽光之歌的人們友好交流，這能讓她的心變得愉悅。
“對了~我還沒細問，奧莉安娜說要我來幫忙，我有什么能幫助到你們嗎？”
薩勒芬妮身子隨著某段旋律搖擺，粉紅色的頭發在身后甩動，這是奧莉安娜靈魂曲目的節奏。
絕處逢生，希望降臨，她喜歡這個節拍！
奧莉安娜表情依舊恬靜，她將視線轉向瑞恩，無聲懇求著幫助。
“肉體是意識的延伸，意識和靈魂不分彼此。薩勒芬妮不僅能聽到靈魂發出的聲音，她的聲音更是能直達靈魂。魔法不一定能留住生命，但靈魂的歌曲卻可以。”
“您的意思是...在做換心手術時，讓薩勒芬妮來一場演奏？”
奧莉安娜有些遲疑，機會只有一次，她不知道薩勒芬妮能不能行，更不確定自己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否做到如機器般精準。
手術將由她親自持刀，面對的不再是自己殘破的身體，而是自己深愛的父親。
“換心手術...這是什么？”
薩勒芬妮歪著腦袋，面露疑惑。
奧莉安娜將她之前的準備又說了一遍后，雙手微微攥緊，緊張的注視著因為驚訝而張大嘴巴的薩勒芬妮。
“太瘋狂了，怪不得最近奧莉安娜你最近唱的歌曲一直在變。可是...我沒有經驗。”
她兩只小手纏在一起，不安爬滿了她的面龐。
心地善良的她總是想要幫助別人，但她從未做過這么重要的事情，很怕自己會做不好。
“我這有一份安魂曲，只要薩勒芬妮小姐能將它唱出，手術的成功率將接近99％。剩下1％只取決于你的決心，奧莉安娜小姐。”
瑞恩視線望向對方，等待著一個確切的回復。
“瑞恩先生，什么是安魂曲？它很好聽嗎？”
薩勒芬妮率先舉起小手，眨巴著眼發問，像極了求知的好學生。
“那是一首唱給靈魂的歌曲，原本能讓靈魂得到安息，但有人改過這曲目，讓死者安息變成了...生者死亡。”
瑞恩想著那份安魂曲，面色有些古怪。
不朽堡壘有太多關于靈魂的書卷，大多是數百年前遺留下的書籍。
他有理由懷疑，蒼白女士不是一個愛書好學之人。真正熱愛知識的人，不會任由這些書卷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掩埋。
當然，諾克薩斯也幾乎沒有什么學者，大家都粗暴的走著自己的路，不屑于參考前人留下的痕跡。
無數記錄魔法奧秘的書籍在諾克薩斯的未知角落哭泣，他異常期待3個月后的變革。
如果條件允許，他希望斯維因把貴族屠殺干凈，他們家中收藏的書卷將為諾克薩斯做更大的貢獻。
“死亡...那首曲子我唱出來會不會...”
薩勒芬妮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身體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利用安魂曲殺人，那個修改曲子的人得有多罪惡！
“你和那些瘋子不同，我相信在你的演唱中，它會變回真正的安魂曲。”
瑞恩嘴角微微上揚，手掌和其上的戒指亮起微光，輕輕在半空中劃過。
無數的水滴飄揚而出，如同聽話的士兵，在空中排列出了一個個字符：
“嘗試調動你最美好的情緒，去歌唱，去演奏。無須擔心會出任何問題，一切有我。”
親和的話語似乎撫平了薩勒芬妮不安的情緒，她愣愣的看著空中由水滴構成的一個個字符，嘴里不自覺的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
輕輕吐出三個音符，那一霎那，仿佛天上降下了一道微微的青色光芒，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
但很快，一層水幕升騰而起，讓青色的光芒淡了不少。
“Canciónporlavida”
又一段歌詞被她用自己的旋律演唱而出，但不知是為何，她本想唱出歡快，但歌聲不僅沒有那種情感，甚至還帶著一縷縷的哀傷。
哪怕有水幕阻隔，除了瑞恩外的眾人，此刻都紛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連工坊的內的物件也開始微微顫抖。
薩勒芬妮同樣面帶痛苦，但卻還是不自覺的順著字符往下歌唱，這時的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初衷。
伴隨著她的歌唱，仿佛一切都在被埋葬，仿佛所有的生命與靈魂都在迎來最終的安息。
去那最后的歸宿...
死亡！
淡青色的光柱越來越亮，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靈魂被撕扯的痛苦。
“Lavidallegaráaldescanso”
歌聲越來越嘹亮，哀傷的聲音轉而變得激昂，在歌曲將至高潮之際，薩勒芬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掙扎。
“讓它變成你的旋律，薩勒芬妮。”
瑞恩溫和的話語在她的耳畔響起，讓薩勒芬妮不自覺身體微顫。
那一刻，她仿佛從安息之地回歸，回歸到了工坊，想起了自己的目標。
她不要歌頌死亡，安魂曲不該致人死地！
薩勒芬妮抿著嘴，少女的面龐寫滿了倔強。
安魂曲的旋律不該只有對靈魂的哀悼，更應該有對生者的祝福和對死者過往的歌頌！
她緊閉起雙目，艱難的一字一字的繼續往下歌唱，但發出的音調卻徹底轉變。
不再哀傷，不再激昂。
由哀轉喜，高歌生命過往的功績。由激昂轉眷戀，訴說過往值得回憶的情感。
頃刻間，青色的光柱消弭于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束粉色的光束。
光束自薩勒芬妮身體散出，于空中化作萬千光點，緩緩飄落，融入其余人的身體中。
光點與歌聲撫平了她們痛苦的表情，轉而變得舒緩，變得由衷的露出笑顏。
“唱出的歌聲...是令人快樂、令人受到鼓舞的聲音！”
薩勒芬妮雙目再次睜開，遲疑散去只留堅定。
她的聲音變得更加流暢，更加的富有節拍。
歌聲，徹底變了。
那一首致人死亡的安魂曲，在薩勒芬妮的忘情演奏下，變成了喚起生靈對生命向往的旋律。
她高歌著那些生命的美好，贊嘆著那些值得眷戀的情感。
曲終，情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