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七十六章 天地異變的真相?
“請出爐！”
在確定了同族身份后，原本凝重的氣氛一掃而空，伴隨著靈光閃爍，一位位形貌各異的人形身影從架子上漫步而出，圍在八卦爐邊。
雖然所說的話有些奇怪，但歡迎的態度是十分懇切的，語氣中更滿是期待。
然而李彥并沒有從八卦爐內出來。
他端坐丹爐內，一面利用六丁神火的環境，繼續煉化本我大丹，完善自己的大道，一面平靜地開口：“地府之中，我向翠云表露身份，是迫不得已，在此處，我們本不該相見…”
金剛不悅：“你這是何意？擔心我們會泄密？”
七星保證：“請放心，靈族齊心協力，絕不會出賣同類！”
李彥道：“并非擔心你們，而是我行走三界，更會遭遇兇險，若是此番記憶被探知，都有暴露的兇險，現在還是不見面得為好。”
眾靈怔了怔，然后肅然起敬。
就連一直頗有敵意，總覺得這位突然出現的所謂同族，大有問題的金剛，都露出動容之色。
嚴謹！相當嚴謹！
無私！特別無私！
但對方越是為了全族考慮，越不能真的就此不相見，七星稍加沉吟，對著眾靈道：“此言有理，不要辜負這位的好意，諸位先散了吧，等到來日，終有再見之時！”
八卦不會離開，八卦爐煉化本就暴露了它的存在，金剛則是自忖實力，屹立于原地，毫不動彈，倒是資歷最老的紫金點了點頭，帶著一群同族，戀戀不舍地離去。
待得外面清靜下來，爐蓋開啟，一股丹氣氤氳而出，李彥飄然現身，周身縈繞著三團天書的靈光，豎掌一禮：“見過三位！”
道人模樣的七星和八卦同樣稽首還禮，金剛則抱了抱拳，進行自我介紹，一時間氣氛融洽。
李彥之所以要讓眾靈散去，避免的正是七嘴八舌，問出什么不好回答，容易暴露破綻的問題，才要數目變少。
何況他本來也沒準備將所有器靈的身份記下，那并無多少意義，真正要探明的，是關乎大局的秘密。
天地異變后，器靈為什么會成堆覺醒？
目前最為強大的器靈，是哪些？
器靈所要等待的“那一日”，又會發生什么？
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唯有高層才會知道。
果不其然，器靈哪怕不分尊卑，能力總有高下，最終留下的，正是兜率宮內最能代表眾靈的七星、八卦與金剛。
與它們的交流，更是直接許多，金剛打量了天書片刻，率先發問：“閣下的原身，是何寶器？”
李彥緩緩搖頭：“我同樣在追尋這個問題的答案。”
金剛奇道：“你是何器都不知曉？那你蘇醒多久了？”
李彥道：“三世。”
他確實歷經三世，一世大唐，一世水滸，一世西游，但在器靈耳中聽來，就是轉世投胎已有三世，頓時再度一驚：“輪回之迷，我族也難以承受，閣下竟付出這般代價，令我等敬佩！”
李彥輕嘆：“說來慚愧，很多事情我已經記不清楚，直到身邊聚集了不少迷途者，才漸漸意識到自身的與眾不同，必須要歷世應劫。”
七星和八卦連連點頭：“理解！理解！”
金剛大贊道：“你很有勇氣，相比起來，躲藏在兜率宮，就太膽怯了，我與你一起下界！”
七星趕忙勸告：“且慢！且慢！這個時候下界，豈非枉費了一番苦心？”
金剛哼了聲：“怎會枉費苦心，我變為原身便是！”
話音剛落，它就搖身一變，真的成了一個環兒，寶光外放，散發出強大的氣息，正是太上過函關化胡之器，可套諸多法寶，水火莫能近之。
即便是老君在收服青牛時，都要以芭蕉扇的火克金降服，還有言，如果連芭蕉扇都被青牛一并偷去，自己也奈他何矣。
這是否有所夸大暫且不說，但縱觀西行路上諸多神仙的法寶，確實是金剛琢最為亮眼，甚至當年降服悟空，也是靠它偷襲，斗戰能力堪稱第一。
得此寶相助，自是一個巨大的誘惑，金剛也是誠心實意，哪怕只是以寶器的形態跟隨，也總比悶在兜率宮要強。
“不可沖動！”
“金剛，你這般迫不及待，確實會壞事，如今三界之勢盡在掌控，何必橫生枝節呢？”
七星自然不許，八卦也幫腔了幾句，三個器靈再度爭論起來。
李彥默默觀察。
總的來說，器靈的思維還是較為單純的，性格上面也體現得比較直觀。
七星沉穩，八卦溫吞，金剛傲氣。
所代表的，則是保守、中立和激進三個派別。
不過從眾靈依舊聚集于兜率宮內，三界里面也罕有這些強大寶器的蹤跡，可見保守派還是占據上風的。
正如不久前小倩旁觀者清，覺得那妖魔一方明明占據著優勢，卻沒有什么大的動作，背后必然有所緣由。
因此李彥等待它們的爭執告一段落，才開口道：“我時時警惕，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此番從宏愿界回歸…”
七星目光凝重起來：“界內仙佛如何？”
李彥道：“尤有反抗之心，那太白金星更是以魔念脫身，不得不防！”
七星點了點頭：“這些神仙確實不會輕易沉淪，你將太白金星帶出，避免在界內生亂，是穩妥之舉！”
金剛冷冷地道：“照我看，太白金星根本不足為懼，最大的禍害還是那背棄我族的猴子！”
聽了這話，八卦的神情很是不自然，七星則嘆了口氣：“斗戰勝佛確實是隱憂，雷音都壓制不住，遲早會生亂…”
李彥心頭一動，從這番話里提取出兩個關鍵。
一個是象征佛門圣地的大雷音寺，恐怕還真的生出了靈性，而宏愿界內流傳著斗戰勝佛不同意佛祖東渡，被鎮壓在了靈山之下，應該就是雷音想要鎮壓悟空，卻并未功成。
這個消息好壞參半，另一個就比較古怪了。
“背棄靈族？這是什么說法？”
李彥十分不解，孫悟空是天生石猴，靈根育孕源流出，乃天地精華所生，如何是靈族？
難道說悟空也變成靈族，與這些器靈接觸過？
西行路上這位倒是很喜歡以變化之術，打入敵人內部，但從金剛的語氣上分析，又不太像是這種行徑…
所幸這個話題倒是打開了，三位器靈從之前的要不要出兜率宮，變成了討論猴子到底躲在暗處，醞釀著什么計劃。
說著說著，七星望了過來：“如今帶領仙神救世的正是閣下，斗戰勝佛可有暗中聯絡？”
李彥道：“我離開宏愿界，是得三根救命毫毛之助，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了。”
金剛怒哼一聲：“這救命毫毛壞事，不止一回了，每次都摸不清那猴子的下落，也不知祂躲在了三界的哪個角落！”
八卦最后開口，聲音倒是挺平和：“‘那一日’越來越近了，猴子躲不了多久，終究是要出來的…”
七星露出由衷的期待：“是啊，我等蟄伏了那么久，終于等到那個時刻的到來，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于三界之中，得到應有的地位！”
李彥很想它把話說明白些，卻又不好直接發問，便正色道：“人世有俗語，行百步者半九十，越是值此時刻，越不能有絲毫差錯，以免功虧一簣！”
金剛重重點頭：“不錯，這樣的等待太被動，我們還是要下界，將那些藏于暗處的禍患徹底清除，做到萬無一失，再恭迎那一日的到來！”
“說起來容易，只怕越幫越忙，反倒壞了大事！”
七星苦笑了一下，對著李彥正色道：“閣下有何要求，盡管提出，我等但凡能夠辦到，定盡力相助！”
顯然在它看來，與其讓金剛這個自恃極高，脾氣火爆的器靈下界，還不如支持這位能隱藏真身，將仙神帶入坑中的同族。
李彥等待這句話很久了，緩緩地道：“我別無他求，只有一點心愿。”
七星道：“請講。”
李彥道：“我歷經三世，很多記憶變得模糊，其實這有助于和仙神接觸，但唯有一件事，不可忘懷，有關‘那一日’的到來，必須銘記心頭。”
這個說法，是來到天庭之前，就深思熟慮過的。
模棱兩可之間，又能主動引導對方，最是穩妥。
果不其然，七星聽后覺得自己明白了：“原來如此，閣下想去見‘始祖’？”
李彥點了點頭：“正是。”
三位器靈面面相覷，沒有什么詫異，卻又流露出一種由衷的敬畏，有些遲疑。
最終還是金剛道：“我領你去！”
七星和八卦這次倒是沒有搶著去，目送金剛帶著李彥，朝著兜率宮外走去。
“靈霄寶殿么？”
走出兜率宮，李彥心頭先是一定。
與靈族接觸的第一關，安然度過了，并未出現差池。
對方相信了自己的身份與立場，無形中透露出了不少關鍵的消息，現在更要去見一位被稱為“始祖”的關鍵存在，從方向來看，正是之前未曾抵達的靈霄寶殿。
想來這個地方，確實誕生了強大的靈性，靈族的出現，玉皇大天尊的失蹤，莫非都與靈霄寶殿的器靈有關？
帶著這樣的猜測，當兩者一前一后，真的來到了這金闕云宮之外，李彥卻詫異地發現，金剛沒有入殿之意，反倒再往靈霄寶殿之上而去。
可那里，別無他物了…
玉皇大天尊所在的殿宇，自然至高無上，即便三十三天，理論上也只是天界的分層，道祖和佛老身為玉帝座下的臣子，所居之處自然不能凌駕于靈霄寶殿。
現在又要去哪里？
金剛沉默著，直往上去。
李彥也沉默著，全力感悟。
漸漸的，清氣與濁氣的感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琢磨的空無。
那深不可測的感覺，看似空無一物，又仿佛一切生滅盡在其中。
李彥的神情變得越來越肅穆，最終緩緩開口：“這是…”
“鴻蒙未破，玄黃不分，神魔歸一，大道本來。”
金剛同樣語速緩慢，之前的傲氣與沖動一掃而空，神情變得無比虔誠：“此地正是三界之上，造化之初，托你的福氣，我也是第二次來，覲見‘始祖’！”
李彥沉默片刻，發問道：“為什么才是第二次呢？”
金剛苦笑道：“因為不忍！”
“哪怕‘始祖’還沒有完全蘇醒，但只是稍稍感受到那股氣息，我都會立刻想到，自從開天辟地之后，每每在我等生出靈性時，都會被仙神所抹殺…”
“而最初遭受傷害的，正是‘始祖’啊！”
李彥微微頷首。
造化之初，靈族始祖…
對方的來頭無疑極大！
是何等寶物？
又是被誰抹去的？
李彥按捺住心思，繼續隨著金剛往上飛去。
漸漸的，飛行的概念開始消失，兩者的身形看起來在上升，又好像進入到某個隧道，直到前方一點存在出現。
非光，非暗，為混沌的灰晦。
非生，非死，是永恒的延綿。
那個金剛口中的“始祖”，隱約出現了。
正在沉睡。
卻又有了蘇醒的跡象。
“始祖，吾等前來覲見！”
金剛露出無比虔誠之色，語氣里又涌動出激昂：“我族的力量不斷增強，那群竊據三界的仙神，再也無法阻止復蘇之日的到來！”
“原來靈族口中的‘那一日’，就是始祖之靈復蘇的時刻，它是天地異變后的產物，力量足以顛覆仙神，徹底改變三界的格局么？”
“鴻蒙未破，玄黃不分…造化之初，始祖之靈…”
李彥也做出祈禱的神色，念頭閃爍，突然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浮現出來，沉聲道：“始祖昔日遭難，這份因果，靈族定會討回！”
“不錯，盤古族必須付出代價！”
果不其然，金剛聞言馬上以憤恨的語氣，說出一番足以在任何仙神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的話語：
“昔日盤古抹去始祖的靈性，分定清濁，稱之為開天辟地，實則竊據…”
“而今始祖即將蘇醒，盤古族只認為天地異變，卻不知，它只是恢復本來的面目罷了！”
“始祖的仇怨，這些年無數靈族所遭受的不平，我等會向盤古族一并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