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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魂癥…”
“人有三魂七魄,得離魂癥者,魂魄游離,心分為二,各有所思,各有所為,一者為之,另一者不知。”
“一個人有兩種想法,自己做過的事,連自己都不知道…師父,真的有這種怪病嗎?得病的人你見過嗎”
上官婉兒用蕃語將這種癥狀寫下來,好奇得不得了。
李彥心想這玩意到清朝才有志怪小說想象出來,到了后世才被傳得神乎其神,現在自然沒聽過,微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心難測,誰又知道呢?”
上官婉兒歪著腦袋:“哦師父你看我這字合格嗎?”
李彥拿過看了看,暗暗點贊。
不愧是上官儀的孫女,歷史上有名的才女,小小年紀在學文上的天賦,就展露無遺。
但這回還真的不太適合:“你寫的太好了,吐蕃自松贊干布創立文字以來,不滿四十年,大部分貴族都不會寫字,你現在寫的是一本民間醫學雜書,更不能用這么流暢的筆跡寫,暴露出在宮中學習的特征。”
上官婉兒皺起眉毛:“可我真的不知道,民間是怎樣寫字的啊?想不出來…”
李彥取出從暗衛駐地借來的幾本書冊:“看看這些。”
上官婉兒看了后頓時明白:“他們用詞用句好簡單,很多地方還有缺筆,原來要這樣么?”
李彥道:“不同階層的人,有不同階層的習慣,要設身處地的站到各方的角度考量,才能盡可能的減少破綻。”
上官婉兒若有所思:“所以師父讓我多多看書嗎?看書中之人所思所想,就是代入到他們的角度?”
李彥夸獎:“聰明!”
上官婉兒聞言也不著急了,將暗衛的書冊仔細看了一遍,才開始下筆。
等她寫完,又逐字逐句的念給李彥聽。
李彥聽完后十分滿意:“好徒弟,你現在真的能幫上師父的忙了,學習是不是很有用啊?”
上官婉兒重重點頭:“嗯!”
她看著自己的杰作,又是驕傲又是佩服:“這本殘缺醫書,記錄了十一種疑難雜癥,其中就有離魂癥,師父為了下這個套,還另外收集了十種怪病,真厲害!”
李彥笑笑。
他其實就是從后世的志怪小說里,找了十種他印象比較深的怪病。
為了符合高原環境,里面單單是便秘變種的怪病,就有三種,保證看得吐蕃人PTSD。
當然,他不完全是為了釣魚,其中還編了一種失語癥。
當人受到巨大刺激或激怒憤怒時,會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是為了王孝杰準備的,短時間內他再刻苦,也沒辦法將舊贊普的聲音和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
萬一遇到無法回避的情況,就只能從病癥下手了。
李彥將書交給上官婉兒:“將這醫書拿給王妃,讓她將醫書在宮內流傳。”
上官婉兒鼻子微微嗅了嗅,哎呀一聲:“剛剛忘了,師父你手上的血腥味傳到書上了!”
李彥一怔:“血腥味?哦,是昨晚料理那些暗衛刺客留下的,這你都能聞得出來?”
上官婉兒道:“我最近鼻子可靈了,有時候聞到人身上的味兒,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過來了。”
李彥頗為欣喜:“看來你要開啟鼻識了。”
唯識勁的前五識,眼、耳、鼻、舌、身,李彥依次開啟了眼識和耳識。
但并不是說,就一定要按照這個順序來。
這里面除了身識最為困難外,其他四個都是看個人的,李彥最先開啟眼識,因為他學了弓弦勁秘法射天狼,本來就加強了目力,才會優先領悟。
而上官婉兒最先領悟的居然是鼻識,李彥招了招手,早就徘徊在邊上,不敢打擾的小黑歡喜的撲了過來,伸出舌頭舔他。
李彥笑道:“你整天跟小黑在一起玩,連嗅覺都要向它看齊嗎?看來以后探案,我帶著你也能嗅到味兒了。”
上官婉兒故作擔心:“師父你不會有了我代替,就不要小黑了吧?我很喜歡小黑的,我來養吧!”
李彥無語:“你想得美!小黑,你跟誰?”
小黑聽了,自然是往他的背上撲。
李彥眉開眼笑。
上官婉兒知道師父的勝負欲有時挺強烈,趕緊裝作傷心的樣子,垂下小腦袋:“唉”
卻見小黑一條毛茸茸的腿探了過來,安慰似的撫了撫婉兒的背。
雨露均沾,師徒倆都高興了。
上官婉兒更是抱著小黑的身子,舒服地瞇起眼睛。
直到李彥開口:“血腥味確實不能沾染上去,你重新寫一遍吧。”
上官婉兒:“…”
李彥倒不光是精益求精,還有了新的思路:“你待會去王妃的宮殿里寫,她那里有什么特別的氣味沒有?”
上官婉兒道:“以前王妃身上沒什么味,倒是這幾天,她身上香噴噴的,用的是西域的香料吧,特別好聞。”
李彥嘴角微翹:“好,你寫好后沾上這種香味,記住不要太濃烈。”
上官婉兒想了想,大致明白了:“師父,我們需要通過這種香味來鑒別兇手?這管用嗎?”
李彥道:“誰知道呢,對付難纏的敵人,要重視每一個細節,卻也不要把寶押在一種辦法上,去吧,師父等你的好消息!”
“廢物!都是廢物!!”
與此同時,大論府內,伴隨著怒罵,贊悉若將杯子狠狠砸下去。
由于摔得不夠遠,杯子在地毯上調皮地彈了彈,又俏生生地立了起來。
連一個杯子都跟他作對,贊悉若氣得面孔發黑,低吼道:“老四,你那個首席統領,不是天下少見的強者嗎?怎么五打一,反被一個唐人連殺四個,他到底會不會刺殺!!”
悉多于低著頭挨罵。
正無能狂怒著呢,好死不死的,贊婆又從外面走了進來:“大兄,雍仲本教提出異議,詢問我們留那么多大輪寺的武僧在府內,到底是何用意?”
贊悉若勃然大怒:“是何用意?他們肯請苯教高手來貼身保護我么,他們不愿意,現在大輪寺的武僧出馬,難道還敢阻礙?”
悉多于抬起頭道:“大兄息怒,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雍仲本教畢竟為我們培養神衛,一向關系密切,現在為了那些僧人得罪他們,是不是不值得?”
贊悉若道:“小明王鳩摩羅這些天一直在為我運功療傷,我覺得好了不少,前兩天罵你都沒力氣!他是有真本事的,你讓那些苯教徒也找個神醫出來,治好我的傷勢,我立刻讓…大輪寺滾蛋!”
最后五個字是壓著聲音說的,生怕讓外面的武僧聽到,但悉多于也不敢應聲了,因為比較醫術,確實是佛教高僧更厲害些。
贊婆則道:“大兄,芒輾達乍那邊聽到了消息,說他們麾下也養了些好手,想要為你效力!”
芒輾達乍屬于族親分支,也就是祿東贊的叔伯后代,是有血緣關系的堂弟。
可贊悉若斷然拒絕:“不行,那些人貪得無厭,不可依仗,有我們五兄弟就足夠了!”
祿東贊教育兒子很有一套,除了勃倫贊刃由于年紀較小,沒有得到他的真傳外,其余四子都各有優勢。
不過凡事有利皆有弊,五個兒子太團結,也生出一個害處,就是他們特別排外。
偌大的家族權勢,恨不得都被五兄弟掌控,不肯分潤給家族內的其他分支,結果矛盾叢生。
歷史上,贊悉若就是死在家族分支手里,被他的堂弟派刺客暗殺。
堂弟下手比講道理的李彥狠多了,直接宰了贊悉若,然后血洗其親信,將麾下的文臣和過半的千戶長刺殺。
這背后,是王妃假意的扶持與許諾,利用噶爾家族積怨已久的分支力量。
緊接著暴怒的欽陵,從吐谷渾率兵回歸,沖入王城,摧枯拉朽的將各大分支血洗,又將堂弟及麾下親信殺光。
經此一役,噶爾家族主脈分支內訌,元氣大傷。
眼見權臣實力大降,王妃并沒有翻臉,反倒毫不遲疑的封了欽陵為大論,將他抬到宰相的位置,平衡了朝局,再把噶爾家族往深淵里推了一步。
武則天點了個贊。
這一手以退為進的蟄伏相當高明,以致于后來王妃羽翼豐滿,再殺悉多于和勃倫贊刃時,欽陵空有兵權在手,也無法回來替兄弟復仇了。
吐蕃的朝局,本就是血淋淋的殺戮史,不講禮儀道德的他們,做的比中原直白太多。
此時贊悉若連連受挫,仍然不愿意分出半點好處給別的族人,反倒要發動真正的政治斗爭了:“立刻傳信,讓二弟帶兵回來!”
贊婆變色:“大兄,此時讓二哥回王城,萬一唐人趁機發動攻勢,吐谷渾就沒了啊!”
贊悉若沉聲道:“我想的很清楚了,吐蕃才是我族的根基,唐人就算攻入吐谷渾又如何,他們能長時間統治那里嗎?只要吐蕃的局勢穩住,吐谷渾我們遲早可以再吞下,把贊普壓下去才是頭等大事!”
贊婆聞言思索了一下,重重點頭:“大兄所言有理,吐谷渾沒了可以再爭,先將王城穩下,我這就去通知!”
勃倫贊刃在邊上眼珠機靈地轉了轉:“二哥就算想要率兵回來,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這段時間大兄準備怎么辦?”
贊悉若精神一振,目露期待:“五弟是有什么想法嗎?”
勃倫贊刃道:“我之前在駐地時,發現我們的人手太稀缺了,那些神衛就算不偷懶,也忙不過來,既然神衛是從流民中選的,如今王城內聚集了那么多,為什么不多多選拔呢?”
悉多于解釋道:“五弟有所不知,求精銳不求數量,是父親定下的規矩,何況每個正式神衛,都要以家庭作牽掛,我們從孫波茹那邊劫掠來的女子畢竟有限,等他們的孩子成長為新一代神衛,人手就寬裕了。”
勃倫贊刃卻聽錯了重點:“也就是說,制約神衛數目的,是那些孫波茹的女子?那別給新任的神衛安排妻子不就行了?”
悉多于:“…”
他很清楚神衛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愿意苦撐,是因為以前吃不飽飯,現在畢竟能活下去,還有家人妻小,心里有個念想。
如果連老婆都不發了,是不是太狠了?
勃倫贊刃道:“長久以往肯定是不行的,這是權宜之計,等二哥回來就停下,我們手中必須要保證充足的人手,才能應付突發事件!”
“說得好,那些流民擁堵在街上,我看得都心煩,將他們多多招進來些,死了也清靜!”
贊悉若拍手贊道:“五弟近來屢出良謀,未來可期,我家這是要出臥…”
想了想臥龍有些夸得太過,他臨時改口道:“我家這是要出鳳雛了啊!”
勃倫贊刃摸著頭,又害羞又自豪的笑出了聲:“大兄過譽了!這怎么敢當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