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正位死神(四)
這個工作間似乎和里爾記憶中《鋼鐵俠》電影中的一模一樣。
只是這里彌漫著超標的伽馬射線，而工作的那個身影也顯然不像托尼斯塔克一樣風騷又愜意。
這個家伙身上的衣服被虬結的肌肉撐得破破爛爛，周圍的監控儀器就和他一樣破爛。
但他的手，他的手似乎又還保持著正常人類的大小，以讓他能夠操作一些儀器.
腦袋一邊大一邊小，總體來說，看上去好像是在進行轉變，但卡在中間了。
這不是鋼鐵俠，這更像是綠巨人。
這個人伸手從藥物合成儀抓出一針注射劑往身體里塞。
“你”
這頭怪獸轉過頭來，里爾的邏輯鏈條仿佛都斷了一拍：
那張臉雖然有一半都扭曲了，但還是能看出：這就是托尼斯塔克。
佩珀和哈皮兩個人更是覺得血液都變得冰涼，雙腳失去力量倒在了地上——
托尼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這樣子不太體面，我在這有很多項目。”
“賈維斯，賈維斯堅持認為我生病了，自從你在非洲救了那些非洲人，他就一直這么想”
“你是個信息技術方面的天才，有些技術我都看不懂，你可以解釋這個嗎？”
托尼坐到了椅子上，身上的綠色軀體一直在涌動 而他身后，墻壁中顯然鑲嵌著一臺制造機：又或者是這臺制造機太過龐大，占據了很大的空間，只是一個面都可以當作墻壁使用。
里爾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如果托尼變成了綠巨人 考慮到地下空間的狹隘，還有剩下不多的能量，他最好還是先聽一聽托尼想說什么。
里爾坐到了托尼對面。
準確的說，他只是裝作坐了上去，畢竟他現在的體重不小。
“.外面的世界正在燃燒。”
“我知道。”托尼失落地點頭，“空天航母，是我幫他們研制的。”
“那你就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坐在這里和你聊天。”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錯。”
托尼的精神狀態相當不對勁，看上去距離崩潰只有一步之遙.
而一個憤怒的綠巨人，里爾根本不敢冒著風險去激怒他。
里爾的大腦開始快速思考：“.空天母艦將遵從一種叫做‘洞察計劃’的大數據算法，篩選全世界范圍內對他們統治有威脅的目標實施打擊，直接消除威脅。
但在這之前，我就和他們在網絡上有過交手：他們似乎一直在做一種針對性的信息控制，對重要的人物進行認知干擾和調控。”
“你說.我被洗腦了？”
托尼一怔。
要是正常情況下，他一定會覺得里爾在扯淡，他這么聰明的人，能被信息洗腦？
但他其實早有猜測，因為早在賈維斯失控之前他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但這還是沒辦法解釋賈維斯的失控。
里爾繼續說道：“而實施這個計劃的人，早在前一輪互聯網動蕩就被我在網絡上給炸掉了。
但那次轟炸范圍很大，我使用了一些先進的思路進行攻擊你相信強人工智能的存在嗎？”
“你的代碼.讓賈維斯突破了.智能的限制？”托尼恍然大悟。
強人工智能可能在數據量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偶然發生，這種說法也不是不存在，只是大家都沒見過，無法證實也沒辦法證偽。
不過在這個世界是實際存在的。
但很快，托尼心中越加苦澀：強人工智能的出現可能是隨機的，但它們的行為模式一定是根據往日的數據產生的.
怪不得他會覺得賈維斯像他。
因為賈維斯正是根據之前那個被信息繭房困住的自己，那個一心想要發動戰爭，一心想要摧毀反抗分子，一心認為羅克森口中的恐怖份子都該死的自己.
那個相信自己就是正義的戰爭販子——
賈維斯的行為模式很大程度參考了那個自己。
這個世界的托尼斯塔克沒有在阿富汗被恐怖份子綁架，而是被別有用心的特工救了下來。
但如果他永遠不曾被恐怖份子綁架，不曾被困在山洞中失去自由，不曾有一個弱小的好友為他獻出生命 救回一個軍火商托尼斯塔克，死掉的是一個浪子回頭的鋼鐵俠。
托尼情緒越發低落：
“.從那時開始，我就產生了想要停止的想法，但賈維斯堅持認為我生了病，對我轉變作風的指令全部無視并且進行壓制。”
“我在這里做了很多項目，七天、24小時從不休息。”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里爾發現綠色的肌肉似乎消融了一些。
“.他們讓我在這里給他們研制一種體能增強劑：一個超級士兵計劃的副項目，一種只對大腦進行增強的增強劑。”
“這個項目需要非常強大的伽馬射線作為輔助，我在這里把伽馬射線發生裝置進行了一些改良，便于他們集中對大腦進行強化。”
“賈維斯認為我這些天的異常都是生病了，都是需要治療的，但怎么樣都治不好.真蠢。”
“就在你們闖進來的時候，它還在強迫我進一步優化藥劑，將它優化成100能夠治療我的藥劑”
“他好像想向你求饒，爭取一些時間讓我完善這種藥劑——但你拒絕了，為了完成我部署給他的任務，它在關機前向我注射了這東西。”
里爾想說些什么，如果他還有一具健康的身體的話，他一定會控制不住的張張嘴。
但他也知道，那時候他沒的選，荒坂的飛機就在航母上時刻準備起飛。
要是導彈晚一秒鐘發射，前兩艘戰機都不可能轉去攔截導彈，而是直接掛載導彈炸掉太平州。
他沒得選，更不會冒著風險優柔寡斷。
再來一次，他還會這么做。
“它想治好我。”托尼喃喃自語，“就好像我本來就該那么糟糕，真像個控制欲旺盛的家長。”
“你現在治好了。”里爾說道，“賈維斯被我關閉了，現在你可以決定自己是誰了。”
“不行了”托尼躺在椅子上，仰天看著天花板。
他身上的綠色確實在消退，但退掉之后的皮膚并不正常，有些干癟，而且正在充血。
“我要死了，過量的伽馬射線可以輕松在分子層面對我造成不可逆的損傷，那種血清倒是可能救我一命，但一旦血清進入大腦.我就真的不是我了。”
哧——
墻面的制造機發出泄壓聲，里面有某種東西完成制造了。
托尼身上的綠色肉體消減得越來越快，但他的身體也開始逐漸變得干癟 就像里爾以前一樣瘦弱。
托尼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虛弱：“我傳出去的東西你都見過了吧？其實我已經完善了小型反應堆的構型，只是材料上沒辦法做出進一步突破。
你手頭有振金，那就把振金送進這個裝置里，太陽的力量將被掌握在你手中.
我知道你想要一個更大規模的反應堆，不過我這個可比你想的厲害多了，它可以讓人在天天上飛.像個超級英雄”
“托尼！”佩珀終于回過神來，“你”
“佩珀不用再說了。”托尼看著天花板，“有很多人因為我的錯誤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在這些天里我每天都在通過賈維斯觀察世界，我可以想象到屠殺、戰爭.都是因為我。”
制造機打開，里面是一個正好可以塞在里爾胸前的裝置，還有一套分散式的外骨骼配件——
都可以裝在里爾的身上。
托尼抓住那個小小的，適合塞在胸前的裝置，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看 一邊看一邊漏出笑容，沉溺其中，仿佛正在想象他本可以做的，更好的事情。
比如里爾在坦桑尼亞控制一套超級厲害的工程機器人救下很多人的一幕，那時候，里爾在那些人眼中燃起希望 他一把扯過里爾的機械手，把反應堆塞進了里爾的手中。
他已經沒機會那么做了，可是這東西一定會被里爾放在身上作為耀眼的標志，去做他想做但卻不能做的事情 他篤信，里爾一定會那么做，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這么做的。
看著里爾，他忽然露出一個極具親和力的笑容，有些無奈，但也有些釋懷：
“只是.要是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覺得，我會和你很合得來.”
方舟反應堆被塞到里爾手上，托尼斯塔克的腦袋緩緩耷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