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論公司如何傷害無知少女
首要解決的是住宿問題。
在2076年，城市化已經到達了一個極端且不可逆的程度，城市土地的價格也水漲船高。
不夸張地說，99%的人是買不起房子的，有點錢的都是在租，還有很多在街上流浪。
而公司們為了保障運轉穩定，提高員工歸屬感，都有自己的公司公寓提供給員工--
算是不錯的福利，但一旦離開公司就得滾蛋，所以算下來公司員工也沒自己的房子。
里爾不是公司員工，所以他也只能接受這個規則租一間公寓。
在夜之城，絕大部分可居住的地產都屬于夜氏公司，所以這次是要向夜氏公司租房。
同樣面臨這個問題的還有V，他原來住的破房子早就退了，現在又得重租。
再說原來那破房子挺差的，重新租也是意料之中。
兩人躺在老維診所的沙發上，戴著超夢，進行沉浸式看房。
超夢是一種借助腦機接口，實現真正的全景VR體驗的設備。
它會先借助錄制者的義體，收集實景感知數據，匯聚成芯片，當插入超夢設備后，這些數據又會轉化為交感信號傳遞給觀看者的神經。
真正意義上的實景VR，甚至能讓人感受到錄制者的情緒。
也因為如此，有的人會看超夢上癮，越刺激的越上癮--比如賽博精神病被暴恐機動隊干掉前的最后時光，頂級的感官盛宴。
然而這種沉浸式體驗多會真正意義上改變神經狀態，嚴重的可能誘發賽博精神病。
不過看房就很柔和了，里爾更是一點情緒都沒感覺到。
這讓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從一些刺激的超夢里學點東西。
這種感覺還挺新奇的，作為街頭小子，V除了用超夢看一些刺激的影片之外，還是第一次把錢花在這種性質的超夢上。
V開口道：“你有什么看上眼的房子嗎？”
這會兒兩人同時出現在了一間公寓里，四四方方，床就嵌在墻里，透過巨大的玻璃墻可以看到夜之城的夜景。
房間有一個客廳，一個儲藏室，一個洗浴間，進門右手邊的墻就是衣帽間，左邊是一個工作區。
沒錯，這就是位于超級摩天樓H-10的公寓，也是游戲中V的第一套公寓。
V走到窗邊：“不瞞你說，我從以前開始就想有這樣一間屋子，看看這風景--
從高空看下去，夜之城真是美的沒邊了，那些臟東西都消失在視線里，只留下閃閃發光的高樓大廈。
就像是整個城市只剩下年輕人的夢想，像星星一樣掛在夜空，照亮城市。”
里爾也走到窗邊--
“是啊，當你身處高層，底層的骯臟就和你沒關系了。”
他理解V的渴望，身處底層的年輕人總是想著自己有一天能俯視世界。
不過他的感慨和V完全不是一種--因為他曾從更高的角度俯視過這樣繁榮的城市，然后...城市就在火焰中被夷平了。
回過神來，里爾說到：“這里不錯，雖然個人來說，我更喜歡谷地區的那套躍層，不過這地方離老維很近，樓下就有地鐵，去荒坂學院也挺方便的。”
V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里爾：“所以你就不能有點那什么...浪漫思維？感情姐姐帶你看房，伱就想著離醫院近？”
里爾攤了攤手：“不然呢？醫療、教育、交通...買房就看這些。”
“腦殘！買房不買自己舒服，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這次里爾倒沒反駁。
“就這里吧，租金也挺合適的，一個月2500歐，不過...我們還是現場看一下比較好。”
“真不錯，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
V摘下超夢，伸了個懶腰，看向里爾的時候忽然一愣--
“你...一邊看房還一邊看書？”
里爾晃了晃手里的植入義體發展史（2024年版）：“是啊，可惜這書沒找到電子版，老維的私藏。
行了，出發吧，搞完房子我還得去荒坂學院，對了，我們還得換輛車...”
“打車！姐請你！”V大手一揮，“我已經喊了德拉曼！”
“就這么兩步路也要打車？”
H10摩天樓離這就隔了幾百米！
里爾開始擔憂這傻妞會不會把剩下四十幾萬歐一下子全花了。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已經花了三十幾萬了。
.....
事實證明，實地勘察是重要的。
租房價格是2500，然而提供基礎家具要100歐，食品服務基礎檔是100歐，相當于每頓都吃壓縮餅干。
要想吃得像人最少也得是第二檔，價格是130歐。
要是不選擇食品服務套餐，也可以每頓付10歐，冤大頭的做法。
V依然大手一揮選了最高檔，豪華套餐，580歐，順便給里爾也來了個豪華套餐。
然后是網費每個月120歐，水電費400歐（超過套餐的另算）。
除了這些基礎項目，還有額外的安保措施例如紅外感應和壓力傳感器每個月要再交2000歐...
還有一些零散的項目比如洗衣機使用費之類的沒有列出來，最終算下來，租住一個月，每個人要付4000歐！
搞定合同后，V興趣大減，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走出門之后的面無表情。
到頭來“家”里什么東西都不是自己的。
里爾嘖嘖稱奇：“我要寫一本書，就叫論公司是怎么掐滅無知少女的夢的。”
V則是痛罵：“我不知道公司從哪里搞到的這種超能力，就是那種把一切好事情都變得惡心又難受的能力！”
明明是掙到了第一桶金，住上自己喜歡地段、樓層的公寓，擁有自己的小家的時刻。
為什么會這樣呢？兩份快樂重合在一起，本該帶來更多快樂的...
可是V怎么就不覺得自己對這個“家”有歸屬感呢？
換股公寓里的一切，V只覺得蛋疼。
電腦，租的；床，租的；沙發，租的；衣柜，租的--媽的就連那個洗衣機都是租的，要用還得交錢！
“歡迎您使用自動售貨機，強烈推薦今日新品卷餅粉紅...”
正巧那邊里爾還從房子里的自動售貨機整了罐可樂，售貨機上面還貼了個市長競選廣告：
投票給佩拉雷斯！
里爾拿著漢堡說到：“嘖嘖，真是牛逼，自動售貨機都放家里，還有廣告...”
“我他媽要自己買房！”
“哎哎，大姐！”里爾一把拽住了就要出門的V，“你買得起嗎？”
“我有四十多萬呢！”
“然后呢？全都砸進去后面的房貸慢慢還？不對，你該不會以為銀行會放貸給你吧？
行啦，看看這地方，又寬敞又明亮，還能看外面風景呢，說真的，已經很不錯啦...”
說實話，V的不滿主要還是來自于她過高的期望。
畢竟一下子掙了幾十萬，覺得自己很牛了，結果發現曾經的夢想家園也就這樣，完全配不上幾十萬。
但還有更現實的呢--五十萬也不算個啥，要真用起來一下就沒了...
V頓了下來，忽然失落的說到：“你說人什么時候才能買得起一棟自己的房子？”
里爾一邊扯著V，一邊聳了聳肩：“按照我們的收入水平，我們可以先嘗試除掉世界上2000-3000萬需要住房的人群，我們可以先從波蘭開始...”
V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疑似有點極端了！”
里爾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拽住這頭蠻牛，然后他們就聽見門口的壁掛電視播報新聞：
“該區域發生一起火并，請居民呆在家中等待NCPD處理后再上街...”
然后他就看到V的表情迅速變青。
唉，理想和現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