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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天涯思君不可忘

  梁子翁喊了幾聲走到自己的茅草屋前突然臉色一變,抽身就要逃走,可是身體剛剛飛起就噗通一聲落地了。

  梁子翁發覺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動也動不得,甚至眨眼呼吸都控制不了。

  梁子翁腦中迅速思考江湖上的神功和毒藥,卻不知道有什么是能無聲無息控制人的。

  想到了某種可能,梁子翁又在心中喊道:清玄帝君乃是活神仙,怎么會無緣無故對我出手?定然不是仙人仙法…莫不是什么無氣無味的劇毒…可是我也感覺不到中毒…

  就在梁子翁驚恐未定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體又能夠眨眼呼吸了,他貪婪的洗了幾口氣,然后就看到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男二女三個人。

  兩個女子一個身穿紫羅道袍,一個穿著白色衣衫,都是容貌絕美,江湖罕見之人,而兩女中間的長須道人豐容俊秀,兩眼溫潤如玉,站在面前若不是看到了他彷佛身前沒有人一樣。

  雖然梁子翁沒有見過三人,但是只看了一眼就心頭如擂鼓,起身深鞠一躬,道:“小老兒梁子翁拜見清玄帝君、赤煉元君和這位女俠。”

  林清玄的畫像樣貌早就傳遍了武林,加上林清玄的眼神和氣度也是武林中絕無僅有的一位,梁子翁能認出他倒也不足為奇。

  林清玄神念早已將梁子翁審視了一遍,察覺出他確實是心思干凈,早已一心向善了,于是就微笑道:“子翁,你可還能認得貧道?”

  梁子翁聽聲音有些熟悉,看著也有些熟悉,心中想出了一個念頭但也不敢多想,只能壓住心頭的激動的念頭,低頭道:“小老兒福分不足,以前未曾見過帝君仙面。”

  林清玄哈哈一笑,然后一捋胡須,俯身道:“你走近些,看仔細了。”

  梁子翁越聽這聲音越覺得是自己夢中不知思念過多少遍的木師叔,然后再看林清玄就神色一變,顫聲道:“木…木師叔!”

  林清玄點頭道:“不錯,當年的木十八便是我。”

  梁子翁心頭疑云難解,但也知道清玄帝君這等仙人定不會找上門來蒙騙自己,于是跪下叩首道:“師叔,弟子總算再見到您老人家了。

  弟子謹遵當年您老的教誨,回到關外好生修行,一心向善…只可惜找尋了數十年都不曾再見您老的身影,更找不到咱們煙霞派的所在…沒成想…您原來是全真教的清玄帝君…”

  林清玄親手將他托起,然后說道:“你也不必多想,當年我就是因緣際會,得重陽祖師的師弟周伯通大哥做主拜了重陽祖師為師,然后學得了全真玄功,成了全真教的清玄真君。

  你回來找我時我正在西域,后來又隱居起來修煉仙法,是以你我叔侄二人未曾得見。”

  梁子翁拱手道:“師叔您能專程來見侄兒,侄兒心中感激涕零,死也無憾了。”

  林清玄微笑道:“說什么死?你是我煙霞派弟子,以后注定要是長生活神仙,你明年八月十五去昆侖山玉龍峰懸崖尋我,運功大喊我便能感應到了,屆時賜你延壽靈藥,現在先傳你本門的三垣煙霞變。”

  林清玄說完就把自己來的路上以太素化生功為總綱,用九陰神功和玉清斬魔經等道門神功為根基創出的一門修煉簡便容易,最能固體長生的氣功法門。

  所謂“三垣煙霞變”,顧名思義,就是指這門奇功乃是分為三層,層層如城墻土垣一般鞏固人的筋骨元氣,第一層練成時運功時周身變幻青紅兩色,第二層練成后則顯露黑黃之色,等到最后一層練成則是橘紅和白色。

  若能練成最后一變功力大進尚在其次,更為重要的則是每練成一變氣血筋骨重返青春三年,三年皆成以后則能年輕十歲,自然然也是一門無比高明的長生之法了。

  林清玄若不是有太素化生功為基礎,這門長生之法也無法輕易創出。

  梁子翁此時的功力雖還未能練到大宗師之境界,但是也是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了,比之瀟湘子、尼摩星之流尚且強過一兩籌,學習三垣煙霞變這部武學至高之秘也不覺晦澀難懂。

  等到林清玄說了一遍口訣心法后,梁子翁就大有所悟,然后就地入定修煉。

  過了不知道多久,等到梁子翁聽到一聲雞叫出定醒來時才發覺已經是深夜了。

  而自己的身前哪里還有師叔清玄帝君,周圍空空蕩蕩并無一人。

  梁子翁心中暗暗自責自己竟然只顧著修煉而冷落了師叔,連他老人家什么時候走的也不知道。

  此時梁子翁體內真氣充盈,臉色一青一紅分居左右,他緩緩收功凝氣,臉色才漸漸恢復如常。

  正待起身,梁子翁卻見身前平平的放著一個海棠葉,葉面上是一行似乎是用火燒過的細碎字跡。

  小心翼翼拿起來捧在手心觀看,見是清玄帝君留下的一句話:“勿忘明年之約,日后好生修行,一心為善,不可懈怠!”

  梁子翁恭恭敬敬的沖著樹葉叩首致謝,然后才哈哈一笑站起身,心想:“原來全真教清玄帝君就是我木師叔。

  哈哈,也是了,若非是師叔他老人家,怎么全真教就能突然大興了?

  我之前就聽人說清玄帝君在華山與天底下大宗師高人傳下仙法,恐怕師叔此次傳我仙功便是彌補上次我未能在華山聽講份子了。

  明年還需去昆侖山求得仙藥,如今明教大傷元氣,也斗不過丐幫,若是魯有腳死在了張一氓的手下,以后兩派更是死敵,我這就召集教眾們回轉光明頂靜修,一來恢復元氣,留存種子,二來也距離求仙藥的玉龍峰近一些…”

  梁子翁念頭一動就想定了主意,然后珍重的把清玄帝君留下的樹葉藏在懷中,這才走進草廬把猶自熟睡的百草仙、張一氓叫起來,連夜離了邙山,路上召集圣因師太、煙波釣叟、聾啞頭陀、韓無垢等本教的法王、使者、長老等回轉光明頂。

  在明教徹底退回昆侖山光明頂恢復元氣的時候,丐幫幫主魯有腳重傷不治而亡,丐幫由前幫主黃蓉出面主持,將總舵遷至洛陽,然后舉行丐幫大會,選舉武功最高之人擔任幫主。

  最終決出的幫主卻并非丐幫中人,而是不問朝政的閑散貴族,承襲了汝南郡王王爵的三王子趙與煦。

  自趙與煦成為了丐幫幫主后,丐幫凈衣派勢力大盛,污衣派則漸漸難居高層。

  在丐幫改換幫主,凈衣派和污衣派內斗的時候,全真教則在新任教主明和真人尹志平的帶領下靜修玄功,志字輩的高手們則齊聚紫霄宮和尹教主一起閉關參修太素化生功。

  中原武林的一教一幫的聲勢漸漸消減,佛教第一門庭的少林寺大閉山門數十年終于恢復了元氣,近些年也開始重新有弟子門人重出江湖,再也不用以南少林和仙霞派的名義參與江湖之事了。

  可是自覺寺內高手倍增,想要大開山門,在而今的盛世中大興佛教的少林寺門前此時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個十八九歲的俊俏伶俐的少女跟少林寺羅漢堂首座無色老禪師比斗了十余招,無色禪師試不出少女的師承淵源,灑脫一笑,道:“姑娘家學淵源,絕非尋常人家的小姐,老衲服輸,這就送姑娘下山。”

  無色禪師說著將少女的配劍還了回去。

  少女想起自己來嵩山少林的目的,接過短劍后微笑道:“無色老和尚,我的來歷倒也不是不能說與你知,只是你們欺辱覺遠大師,我卻看不慣。”

  無色禪師看向不遠處正挑著鐵扁擔和鐵桶的覺遠和尚以及他身旁的張君寶,皺眉道:“這位覺遠師弟的事并非有人欺壓他,他有看守經書之職責,丟了達摩祖師的原經孤本,自當加重處罰。

  他上鐐挑水,不許說話也是寺中歷代相傳的戒律。雖然這是處罰,但對受罰之人其實也大有好處,一個人一不說話,修為自是易于精進,而上鐐挑水,也可強壯體魄。”

  聽了無色禪師解釋后,少女才吐了吐舌頭,道:“這么看來是我多事了,無色大和尚,我叫郭襄,來嵩山就是想來找你打聽我楊大哥和姐姐的消息。”

  原來這個少女正是郭襄,她多年來時常行走江湖,偶爾回一次長安跟父母團聚。

  郭襄游歷江湖時總是留意打探劍仙俠侶楊明和郭芙的消息,但是也是無緣見到姐姐和楊明,有時回到長安聽弟弟和媽媽說楊大哥跟姐姐也回來過,只是她回去的時候總是不湊巧,無緣得見。

  自從華山一別,郭襄已有數年來再沒跟自己大姐郭芙和大姐夫楊明見過一面。

  對于郭襄而言,姐姐郭芙見與不見也無妨,畢竟姐妹倆不曾在一起生活過,后來相認了在華山數月也不算親近愉快。

  但是自己剛從古墓出來就遇到無所不能,神功蓋世,英俊瀟灑的楊大哥,恰恰他又待自己極好,郭襄的一顆芳心早已記掛在楊明身上難以回來。

  多年來越是見不到楊明郭襄也就越發的想念,這次來少林就是想起楊大哥在華山上曾說過他和少林寺的方丈天鳴老禪師以及達摩院首座無相禪師,羅漢堂首座無色禪師都是好朋友,想著打聽一下楊大哥的下落,看看能不能見上他一面。

  結果因為看到覺遠腳穿鐵鐐,以鐵桶挑水要打抱不平,后來引來少林寺僧人要留她短劍發生爭執,繼而引出無色禪師等少林武僧爭執至此。

  無色禪師聞言后大喜道:“原來是郭大俠和黃幫主之女,郭二小姐的大名老衲也曾聽聞,你方才的高明劍法想必就是古墓的玉女劍法了吧?你找楊大哥?他在哪?可還好嗎?”

  郭襄呆了半晌,說道:“你也不知我楊大哥到了哪里。可有誰知道啊?”

  半晌后郭襄失落的下山而去,不知不覺到了三休臺上,心道:“三休,三休!卻不知是哪三休?人生千休萬休,又豈止三休?”

  想起數年來尋訪不遇,知道楊大哥是有意躲避自己,郭襄也知道媽媽多次的勸解是何深意,想起自己自尋煩惱,郭襄心頭一酸。

  她心頭早已千百遍的想過了:“其實,我便是找到了他,那又怎地?還不是重添相思,徒增煩惱?他所以悄然遠引,也還不是為了我好?但明知那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我卻又不能不想,不能不找。”

  正自思煩惱,忽然聽到馬蹄聲噠噠,抬頭去看就見到左側山道上三乘馬連騎而來。

  三匹馬步子迅捷,轉眼間便從郭襄身側掠過,直上少林寺而去,馬上三人都是五十來歲的老者,身穿青布短衣,馬鞍上都掛著裝兵刃的布囊。

  郭襄心頭一動,想起方才無色和尚說的什么昆侖三圣,好奇心瞬間壓住了煩惱,想道:我正發愁怎么去看看昆侖三圣和少林寺的大戰,就跟在他們三個后面上山就好。

  一個時辰以后,郭襄跟在一個長臉深目,瘦骨棱棱的清癯男子身后重新回到了少林寺門前。

  看了看這個男子的背影,郭襄想起來當年楊大哥就是這么帶著自己走南闖北,心頭一酸,險些掉下淚水。

  那男子雖然走在前面,卻一直觀察著郭襄,見她似乎頗有傷心事,心頭也難免沉悶,就故意說道:“你放心,方才那三個西域少林的天字輩老者對你無禮,我就好生折辱一下少林寺,替你扳回面子。”

  郭襄微笑道:“那倒也不必,少林的無色禪師跟我是朋友,還是少些麻煩為好,你既然是為了給覺遠大師傳話,就不必節外生枝了。”

  那男子點頭道:“你說的是,剛才的曲子沒彈完,回頭我好好的再彈一遍給你聽。”

  說著話兩人就站到了少林寺的山門前,卻見大門緊閉,并無一個人影。

  那男子和郭襄都有些好奇,只覺方才西域少林派的潘天耕、方天勞、衛天望三人敗給了男子,既然逃回少林寺了,此時少林竟然沒有嚴陣以待,實在有違常理。

  男子說道:“既然你說少林寺不許女子進入,你又不想我鬧事,那我也不進去啦,請那位和尚出來說句話就是了。”

  說完沖著郭襄澹澹一笑就朗聲說道:“昆侖山何足道造訪少林寺,有一言奉告。”

  這句話剛說完,只聽得寺內十余座巨鐘一齊鳴了起來,當當之聲,只震得群山皆應。

  突見寺門大開,分左右走出兩行身穿灰袍的僧人,左邊五十四人,右邊五十四人,共一百零八人,合一百零八名羅漢之數,乃是羅漢堂弟子。

  其后跟出來十八名僧人,灰袍罩著澹黃袈裟,年歲均較羅漢堂弟子為大,是高一輩的達摩堂弟子。

  稍隔片刻,出來七個身穿大塊格子僧袍的老僧,七僧皺紋滿面,年紀少的也已七十余歲,老的已達九十高齡,乃是少林寺輩分地位最高的心禪堂七老。

  最后是天鳴方丈緩步而出,左首達摩堂首座無相禪師,右首羅漢堂首座無色禪師。

  西域少林寺的潘天耕、方天勞、衛天望三人跟隨其后,最后則是七八十名少林派俗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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