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四人小組在當初從林曉那里拿到了四十萬的經費并且正式成立課題之后,便開始了認真的研究當中。
而直到今天,他們的研究也已經過去了許多個月,將近也有一年的時間了。
當然,對于他們這種研究來說,一年的時間算是挺常見的,有的課題總共花費好幾年的時間也同樣不少見。
不過,受限于他們能夠動用的經費,所以在各種省吃儉用之下,他們也才勉強花到了現在。
當然,這個“省吃儉用”只是一個形容詞,主要是他們對那四十萬的經費花的十分節約,平常的生活上,定光研究所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吃的住的上面基本都是不要錢的,除非是他們自己去外面吃,不過即使是去外面吃,他們也是有補貼之內的錢,完全不用擔心。
不然的話,他們要么只能真的省吃儉用自己的錢,要么就只能問家里面要錢了。
而今天,就是他們研究中的最關鍵時刻了。
為了完成這個實驗,他們花掉了四十萬經費中的一半——整整二十萬,來租借了研究所里面的一個材料實驗室幾天——對于研究所中的實驗室來說,不管是實驗室的地,還是里面實驗儀器設備都屬于公用的,所以想要做實驗的話,就需要花錢租用,這也是經費花錢的地方。
當然,二十萬只能租幾天的材料實驗室,自然也是那種頂尖的實驗室,而且哪怕是二十萬還是便宜了一些的。
當初他們去和該間實驗室主任談的時候,對方大概看他們年紀輕輕的,再加上他們這筆經費是林曉親自批下來的,便給他們免去了幾萬的零頭。
而這二十萬的租金,是這個四人小組花的最大一筆錢,同時也是他們四十萬經費中的最后的錢。
只不過,現在對于他們來說,似乎出了一點問題。
看著這個跟預想的有些不一樣的結果,他們幾個人都撓起了頭。
“這些電子的行為,怎么總感覺有些奇怪啊?是不是里面出現了一些什么問題?”
陳功說道。
李想也點點頭,他扶了扶眼鏡,左手上正拿著一個記事本,上面寫滿了算式,同時還畫著各種圖,然后說道:“根據ARPES的能譜結果來看,電子的能量怎么都顯得有些高了?還有這些電子的結構…如果根據電子拓撲成鍵理論計算的話,不應該是這樣”
馬斌臉上露出了頹喪之色,“這下怎么搞?咱們實驗過程出現什么問題了嗎?是不是我們不該選擇這個材料啊?”
另外兩人都搖搖頭,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啊。
當然,說起他們所使用的實驗材料,也確實挺特殊的。
他們的實驗是為了驗證林曉的電子拓撲成鍵理論中關拓撲成鍵的實現過程,為此他們使用了實驗室中的這臺ARPES,也就是角分辨光電子能譜儀,來實現對樣品內部電子情況的觀測,進而實現對電子拓撲成鍵理論的驗證。
而關于他們所使用的樣品,則來歷不簡單。
這個樣品是他們花錢買到的一個從可控核聚變反應爐中“退休”的鎢板。
鎢是熔點最高的金屬,再加上其本身足夠結實,所以也往往被用來作為可控核聚變的內壁材料——當然,鎢板肯定也擔不住可控核聚變的高溫就是了。
而至于他們是如何搞到這個樣品的,那可就十分有來歷了。
雖然國內知名的可控核聚變裝置也就只有等離子體所的東方超環,還有核工業集團搞出來的環流器二號M裝置等一些托卡馬克裝置,不過在某些高校中,也可能會有一臺老舊的實驗用托卡馬克裝置。
而他們得到的這個鎢板,便是從這種老舊裝置中弄出來的。
當然,為了得到這個東西,也是花費了他們不少的功夫,主要是這種東西由于在核聚變反應中會因為中子輻照等問題帶上殘留的輻射,哪怕是輻射值不是很高,一般來說都是不被允許出售的。
不然的話,要是一個不小心流轉到普通人的手中,那到時候普通人身在輻中不知輻,而他們這些人,就可以往頭上算一條投放危險物質罪了。
畢竟,這種帶有輻射的東西,可是真的能夠做到殺人于無形中的,輻射殺人桉的事件,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當然,對于普通人來說這種東西很致命,而對于他們這種研究員來說,只要操作得當,這些問題都是可以避免的,就算是進行交易的話,安上一個實驗用途的名頭就行了,所以進行交易的話也不是沒問題。
不過,這就講究一個知根知底了,畢竟人家也不可能隨便就賣給不認識的人。
于是這四人小組中的領頭人,康成寧便好好地發揮了一番自己的人脈關系,中間經過了三個人的推薦后,才買到了這個東西。
而這中間的花費,大概也算是除了租用這個實驗室之外的第二大花費了。
而至于他們為什么要花費這么一番功夫搞個這個東西過來,則還是因為林曉當初給他們的建議。
也就是讓他們嘗試往強相互作用力和電磁相互作用力的關系上試一試。
但是對于怎么往這個方向上靠,他們也不知道怎么搞。
哪怕是他們當初還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嘗試去讀懂林曉的那篇論文,但哪怕他們為此還專門買了量子場論、粒子物理學等方面的書嘗試自學一下,最后也是無濟于事。
畢竟林曉的那篇論文,完全不是他們這個段位能夠搞懂的。
而科學的方法搞不懂,那就只能從玄學的方向入手咯。
于是他們一想,像這種在聚變反應中的東西,從某種方面來說,可不就十分符合他們的要求?
聚變反應,可不就是各種對強相互作用力的破壞嘛,比如氘和氚的聚變反應,就是氘氚的原子核通過碰撞,導致維系核內質子中子的強相互作用力中止,進而將強相互作用力所擁有的能量給釋放出來。
這就像是化學鍵的斷裂和形成,基于電磁相互作用力下形成的化學鍵,在斷鍵時會吸收能量,成鍵是釋放能量,而這個暫且可以當做“強力鍵”的東西就是斷開時釋放能量,再加上強相互作用力比電磁相互作用力強一百到一千倍,其釋放的能量也就更多了。
當然,對外表現的還是聚變導致質量減少,這些質量全部轉化為能量,接著再根據質能方程的計算,便可以得知消失的那部分質量轉化為了多少的能量。
而對于這個四人小組來說,這東西既然和強相互作用力沾上了邊,說不定玄學一波,就能夠搞出很科學的東西呢?
只可惜,最后的事實證明,他們的這些想法,似乎還是過于玄學了。
但就在另外三個人都有些苦惱的時候,旁邊一直在低頭思考著的康成寧忽然開口道:“不,或許我們應該從另外一方面想。”
“怎么了?老康你有什么想法嗎?”
其他人都不由看向了康成寧,他們選出康成寧來做負責人,自然也是相信康成寧的能力,說不定康成寧也有一些想法呢?
康成寧面色冷靜,說道:“我覺得吧,咱們不妨想一想,雖然現在的實驗結果和咱們的目標不一致,但是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只有三種。”
另外三個人臉上頓時露出了好奇之色。
“哪三種?”
“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康成寧笑了笑,說道:“第一種,那就是咱們的儀器出現了問題。”
另外三人微微一愣,而后馬斌開口道:“確實有這個可能。”
陳功點點頭,不由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
但旁邊的李想則十分冷靜地說:“不,這樣一點都不好。”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然后緩緩抬起頭,實驗室的燈光在鏡片上反射出了一道睿智的光芒,而后他的語氣便凄涼了起來:“因為,這就意味著,我們下輩子可能都要為了還債奔波了。”
陳功和馬斌一愣,頓時就意識到李想說的意思——這意味著,這臺昂貴的ARPES,很大概率是被他們搞壞的,畢竟他們申請到實驗室的時候,這個ARPES可是完全沒有壞的。
陳功頓時捂住自己的心臟,臉上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目光中更是仿佛流露出絕望。
這樣一臺頂級的ARPES,價格可是高達幾百上千萬啊!
“老康,你快說說其他的可能,不然的話老陳快撐不住了!”馬斌趕忙對康成寧的說道。
康成寧聳了聳肩,隨后便說道:“第二種可能,就是電子拓撲成鍵理論是錯的。”
這句話,頓時就把陳功給喚醒了。
他立馬表情認真起來,看著他們的實驗結果,冷靜分析,仔細思考,半晌后一拍手道:“確實有可能,畢竟咱們的實驗結果和電子拓撲成鍵理論有較大的的出入。”
越說他眼睛越亮,直到最后甚至還高興地蹦了起來。
“嘿,完全有可能,就算這個理論是愛因斯坦搞出來的,我也得質疑一下。”
“兄弟們,咱們能不能成名,可就看這一波了!”
旁邊的李想幽幽地開口提醒道:“可是這是林神搞出來的。”
“呃…”
陳功一愣,似乎才想起來一樣,“是哦,那可是林神搞出來,怎么可能是錯的?”
于是他又捂住心臟,面如死灰,陷入了即將背負幾百萬負債的絕望之中。
而這回,不用馬斌提醒,康成寧便說出了最后一種可能:“最后一種可能就是,我們玄學成功了,我們找到了林神的電子拓撲成鍵理論沒有涉及到的領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