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宇宙盡頭的會面
死寂又深邃的星空中。
漂浮著一片七彩斑斕的星河。
從中還時不時閃爍著黑白兩色的光芒，無比絢爛。
在星河的正中央，有著一片宛如萬花筒般似夢似幻的幻影，倒映著千千萬萬的秘史世界。
此刻——
這片星河的意志降下一道旨意，化作了實質，凝聚成一個青年的模樣。
吉蘭漂浮宇宙，睜開了眼。
他先是環顧四周，感受著無邊黑暗與死寂后，又低頭審視了一下自身，莞爾一笑。
“這便是支柱級外神的力量么…”
呢喃著，吉蘭臉上露出了感慨之色。
在以“閏之律”為媒介，融合了“斑斕”與“毗嵐”后，他引導兩位外神“癲夢”與“終刻”結合，吉蘭由此得知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宇宙秘辛。
在浩瀚無垠的星空外，其實還有諸多外神，以及一種名為“舊日”的存在。
但不論是外神還是舊日，祂們皆是屬于“律之上”的強大存在，且無法以人類的認知來理解。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外神便是宇宙法則本身，而舊日則是掌握著部分宇宙法則的奇特生命…祂們的強大遠超這個世界的司辰乃至司歲。
而如今，吉蘭匯合四位外神的權柄法則力量，成為了更強的存在。
通過“癲夢”體內所蘊含的龐大信息流，吉蘭已是大致知曉，放眼整個宇宙，他都近乎于無敵。
因為“支柱級外神”便是支撐宇宙得以存續的法則象征，且數量極其稀少。
再往上追溯，恐怕只有一個存在要比吉蘭更強大…
“原初混沌。”
吉蘭微微皺眉，喃喃道。
關于這位存在的信息，“飛蛾”、“亙陽”、“癲夢”和“終刻”四位外神體內或多或少都有記錄。
仿佛一種印刻在骨子里的敬畏本能。
這信息很簡短：
“‘原初混沌’是宇宙誕生之源，祂沒有思維也沒有情感，只是某種力量的集合體…祂既存在時間起點，又存在時間終點，既沉睡又蘇醒，祂的呼吸便囊括了全宇宙的運轉。”
“祂呼出了宇宙萬物，包括外神、舊日和無數生命物質，一旦吸氣，變回導致宇宙坍縮——由此構成輪回。”
“即便這個呼吸的過程無比漫長，但我如今已是不死不滅的存在，終將見證宇宙坍縮毀滅的一天。”
吉蘭莫名感到了壓力。
仿佛有一種看不見的末日場景，就隱隱浮現于頭頂。
他不愿看到那一天到來。
“早做打算吧。”
吉蘭深吸口氣，深邃的雙眸看向了宇宙遠方。
“可單憑我一個支柱外神，恐怕還無法解決這個大麻煩…宇宙這般龐大，相信還能找到與我一樣有智慧、思維的同階存在，或許可以結成盟友，一同尋求出路。”
吉蘭陷入了思索。
這一想，便過去了百年。
對他而言，卻只是眨眼的功夫。
緊接著，吉蘭抬手一揮。
面前憑空出現了九種物品——
它們分別是一本詩集、一部劇本、一雙舞鞋、一幅畫卷、一尊雕塑、一座石塔、一張樂譜、一盤膠卷和一個卡盤。
這九樣東西，分別象征著人類精神領域最偉大的藝術。
吉蘭又抬手一揮。
身畔便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這人沒有五官，臉上模糊一片，身穿西服，戴著禮帽，打著紅色領帶。
“伊洛斯，你將意識一分為九，分別寄存在這九樣物品中，隨它們飛往宇宙各個角落，尋找與我一樣強大且具有智慧和人性的存在。”
無面人影不言不語，只是撫胸一禮。
吉蘭笑了笑，不禁又想到了“寐主”，略作沉默后，又道：
“我賜予你獨立意識和人格，并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和名字。”
聞言，無面人影一怔。
祂顫抖著，深深鞠躬，低著頭沙啞道：
“偉大的終夢，感謝您的恩賜。”
“今后，我便是您謙卑且忠誠的信使，紀元永生者、萬古漫步者、偉大傳播者——奈特索菲特·伊洛斯。”
“我定會為您找到盟友。”
吉蘭微笑以對。
旋即，便目睹著奈特索菲特化作了九道光彩，飛入那九種藝術品當中，散落宇宙各處。
就這般過去了無盡且漫長的歲月。
或是千年，或是萬年，或是更久。
終有一天。
沉睡中的吉蘭忽有所感。
他再度降下一道實體，出現在宇宙里。面前，是回歸后的奈特索菲特。
黑服紅領帶男人顯得極為激動，連忙行禮，沉聲道：
“主，我為您找到了一位同樣強大的存在…且關于那位存在，我親眼見證了祂的成長，是非常合適的結盟人選。”
“哦？”吉蘭來了興致。“說說關于那位存在的事。”
聞言，奈特索菲特知無不言，便將自己于宇宙中流浪的事說了出來。
而關于祂口中的那位強大存在，則源自那九種藝術品當中的“游戲卡盤”。
“最初，卡盤飄落到了一片星系，進入了一位名叫‘湛藍圣焰’的外神領域內，被一個司歲級存在撿到，那個男人名叫克拉夫…”
許久。
吉蘭聽奈特索菲特說完了經歷，不由感慨。
“原來是克拉夫的兒子嗎？名叫杰克·斯佩特的男人…祂最后也如我一般，以人類之軀，飛升成為了支柱級外神，真是傳奇般的經歷，不可思議。”
說著，吉蘭心生欽佩，不禁有了結交之意。
他抬手以食指劃過，星空便坍縮，浮現一道由無盡三角和圓構成的“門”。
“你去為我邀請杰克，我會在宇宙盡頭等祂到來。”
“是，吾主。”
奈特索菲特恭敬應允。
吉蘭想了想，又在“門”上留下了一道口訊：
“我堅信，愛是連接一切生命的粘合劑。”
“越智慧的生命，越會戰勝殺戮和侵略的本能，所以會從更宏觀的角度，更慈悲的心境，來對待萬事萬物…我深刻明白，即便是‘支柱’，也難以獨自抗衡‘原初混沌’，唯有相互關懷，互相聯手，才能生存。”
“你我并非盲目癡愚之存在，都清楚何謂‘憂患’，若那一天到來，所在乎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你或許會疑惑，為何我會找上你。但遺憾的是，我尋遍了整個宇宙，發現目前唯有你具有‘人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支柱’存在中，只有你我二位同類。或許未來還會有‘盟友’加入這一場行動，但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若你愿意結盟，那么，來宇宙盡頭找我吧。”
說完，吉蘭便踏入了那坍縮的三角和圓中，消失不見。
不知過去了多久。
黑暗且死寂的宇宙盡頭。
一道三角與圓構成的螺旋坍縮出現，形成了無限的階梯狀“門”。
一道黑服身影從里走出。
此人一身黑服，戴著黑色矮帽，看上去俊朗且優雅。
在祂走出十二道窮極之“門”，來到這邊宇宙盡頭后，不由一怔。
前方的黑暗里，正擺放著兩張相對的高背椅，其中一張上，坐著一位金紅長發的紫眸男士。
對方面前的高背椅正空著，似乎為祂而留。
“初次見面，杰克。”
吉蘭看向了來者，眼中露出好奇，并伸手示意空著的高背椅。
“請坐。”
隨是初見，但兩人都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無比深邃且強大的權柄法則力量。
同時，祂們也都瞬間知曉了對方的名字。
一者為沉淪之主。
一者名終末之夢。
“謝謝你的幫助，吉蘭先生。”
杰克禮貌一笑，閃身出現在了高背椅前，緩緩落座。
“相信你的信使，已經將我的故事告知…那張名為‘泡影’的游戲卡盤，成為了我故事中的關鍵。若非如此，我可能早已消亡，而不是坐在這里與你交流。”
“不必客氣。”
吉蘭笑了笑，擺手道。
“我一直在尋找盟友，可死寂的宇宙中，偶爾窺見的，卻都是盲目癡愚的存在，根本不具備交流的條件…所幸有你的出現。”
“抱歉，我成為‘支柱’時日尚短，許多宇宙秘辛還不知曉…”
杰克沉聲道。
“沒關系，我會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距離‘原初混沌’的終結之日還有數個億萬年，你我還有時間，我們慢慢聊…”
吉蘭抬手示意。
“相信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當然。”
杰克卻是笑著搖搖頭。
“我只認識你一位‘支柱’，可不愿成為敵人…另外，我非常認同你留言中所說，越智慧的生命，越會戰勝殺戮和侵略的本能，所以會從更宏觀的角度、更慈悲的心境，對待萬事萬物。”
“很高興你我達成共識。”
吉蘭嘴角翹起。
“那么，就從‘原初混沌’開始說吧…”
兩位強大且神秘的存在，就如老友般坐于宇宙盡頭，進行了一段漫長的閑聊。
不知過去了多久。
兩位存在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流，扭頭看向了遠方。
杰克和吉蘭又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驚訝。
“你感受到了？”
杰克道。
吉蘭嗯了聲，眼中閃爍著驚喜。
“又是一位具有人性的‘支柱’誕生了，或許，我們的盟友又將多出一位！”
這時，杰克彈了個響指。
兩人前方，浮現出了鉆石光澤般的萬千浮影，映射出了某些畫面——
“更有意思的是，這位新朋友的本質，并非人類？”
杰克饒有興致地說道。
吉蘭閉上了眼，搖搖頭說道：
“是人類，但卻是應愿而生的人…嗯，真是有趣的故事。”
“吉蘭先生，你似乎很清楚？”
杰克有些詫異。
祂所掌握的權柄中，包含了萬物命運，卻看不透那位新誕生的陌生“支柱”，但吉蘭先生卻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當然。”
吉蘭哈哈一笑。
“因為那位新朋友，和你的境遇類似…我散落在宇宙中的另一件藝術品，在對方的故事中，起了重要作用。”
“和‘泡影’游戲卡盤一樣的藝術品？”
杰克頗為好奇。
吉蘭點點頭，身子稍稍靠前，笑道：
“一幅畫。”
“什么畫？”
“一幅同樣名叫泡影，卻記錄了人類所有幻想的畫。杰克先生有沒有興趣參與其中，提前和我們的新朋友打個招呼？”
“你的意思是，扭轉時空？”
杰克眉頭一挑。
“可對方已經成為了‘支柱’，無往亦無前，我們無法看到祂的過去和未來。”
“沒關系。”
吉蘭無所謂地擺擺手。
“我們當然改變不了對方的過去和未來，但卻可以通過泡影，增加一絲你我的存在證明…”
“有趣。”
杰克笑了笑。
“好，那我們便去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