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 參戰 三
吉蘭的橫插一手雖說突然，可奧威納聯邦的上位者們也并非沒有防備。
只是，他現身后的表現，確實是驚到了所有人…僅僅只是那一拂手，便輕而易舉地消弭了“血上校”海爾曼的斬擊。
這顯而易見，他根本沒有出全力！
更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實實力。
此時，只見那黑服青年身上散發的氣勢愈發洶涌磅礴，連蒼穹都變了顏色。
原本因交手余波而遍布空間裂隙，宛如碎裂鏡面般的天空，此刻突然形成了一大片螺旋狀烏云。
黑壓壓，陰沉沉。
電閃雷鳴，轟隆作響。
啪！！
一道紫白色的電蛇游過，張牙舞爪，使得背光的黑服青年給人一種恐怖的壓迫感。
“海爾曼，還有躲起來的三位，我盛情邀請你們來玩一場游戲。”
吉蘭那頭金紅漸變的頭發凌亂狂舞，一雙眼眸散發出銀紫交織的光芒，表情淡漠。
正說著，他舉起了“哲人劍”。
四周竟憑空彌漫起了灰霧，將天空籠罩。這些灰霧逐漸凝聚，似是要形成霧墻，徹底將這片區域封鎖隔絕。
見狀，“血上校”頓時瞳孔一縮。
這一幕祂當然不陌生，當初“紅賢者”吉蘭·伊洛斯就是當著祂的面，用這招將同為十一月使徒的“持杯醫”加百列困殺其中。
包括后來趕去支援的“三角爵士”巴勃羅，同樣是因為被拽入了那灰霧領域而隕落。
海爾曼對此記憶猶新，且十分忌憚。
其余三位躲在暗處的使徒也共享了情報，知曉“紅賢者”有這么一招，便也提高了警惕。
可就在這時。
天邊倏地落下了一顆黑紅色的流星！
嗚——
流星劃過蒼穹，拖拽焰尾，發出恐怖的震爆之聲，吸引了無數目光。
“那是什么？！”
有旁觀的飛升者遙隔虛空，瞪大了眼。
正處于神鄉，落下視線的諸多中立陣營使徒則眼神一凝，認出了那黑紅流星的身份。
“是‘盲將軍’麾下最強使徒，‘軍刀長’艾德文·荷門特！”
一處荒原頂端，碩大的石雕拱門下，身穿皮甲，背負盾矛的忒塞爾沉聲道。
祂偏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摯友“壁壘”陶諾斯臉色難看。
巨型牛頭人摸了摸自己的斷角，甕聲甕氣地說道：
“我當初與‘血上校’交手，祂斬去我一角，我斷祂一臂…而我胸膛的刀傷則是艾德文所留。”
陶諾斯沉悶哼了聲。
“可惜，我卻沒能傷到這家伙分毫，祂確實厲害！”
“艾德文不但個體武力出眾，還擅長率領軍團，‘象甲警衛團’便是由其一手創辦，于神鄉中威名赫赫。”
忒塞爾感慨道。
摯友陶諾斯的事跡祂再清楚不過。
兩人所侍奉的司辰“角斗士”本就與“殘王”、“盲將軍”齊名，是最善戰的神明…作為三月使徒的祂們，自然不會給自家司辰丟臉。
但陶諾斯能與海爾曼戰平，卻是被艾德文無傷落下刀痕，可見對方實力強大。
能與之匹敵的，恐怕只有“殘王”麾下的“兜鍪王”阿格尼…就連三月使徒中的“第一先鋒”西札爾都要稍稍遜色。
“你那位吉蘭兄弟雖然也很厲害，祂之前接連斬殺五名使徒，是一位威猛無匹的戰士…”
陶諾斯搖頭晃腦，席地而坐。
“但祂眼下不僅要同時應對四名使徒，還要再加上‘軍刀長’艾德文的話，恐怕會打得很艱難，甚至落敗身死。”
“如果祂有生命危險，我會出手相助。”
忒塞爾先是沉默一會，旋即說道。
陶諾斯卻搖搖頭，鄭重提醒：
“老友，馬爾斯先生可是明令禁止我等插手這一場使徒大戰…”
“我知道。”忒塞爾面色凝重，嘆息一聲道：“但我的摯友有危險，我不可能見死不救。”
陶諾斯低頭，深深看了眼男人。
祂那牛頭咧嘴一笑。
“你果然還是如此重情義，忒塞爾…放心，若是你兄弟有難，我也會出手幫忙。”
“不怕馬爾斯先生怪罪？”
忒塞爾一怔。
陶諾斯伸出四指大手，落在男人肩頭，沉聲道：
“怕！但我愿意與你一同受罰！”
“哈哈哈！謝謝！”
忒塞爾爽朗大笑起來。
此刻，塵世高空。
在無數人的注目中，那黑紅流星已是抵達了戰場，最后化作了一道身穿軍裝，頭戴倒扣鐵桶般金屬面甲的男人。
其面甲上獨留右眼窟窿，手里杵著一根黑色T字手杖，短披肩在狂風中舞動，獵獵作響。
“吉蘭·伊洛斯，我們又見面了。”
艾德文的沉悶聲音從面甲中傳出，獨留的右眼孔洞里，是一只布滿血絲與殺意的眼眸。
“但這次，是我的本體降臨…你不可能再逃走了。”
“又來一個。”
吉蘭只是輕輕瞥了祂一眼，平靜道。
“無所謂，游戲就是人多才好玩。”
灰霧翻騰，彌漫天幕。
正當吉蘭準備構筑“游戲領域”，將五名對手封鎖其中之際，卻是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從天邊傳來：
“艾德文，你的對手是我。”
吉蘭眉頭一挑，似是知曉了來者。
而其余使徒們也都面露驚容。
只見一顆銀白色的流星從天而降，最終于高空停滯，化作了一道身披銀色甲胄，頭戴全覆蓋式雕花兜鍪的男人。
其背后長長的藍色花紋披風舞動，腰部挎著一柄樸素十字劍。
正是十二月使徒“兜鍪王”阿格尼！
之前祂因獻出自身彼我軀殼，作為帕拉·賽爾蘇斯封印血海火山口的材料，無法再降臨塵世。
可隨著“遺蛔之夢”的驅散，物質界與星體界的屏障消除，阿格尼便能越過彼我的限制，以本體降世。
“沒想到，‘殘王’竟將你派來攔我。”
艾德文遙遙與銀甲男人對視，沉聲道。
兩人作為各自司辰麾下最強使徒，本就互為宿敵，如今再度碰撞，更是激起了久違的戰意。
雖然不能親手將“紅賢者”斬殺，但能與“兜鍪王”廝殺，倒也順了艾德文的意。
艾德文一手抓握杖柄，從中抽出一柄細長卻無比鋒利的黑色軍刀，對著那銀甲男人便是一指，冷聲道：
“來戰！”
“正有此意。”
阿格尼輕笑一聲，也拔出了腰間的十字劍，寒芒凜冽。
鏘——
噌噌噌！！
只見“兜鍪王”率先揮劍，竟隔著十幾公里的距離，斬出遮天蔽日的璀璨劍幕。
艾德文不甘示弱，同樣揮刀即斬。
轟！！
劈開空間，吞噬光線的黑色波紋蕩去，與那銀色劍幕相撞，頓時發生了恐怖的爆炸。
隆隆——
蒼穹仿佛支離破碎，原本形成的螺旋狀烏云都被斬開，露出另一重空間的深邃場景。
可怕的神秘磁場往四面八方擴散，能量沖擊波刮起了颶風，朝下方的陸地席卷，距離最近的聯邦堡壘甚至發生了解體，連同一排排的樹木如玩具般橫飛。
驚呼與尖叫聲不斷。
吉蘭見狀，搖了搖頭。
他抬手一揮，當即催動那灰霧形成一片領域，將“兜鍪王”和“軍刀長”隔離在其中，以免兩人交手的余波對帝國造成不可挽回的災難。
很快，天上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四四方方的灰霧立方，懸于城市群頭頂…此刻，無數帝國人仰起頭，對這奇觀震駭莫名。
可就當吉蘭做完這些后，卻是發現，自己的戰斗似乎沒那么容易開始。
因為又有四道驚人的氣息，先后從天而降，落到了高空，兩兩對峙。
“真是熱鬧…”
吉蘭掃視一眼，淡淡道。
只見再度降臨的四位使徒，分別是聯邦陣營的“繪世少女”艾薇兒、“戴神頌”亞希爾斯，還有帝國陣營的“鹽泉老人”萊恩和“熔爐王”赫爾墨斯。
這一下，幾乎雙方所有使徒都參戰了。
“四月使徒‘琴先生’加戈呢？”
吉蘭卻是開口問道。
“就差祂沒來了。”
“加戈怕是來不了，呵，安琪兒與薩沙兩位小姐正拉著祂在‘開會’呢，畢竟‘天宮黎明’最近的事務頗為繁忙。”
這時，一襲黑袍，杵著扭曲石頭拐杖的老者似有深意地笑道。
吉蘭瞥了“鹽泉老人”一眼，眉頭一挑，頓時明悟。
老者萊恩、薩沙、加戈和安琪兒四人，本就是飛升者密教“天宮黎明”的首領。
而其中三位都和吉蘭關系親近，自然不會輕易放任“琴先生”到場參戰。
吉蘭默默向安琪兒和薩沙道謝了一聲，如此便也算是減少了一位敵人。
“吉蘭閣下，對方那兩位使徒，便交由我與赫爾墨斯吧。”
萊恩雙手把著石頭拐杖，呵呵一笑。
在祂一旁的“熔爐王”沉默不語，只是一手持雙翼盤蛇杖，一手端著燃燒不休的石坩堝，朝吉蘭頷首示意。
“那就拜托兩位了。”
吉蘭輕笑一聲。
“如此，我的壓力也會小一些。”
說罷，他揮動自己手中的猩紅長劍，仿佛指揮棒一般，牽引著天幕的灰霧。
轟隆一聲。
只見那氣勢磅礴的滾滾灰霧涌動，竟再度開辟出兩個巨型立方，將雙方到場的四名使徒籠罩。
幾人頗為默契，也不做抵抗，任由灰霧將祂們淹沒。
只是最后那一刻，“繪世少女”艾薇兒與“戴神頌”亞希爾斯二人凝望了吉蘭一眼。
那眼神流露出冷冽之意。
很顯然，祂們本意是奔著吉蘭而來，打算參與圍攻，將這位大敵斬殺。無奈對方總有使徒跟著降臨，進行阻攔。
吉蘭對兩人的視線無動于衷。
此時此刻。
天幕一大兩小，三個灰霧立方懸浮，里面很快便閃爍著璀璨的光芒，伴隨著隆隆悶響。
顯然，激烈的交手已經開始！
“四位，看來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的游戲了。”
吉蘭將目光從遠處的三個灰霧立方中收回，看向了紅軍裝的獨臂男人。
他不再廢話，直接抬手握拳。
“開始吧！”
轟——
灰霧涌動，頃刻間構筑成了一個更大的立方體。
而原本隱匿身形，藏于暗處的“石匠”、“夜鶯”和“紙飛鳥”三人盡皆被迫現身。
祂們面無表情。
因為此前，己方陣營的五位使徒接連死在對方之手，所以深切知曉“紅賢者”實力的強大。
此戰勢必要全力以赴！
當霧墻徹底封閉了四周空間，吉蘭與四名使徒遙遙對立，站在了由灰霧構成的平坦地面上。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灰蒙。
“這場游戲的規則很簡單，擊殺對方便算勝利，死亡則是出局。”
吉蘭淡然開口道。
他的聲音響徹灰霧，令四名對手都能清晰聽見。
“你我每個人都有相應的‘生命槽’，受到傷害則會減少，一旦清空便是死亡。”
“吉蘭·伊洛斯，你為什么覺得，我們會陪你玩所謂的‘游戲’？還要遵守你制定的規則？”
海爾曼冷漠道。
可祂話音剛落，卻是瞳孔一縮。
因為視線中，竟看到了一行憑空出現的詞條：
“‘血上校’海爾曼·圖里奧。”
下方，則是一條長長的紅線。
而在祂身旁的其余三名使徒，同樣發現了異樣，看到了自己與彼此的“生命槽”。
“這就是祂的律法力量？！”
安爾德沉聲道。
其金色卷發下，一雙眸子瞇起。
“竟能強制作用于我等四名使徒！”
“確實不簡單…”
貝露挽了一下額前發絲，輕聲道。
“我未能感知到任何異樣。”
聞言，幾人心中的警惕更高。
也就在下一秒。
倏地一聲宏大的鐘聲敲響，于灰霧里回蕩。緊接而來的，便是教堂管風琴的嗚咽之聲，和萬千男女的吟唱。
四名使徒頓時只覺得毛骨悚然。
一種強烈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那黑服青年不知何時，跨越了十幾公里的距離，出現在了數百米外，懸浮半空，單手持著猩紅長劍，投來俯瞰的冷漠目光。
而祂的頭頂，同樣有著詞條：
“‘圣人’吉蘭。”
下方，則是一條長長的紅線。
但與幾人不同的是，這條血線的末端，還多出了一個刺眼的金色數字——
海爾曼等人雖然不曾了解，卻也能猜出個一二。
這意味著，吉蘭·伊洛斯的“生命槽”有著九百九十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