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吉蘭先生。”
安琪兒嘆息一聲,有氣無力地說道。
顯然是吉蘭的表現,讓祂這位“寶劍天使”心生沮喪。自己作為“獅子之門”的看守者,三重試煉都沒能讓對方感受到哪怕一絲絲的壓力,多少顯得祂有些失敗。
尤其是最后那“殉道者之心”的一劍,吉蘭甚至僅走神了一下,轉瞬就恢復了正常…
如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見,還會以為祂安琪兒在故意放水呢!
“你已成功完成了三重試煉,有資格通過‘獅子之門’…去吧,去感悟主賜予你的啟迪。”
安琪兒垂頭喪氣地側過身,抬手虛引,示意吉蘭通過其身后那扇高聳入云的“十字架”大門。
吉蘭朝其禮貌一笑,行了個禮。
旋即,便杵著白手杖,以最優雅的姿態邁開步子,緩緩穿過了“獅子之門”。
當他走過大門的一剎那。
龐大且玄奧的知識流,頓時從門上傳遞而來,涌入了吉蘭的腦海中——
通神圣杯螺旋,七月“正午曙光”之道,7階原質“殉道”!
該原質對自身信仰無比堅定,經受“獅子之門”洗禮,受上帝奧美爾的庇佑與憐愛,身畔永駐圣光。
圣光對一切邪惡具有強克制作用,且能全方位無死角進行防御,若以靈性進行催動,還可攻防轉換,用來對敵,灼燒目標的肉體與靈性,適用性廣,強度極高。
‘很強大的原質。’
吉蘭暗暗評價。
可以說,7階的原質就沒有弱的。
作為“火劍之路”中,“慈悲”級的飛升者,已稱得上是“非人”位格,具有一絲神明的韻味。
自然而然,7階原質所擁有的能力也不同凡響。雖然十二途徑的能力各不相同,但都與先前的原質拉開了明顯差距,說一句天壤之別也不為過。
也是從這一原階開始,神秘者們的力量走向了“偉力匯于一身”的階段,逐漸向真正的神明靠近。
當天賦、機遇和努力重疊,那么便有一絲絲的可能,最終登臨至高司辰之位,成為維持世界運轉的律法之一,永生不死,升格成神。
當吉蘭將“獅子之門”的啟迪消化完畢,便于心中暗道:
‘斑斕,吸收吧。’
嗡——
看門人安琪兒完全察覺不到,吉蘭身負的特殊力量,已經將這股啟迪化作了養料。
“呼。”吉蘭吐出一口氣,嘴角洋溢著微笑。他轉過身,重新從“獅子之門”走了回來,朝大門一旁的少女天使道:
“安琪兒小姐,我已將啟迪感悟完畢,收獲頗豐。另外,很感謝冕下對我的考驗。”
“不必客氣。”
嬌小少女瞥了他一眼,擺擺手。
“吉蘭先生是憑自己的本事通過了試煉,這才拿到了越門的資格…我其實也知道,除了我們七月的‘獅子之門’外,其余十一扇飛升大門,你都可無條件越過。”
“并非針對你,而是因為,我確實無權決定這件事,還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的。”吉蘭點點頭,笑道:“偉大天神的事跡我都清楚,也對相關秘史有所了解…安琪兒小姐上千年如一日,恪盡職守,信仰堅定,令人欽佩。”
“你理解就好。”
安琪兒微微一笑。
祂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說了句:
“吉蘭先生,待你飛升后的未來,若是走到了‘嬗變’階段,可再來一趟‘獅子之門’,門后通往吾主的居屋‘黎明廣場’…在那里,伱或許會有所收獲。”
“謝謝,我會的。”
吉蘭眉頭一挑,將這個信息記住,然后朝安琪兒道謝。
對方本可以什么都不說,卻是在這個時候提醒一句,顯然也是有著與之結交的打算。
這其實并不難理解。
雖然雙方身份與實力差距極大,但耐不住“紅賢者”的天賦過于離譜,成長速度快得嚇人。
又有誰見過,一介凡人僅僅修習兩年半的時間,就飛升7階的呢?!
或許,從古自今,也只有最初司辰奧美爾能與之媲美…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奧美爾是天生司辰,應愿而生,繼承著母親“黯淚小姐”的位格力量,誕生即巔峰。
兩者也沒什么可比性。
所以,“紅賢者”這種真正的人類天才,實在是太過罕見了…古往今來,無數璀璨人杰與之相比,都要遜色暗淡。
更何況,七月司辰“正午曙光”奧美爾情況不明,早已銷聲匿跡上千年。
而七月使徒們,除了“寶劍天使(薄暮)”安琪兒、“權杖天使(晨晝)”杰曼以外,另兩位早已叛逃。
其中“圣杯天使(弧旦)”加百列加入了十一月司辰“盲將軍”麾下,成為了軍團使徒“持杯醫”。
而“星幣天使(極星)”帕爾·所羅門,則早早投身于遠古邪神“硫磺公”麾下,成為其代言人。
說來,也就帕爾最為愚忠…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硫磺公”就是奧美爾,只不過是祂瘋狂的肉體。
不論如何,種種情況都表明,七月逐漸走向了凋敝,安琪兒想與吉蘭拉近關系也就合情合理了。
“紅賢者”前途無量,未來指不準能夠對七月有所幫襯,現在賣個好也沒什么損失…
七月過去,迎來八月。
仿佛意喻著從奧美爾遺蛻中誕生的圣母,承載著對世人的憐憫和關愛。
而八月的飛升儀式,也是吉蘭整個計劃中的最后一環,“室女之門”將是他需要通過的最后一道飛升大門。
吉蘭對此愈發期待起來。
八月中旬的一天。
或許是冥冥之中的預兆,又像是靈性直覺的提醒,總之,在陽光明媚的這天清晨,吉蘭從床上睜開眼,知曉時機已到。
“終于到這一天了啊…”
吉蘭輕聲感慨。
他以平靜如水的心態,像往常一樣,有條不紊地洗漱吃飯,然后在三名年輕女仆的悉心服侍下,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換了一身百年前時代的黑色華貴宮廷禮服。
伊莎、碧絲卡和希爾比圍著吉蘭少爺,用她們的小手輕輕為其褪下絲綢晨衣,再為其穿上熨燙平整且上漿完畢的白襯衣,換好黑色提花絲綢為主體的背帶褲,系上雕花背帶。
隨后,短發稚嫩的希爾比紅著臉跪下,小心翼翼將綴有雕刻黃金紐扣的平底尖頭皮鞋穿在了少爺的腳上。
碧絲卡則將一枚古董級鍍金懷表插入少爺的懷表口袋里,故意露出半截。
伊莎踮起腳尖,將一束褶花白絲巾系在了少爺的衣領下,溫柔翻領扣住。
房間里十分靜謐。
三位小女仆都紅著臉,近距離為少爺更衣,動作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仿佛在打理一件世間最寶貴的藝術品。
待她們為吉蘭套上白絲綢馬甲,以及深黑色絲質,綴以雕刻鍍銀紐扣以及蝴蝶裝飾的燕尾禮服外套后,老夏爾叩響了房門。
篤篤。
“少爺,您需要的禮帽與手套,我給您送來了。”
老夏爾端著一個木托盤走來。
托盤上正擺放著一頂純黑泛藍的高禮帽,以及一雙白手套。
老夏爾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少爺今日格外隆重地沐浴更衣,那么必定是要迎接一件大事。
因此,老夏爾也十分鄭重。
“辛苦你了,老夏爾。”
吉蘭朝自己的管家笑道。
“那么,麻煩你幫我戴上帽子吧。”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少爺。”
老夏爾臉上的些許皺紋,因為笑容而擠在了一起。他深吸口氣,親手將禮帽戴在了吉蘭的頭上,又為其拂去肩頭的一抹灰塵。
微笑道:
“或許中世紀最具權勢的貴族,也不及少爺你的半分氣質。”
說著,老夏爾又感慨道:
“您今日,真是璀璨如光!”
“呵。”吉蘭莞爾一笑。“沒想到老夏爾你也這么會拍馬屁。”
“我所說沒有半點虛言。”
老夏爾卻是一臉認真,他說著,掃了一眼旁邊的三位女仆,問道:
“你們覺得呢?”
“少爺…當然要比光還璀璨!”
伊莎紅著臉,小聲道。
其余兩個小女仆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聞言,老夏爾和吉蘭相視一笑。
旋即,吉蘭自己戴上了那雙白手套,然后取出“哲人杖”,拎在了手里。
他扭頭朝幾人道:
“好了,謝謝你們。接下來,我要出門了。”
“少爺一路順風。”
老夏爾連忙低頭,躬身一禮。
而三位女仆也是雙手提起裙擺,跟著老管家屈膝行禮。
吉蘭點點頭,邁開步子離開。
一身華服的吉蘭,來到了四方宮。
在女兵衛隊那驚訝仰慕的目光中,來到了露天庭院,找到了等候于此的凱撒元首。
“吉蘭,你今日的著裝倒是鄭重。”
當紅卷發青年看到吉蘭時,不禁露出了笑意,夸贊道:
“這是中世紀末的宮廷華服吧,好久沒看到了…看來,你是打算在今天正式飛升?”
“是的,凱撒大人。”
吉蘭將白手杖一甩,化作了猩紅剔透的長劍,然后將其別在了腰間。
佩劍,才是這套禮服的核心點綴。
凱撒細細打量了他幾眼,微笑頷首。
“很好,很好…那么,你便在這里著手最后的儀式吧,我親自為你看護。”
“謝凱撒大人。”
吉蘭單手搭在劍柄上,撫胸一禮。
凱撒擺擺手,道:
“開始吧。”
“好。”
吉蘭深吸口氣,站直了身體。
然后閉上雙眼。
這最后一次的飛升儀式,吉蘭以托莉娜小姐的“信梳”為媒介,被傳送到了一片黑暗的地界。
其實在此之前,他就有所了解。
八月“室女之門”所在的位置,在“回廊”區域的偏僻之地,這里光線稀少,環境被深邃的陰影所占據。
吉蘭身處黑暗,但感知卻十分清晰。
‘這是一片洞窟?’
他暗道。
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后,吉蘭看到了火光。那源于一處篝火,仿佛是這里唯一的光源。
篝火旁,還坐著一道人影。
那是個頭戴寬檐帽,身穿焦痕祭衣的男人。吉蘭一眼便認出,對方正是黑城堡的管家,托莉娜小姐的仆人,八月使徒“焦衣神父”喬拉·喬克斯先生。
“你來了。”
神父扭頭看來,平靜開口。
“我已等你很久了。”
“喬拉先生,‘室女之門’由你看守?”
吉蘭走近后,不由好奇問道。
喬拉嗯了聲,隨口解釋了句:
“圣母麾下只有我一名使徒,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親自操持。”
“喬拉先生還真是辛苦。”
吉蘭眉頭一挑,感慨道。
然而,喬拉卻并不領情,反而皺起了眉頭,淡淡道:
“辛苦?請你不要侮辱我的信仰和虔誠,吉蘭·伊洛斯先生…這是作為圣母使徒的職責和義務,也是我的使命。”
“好吧。”吉蘭一怔,旋即歉意笑道:“我對自己的失禮感到抱歉,喬拉先生。”
喬拉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么。
而是站起身,自顧自朝更深處的黑暗走去,頭也不回地道:
“跟我來吧。”
“好的。”
吉蘭緊隨其腳步。
片刻后。
一扇通體似燒紅烙鐵的金屬圓拱門,佇立在了黑暗中,卻散發出刺骨的冷意。
門框與門楣上,布滿了玄奧的花紋。
“這就是‘室女之門’了。”
喬拉停下腳步,走到一旁,低垂著眼簾沉聲道。
“按照圣母的交代,你可以自由通過,感悟門上的啟迪…望你不會辜負圣母的好意,吉蘭先生。”
“當然不會。”
吉蘭似是聽出了神父的雙關語,笑道。
說完,他便昂首挺胸,朝烙鐵大門走去。同時在這個過程中,吉蘭感受到了一道道的目光從虛空看來。
這一次,于暗中觀禮的上位者數量,似乎達到了頂峰。
就在吉蘭走到門前,寒意徹骨之際。
旁邊的喬拉突然小聲提醒一句:
“飛升之后,即刻離開這里,在第一時間逃去黑城堡躲藏…”
吉蘭眼睛一瞇。
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以示了解。
因為吉蘭自己也知道。
當自己飛升后的那一刻,聯邦陣營的上位者們,恐怕將展開對他的獵殺!
屆時,作為飛升者的吉蘭,可就無法再離開神鄉半步了!
這也是對方任由吉蘭飛升的原因…
‘呵,真會如你們所愿嗎?’
吉蘭腳步不停,心中冷笑。
他昂首闊步,穿過了烙鐵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