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敗者”忒塞爾…’
吉蘭心中一驚。
‘果然,這又是一部關于上位者飛升前的故事。’
通過“指引提示”得知了忒塞爾的身份信息,吉蘭心中也有了底。
對方是這部影片的主角,那么自己只需要跟著他,便不會出錯。
當然,吉蘭也沒有忘記這次觀影的目的,是為了收集足夠多的神秘點數,用以提升自己的實力。
若能找到腐敗的機會,他一定不會放過。
“忒塞爾兵長,雖說王國與叛軍簽訂了停戰協議,但我們作為多羅的主力,若就這般返程,萬一叛軍不遵守協議,擅自發起進攻…”
吉蘭開口,朝濃眉男人道。
可他話還未說完,便看到忒塞爾抬手示意。
“不會的。”他搖搖頭道。“以隆東城邦為首的叛軍,即便選擇將矛頭對準克萊因王室,但也改變不了他們流淌著羅多血液的事實。”
“多羅人信仰戰神,一生遵守‘克萊因榮耀’,若他們敢背棄信條,那么就不會再有勇士愿意為其而戰。”
聞言,吉蘭眉頭一揚。
說實話,他對多羅人的信念不太能理解。兩軍交戰,一方的王病故,正是混亂之際,若是趁機出手,贏面更大。
然而叛軍卻并沒有這么做,反而同意了停戰。
不知該說他們一根筋,還是對榮譽的看重高于生命,值得敬佩…
第一兵團繼續趕路。
吉蘭騎乘著高頭大馬,與忒塞爾閑談起來,試圖借此了解更多情報。
通過一番交流得知,多羅國王奧古斯圖斯育有15個子女,但其中9個都夭折了,剩余的6個孩子中,4男2女。
大王子特萊沃·克萊因作為嫡長子,將以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身份,承襲父親的王位,成為多羅王國新的王。
至于忒塞爾本人,他似乎并不知曉自己國王私生子的身份。
而四位王子中,大王子和二王子對他態度比較冷淡,只有三王子和四王子比較尊重他,較為親近。
至于那兩位多羅公主,尚且年幼,與忒塞爾沒什么交集。
數天后。
第一兵團回到了王都克萊因。
也就是吉蘭最開始從幕布上,以俯瞰視角看到的那座荒漠城市。
這里的一切都以黃、棕、褐與灰白色為主色調,天氣酷熱,吹來的風都裹挾著熱浪,揚起霧蒙蒙般的砂礫。
不論是路面,還是四周的建筑,都以大號的石塊堆砌而成,表面并不規整,坑坑洼洼。
但整體卻有著一種古老的韻味。
克萊因居民的穿著十分樸素,甚至可以說是單薄。不論男女,身上都只是白色袍子,用以遮擋陽光暴曬。
因烈日酷辣,風沙席卷。他們還會戴上圓帽,蒙上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第一兵團的回歸,受到了克萊因居民的夾道歡迎。
只是因國王奧古斯圖斯病故的原因,民眾的情緒遠沒有往常那般激動和興高采烈。
在歡快的氛圍下,暗藏著些許悲傷。
可一眾人等剛剛抵達克萊因中心地帶的王宮石殿門口,便看到兩名身穿紅袍的大胡子老人,正佇立在門廊邊上,默默注視著吉蘭等人。
“卸下武器,兵長與伍長隨我進殿,一同悼念奧古斯圖斯陛下遺體。”
其中一名紅袍老者神情漠然,朝眾士兵朗聲道。
“切勿喧嘩,保持肅靜。”
吉蘭掃了一眼這兩人,“指引提示”表明,他們都是“傷疤大教堂”的祭司。另一位佇立在旁,沒有開口說話的,還是忒塞爾的養父,其名為菲利波·尤金。
忒塞爾作為兵長,知曉規矩,于是主動將馬匹上的盾矛,以及腰間斜挎的長劍都解下,遞到了身后的侍從手里。
他下令讓士兵們在外等候,與吉蘭一同邁開步子,登上階梯,朝王宮的拱形大門走去。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那名始終保持沉默的紅袍祭司,卻是悄悄招了招手。
忒塞爾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放緩了腳步,靠近過去。
“菲利波祭司大人。”
忒塞爾對待這位老人非常恭敬,低頭輕喚了句。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奧古斯圖斯國王的私生子,但很清楚自己曾是被遺棄深谷的棄嬰,是眼前這老祭司救了他,并將其撫養長大。
忒塞爾對此非常感激,即便因為多羅王國的規矩,口頭上不說,他也在心里將對方視作了自己的父親。
“忒塞爾,我有件事得提前告訴你。”
菲利波祭司先是朝濃眉男人和藹一笑,隨后表情變得嚴肅。
“大王子于昨夜病逝了。”
“特萊沃殿下怎么也…”
忒塞爾瞳孔一縮。
吉蘭敏銳的聽力,捕捉到了老祭司細微的話語,有些驚訝。他頭也不回地繼續往王宮大門走,但卻放緩了腳步。
只聽老祭司又小聲道:
“這個消息暫時沒有露出風聲,克萊因子民們還不知曉,但明早會由大祭司親自公布…”
“孩子,‘傷疤大教堂’變了,大祭司也變了…我只能說,希望你不要被某些人利用了,尤其是王室…”
“祭司大人,我知道了。”
忒塞爾有所明悟,點點頭。
老祭司不再多說什么,只是擺擺手,指了指大殿,示意忒塞爾進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還深深看了眼吉蘭的背影,有意無意地說了句:
“忒塞爾,你的侍從吉蘭·伊洛斯如今被你提拔成了副將,這是一件好事…”
“我與吉蘭從小一起長大,雖名義為主仆,但我視其為兄弟。”
忒塞爾沉聲道。
“我也認為,這是一件好事。他的勇武,放眼整個克萊因,也絕無僅有。”
“有值得信任之人,是幸福之事。”
老祭司感慨一句,意有所指。
似乎在暗喻王室勾心斗角,彼此之間并無信任。
吉蘭已經走進了大殿,但他卻將兩人的談話,一字不差地聽到了。
‘原來我所代入的角色,還有另一重身份么…是與忒塞爾一同長大的侍從。’
他眼底閃過思忖。
‘另外,多羅王國的國王剛死沒幾天,大王子又緊隨其后死了,這事不簡單。’
吉蘭眼睛瞇起。
他并不相信這樣的巧合。
‘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嫌疑最大的人選——二王子伊萬·克萊因。’
大王子一死,王位自然就會落到第二順位繼承人的身上,這是亙古不變的人類欲望以及利益矛盾。
結合老祭司所透露的消息…不僅王室,就連“傷疤大教堂”也發生了變故。
吉蘭不由聯想到了“天孽教團”。
這個邪惡的古老密教內部,正是奉行著“長子獻祭制”!
與目前多羅王國的情況極為類似…
這樣的推論也并非毫無根據。
畢竟多羅王國的國教“傷疤大教堂”,與“天孽教團”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同樣信奉著第一司歲——“疤父”。
在這片荒漠土地上,“疤父”與“角斗士”都意喻著戰爭與廝殺,符合國情。
而“疤父”是源自古老的舊神信仰,至于“角斗士”則是新興的新神信仰。
兩者在現階段并無明顯沖突,故而兩種信仰在多羅王國并存。
忒塞爾告別老祭司,快步趕上了吉蘭。他與吉蘭都默契地沒有開口說話,保持著肅靜。
大殿內有些昏暗,甚至陰冷,與外界的敞亮酷熱仿佛是兩個世界。
兩人走在前面,其余十幾位伍長緊隨其后。眾人默默往深處走去,只有清脆的腳步聲回蕩。
殿內的柱子后方,佇立著不少影影綽綽的王室侍從。他們穿著寬大的繡紋袍子,戴著面巾和高帽子,低著頭,看不清面容,宛如雕塑。
王宮里的氛圍,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待眾人來到最深處的一間露天殿堂內,發現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有其余第二第三兵團的兵長、副兵長和伍長,還有王室成員和祭司們。
眾人看向忒塞爾和吉蘭等人,只是頷首示意,并未出聲交談。
氣氛始終寂靜。
大殿的弧形穹頂有一大塊圓形天窗,陽光直透落下,宛如一根光柱,斜斜照在中央的高臺上。
而那里,正佇立著兩口無比精致華貴的棺木。沒有蓋板,露出里面兩道身影。
兩人皆為男性,一中年,一老年,身周鋪滿各色鮮花。他們身穿鑲金的華貴長袍,頭戴冠冕,雙手靜靜放置小腹,疊在一起,手里還各自捧著一把利劍。
正是多羅王國的國王奧古斯圖斯,以及大王子特萊沃。
“默哀,禱告,為吾等的王獻上最后的道別…”
一名白發蒼蒼,面有黑斑的紅袍老祭司,高舉權杖,朗聲說道。
此人正是“傷疤大教堂”的大祭司,阿特拉斯·米爾斯。
“血與火之父神吶,戰斗與勝利之戰神吶,愿神賜予吾王之靈終不敗,為永恒克萊因!”
露天大殿內,眾人齊聲禱告。
吉蘭站在忒塞爾身側,也開口一同禱告。他注意到,忒塞爾的目光,正凝視著對面的王室成員。
準確來說,是緊盯著為首的一個男人。
那人與忒塞爾年紀相仿,三十來歲,身穿一襲華貴的無袖長袍,露出肌肉健壯的雙臂,一頭棕紅長發如獅絨般蓬松,凌亂,極富氣勢。
‘二王子伊萬。’
吉蘭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在王室成員隊列里,二王子身側又各自站著三王子和四王子。這兩名王子只有二十來歲,看上去很年輕。
他們的表情復雜。有傷感、緊張、不安,甚至是一絲恐懼。
至于兩位王室公主,僅有十一二歲,被侍從們攙扶著,哭得稀里嘩啦。
二王子伊萬似乎注意到了忒塞爾和吉蘭的目光,扭頭看來。
倏地,伊萬冷不丁笑了笑。
見到他的笑容,忒塞爾眼神一凝。
恰好這時,禱告聲結束。
啪噠。
啪嗒。
伊萬緩緩邁開步子,腳步聲回響。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踏上了高臺,走到了兩尊棺木中央。
高大的二王子環顧一周。
“吾王與兄長相繼病故,我為此痛心萬分…但是停戰協議不可能長久,以隆東城邦為首的叛軍,依舊是眼下急需解決的問題。”
“老實說,我不愿與他們交戰。”
伊萬面色肅然,朗聲道。
“并非我怯懦,也不是因為他們有多么強大…而是他們,同樣也是克萊因的一員!是我們曾經的同胞!”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隨后小聲議論起來。
二王子掃了一眼眾人,又繼續道:
“北蠻人前年南下,劫掠王國邊境,致使尼德、多明戈和利特亞三座城邦淪陷,無數領民慘死,來之不易的水源和糧食被奪走。”
“海野人半年前從極西海域入侵,同樣毀去數座城邦,封鎖兩條河流…”
“若繼續與叛軍消耗,對多羅而言,有害無益。”
伊萬稍作停頓,展開雙臂。
光柱照耀在他的身上,顯得圣潔無比。
“鑒于此,我決定——在繼承父王與兄長的榮譽之前,舉辦一場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戰斗盛典’,用最小的代價終結這場叛亂,讓雙方了結仇恨的同時,還能得到至高無上的榮耀!”
“戰斗盛典?”忒塞爾眉頭一皺。
吉蘭見大殿內眾人都十分驚訝,議論聲漸大,不由豎起耳朵。
很快,通過旁人的交流,他便了解到,這所謂的“戰斗盛典”,原本是多羅王國每三年一度的大型活動。
不論是戰俘、死囚還是普通公民,都可以自愿參加。共計一百名勇士,將在一個猶如斗獸場的巨大場地里相互廝殺。
最后奪冠者,不論曾經是什么身份,都將被譽為“達克萊因”,意喻最強戰士。國王會赦免其罪過,親自授予爵位、領地、奴隸和財物。
“二王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這時,一名粗獷的兵長沉聲問道。
伊萬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揚。
“王國方以及叛軍方,各自的每一座城邦,都派出兩名勇士。雙方于‘克萊因斗獸場’中進行生死搏殺,最后的冠軍為哪方,這場戰爭便算哪方獲勝…”
“若我們輸了,對叛軍既往不咎,放任他們脫離王國統轄,自立為國。”
“若我們贏了,他們重歸克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