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登大瘟疫#2》的前傳?”
吉蘭一怔。
就連其余三人也都來了興趣,側耳傾聽。
他們當初可是一同觀影過那部影片,甚至還在其中遭遇了凈化小隊的襲擊。
尤其是白鷗赤雀兩位女性,她們對影片里中世紀街道的印象尤為深刻。一想到那種“踩屎感”,以及彌漫的臭味,至今都還會感到惡寒。
“是的,可以說是前傳。”
蒼鸛頷首,予以了肯定的回答。
白鷗好奇問道:
“是講述‘榮薩之戰’的起因?”
“并不是…”蒼鸛搖搖頭。“在這部名為《黑暗時代#1》的影片,故事發生在十七世紀初,當時‘榮薩之戰’已經開始。”
“其主要講述的,是一個名為‘阿夫’的村落孩童,他的親人朋友皆死于屠村事件,父母被殺,姐姐妹妹慘遭亂兵凌辱,于是踏上復仇之旅的故事。”
聽到他的簡單闡述,白鷗面露疑惑,問道:
“那這個故事,與續集的《榮登大瘟疫#2》有什么必要關聯嗎?”
“嗯…根據這部影片的卷宗情報,我推測,那位名為‘阿夫’的孩童,很可能就是續集里‘治愈騎士團’中的一員。”
蒼鸛將自己的推測講述了出來。
白鷗和其余人相視一眼,點點頭,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合理。”
“阿夫…”
吉蘭呢喃著這個名字,又用古希魯語種的各地區方言進行解讀,很快他就發現,在南部古希魯語里,它的含義為“有擔當的勇士”。
因為情報的欠缺,他暫時也猜不到,這個主角究竟對應著“治愈騎士團”里的哪位成員。
“你還沒有看過《黑暗時代#1》對嗎?”
吉蘭朝蒼鸛問道。
“嗯,剛剛接手,還沒來得及觀影。”
蒼鸛點頭。
“要不,我先借給你。”
“這樣也好。”吉蘭目露思忖,頷首道。“按照等價交換原則,你需要多少報酬?”
不料蒼鸛卻是搖頭。
“虹梟,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一碼歸一碼。”吉蘭卻抬手示意,表情認真。“既然是交易,我們就得守規矩。”
眾人一怔。
蒼鸛想了想,便笑道:
“那就1梅郎吧。”
這回卻是輪到吉蘭愕然。
白鷗、赤雀和黑鷸三人哈哈笑了起來。
“萬物等價,情誼除外。”
蒼鸛感慨道。
“你方才送給我的那支‘燈芯魔藥’,就已經抵得上借閱真實膠卷的價值了。”
“好吧…”
吉蘭不禁莞爾,內心卻也感到了溫暖。
他象征性地取出一枚黃銅硬幣,屈指一彈,拋投到了蒼鸛的掌心。
而對方也取出了一盤黑色的膠卷,甩到了吉蘭的手里。
“我明天就開始觀影,借閱一周時間吧,到時候準時歸還。”
吉蘭說道。
“好。”蒼鸛沒有任何意見。
這是他加入“記錄會”總部后的第一次任務,秘社給他的要求并不高,期限長達一個月。
有吉蘭的先行觀影,反而還能給蒼鸛提供不少有價值的情報。
唯一可惜的,便是這盤膠卷暫時還未發現子帶,否則能讓“黎明之手”五人一同觀影。
第二天一早。
吉蘭便迫不及待地開始了觀影。
融合秘技與4階原質的推演,都需要大量的神秘點數。他期待著能在《黑暗時代#1》這部影片中,腐敗足夠多的能量。
他將膠卷盤安裝到放映機上,插好水銀電池,旋即喚出了藍寶石戒指中的小使魔薇薇。
巴掌大的妖嬈小人扇動著翅膀,飛到了吉蘭的肩頭,親昵地蹭了蹭。
“主人,咱們又要去新的世界玩耍了嗎?”
“嗯。”吉蘭笑了笑,扭頭看著薇薇。“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了!”小使魔原地蹦了一下,扭動著可愛的屁股,帶箭頭的細長黑尾像天線一般搖來搖去。
吉蘭輕笑一聲,抬手撥動了開關。
擺梭呲呲轉動,光束唰的打在了幕布上。
電影畫面經過最初的黑屏閃動后,緩緩顯露出了一支馬車隊伍的輪廓。
鏡頭由遠及近。
車轱轆在沙石路面上艱難轉動,磕磕碰碰,發出哐哐的動靜。
吉蘭視線一晃。
便感受到了迎面吹來的微風,鼻間嗅到一股濃郁的泥土腥氣。
稍作適應,他這才打量起了自己所身處的環境。
吉蘭此時正乘坐著一匹劣馬趕路,身上穿著簡易的皮甲,背后還負了把約莫60公分長的普通鐵劍。
回頭看了眼。
車隊拉著三板車的麻袋,幾十個袋子都裝得鼓鼓囊囊,里面似乎是磨好的面粉、鹽和些許調味料,還有扎成一捆捆的兔皮、鹿皮、狼皮等皮毛料。
這支車隊共有十幾人,其中有八九人都是護衛,穿著打扮和吉蘭差不多。又有兩個鍋蓋頭的領頭人,似乎是商隊負責人,穿著輕便寬松的袍子。
“嘿!吉蘭隊長!前面有情況!”
這時,車隊駛入了一個村落當中,吉蘭一側的一名年輕護衛突然指著前方大聲說道。
吉蘭抬眼看去。
只見些許黑煙直沖天際,一股焦炭味被微風裹挾著迎面而來。
隱約間,還能看到零星的黑色廢墟。
原本一座座的石木建筑盡皆倒塌,僅剩下燒成焦炭的根根木樁,一片死寂。
車隊里的中年管事神色微變,說道:
“該死!瑪爾塔村遭殃了!”
“我的天吶!這是榮登王國的軍隊干的,還是薩克亞王國的軍隊干的?”
另一名年輕管事面色駭然,驚呼道。
“不管是哪方軍隊干的,這里都很危險!我們快走!”
中年管事焦急道。
“繞道的話根本來不及了,附近的水源有瘟疫,我們的食物也不多了…這片區域只有一條路可走,只能穿過瑪爾塔村。”
“真倒霉!原本都和拉塞爾達村長約好了,做筆交易…現在咱們的貨該怎么辦?”
年輕管事一臉郁悶。
中年管事扭頭歷喝道:
“閉嘴!這時候了還在乎什么貨物!”
兩人的談話被護衛們聽在心里,大家都是相視一眼,滿臉凝重,眼神里甚至還流露出隱隱的擔憂和恐懼。
他們這點人手,要是遭遇軍隊,指定沒有好下場。
貨物被搶還算是小事,難保的是性命…
氣氛有些壓抑,沒人再大聲說話。就連馬匹似乎都察覺到了異樣,呼吸都變小了。
眾人雖然緊急,但馬車行動速度有限,且為了不發出太大的動靜,也只能保持堪比行走的速度。
待眾人正式進入到焚毀的村子里后,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里已經找不到任何生物了…
目之所及,皆是焦土。
唯有些許能勉強辨認出人體形狀的焦炭,以各種扭曲掙扎的姿態,或趴伏、或歪倒、或蜷縮于地面乃至建筑邊上。
“天吶,這太慘了…”
有護衛面露不忍,偏過頭不去看。
還有人舉拳貼在胸口,默默禱告:
“奧美爾在上,送這些可憐人上天堂吧。”
吉蘭一言不發,皺眉掃視著四周。
眼前這幅景象,像極了《潘神》中的圣像村。佩頓和薩沙雙胞胎姐弟從小生活的那座村子,最后也是落得如此下場。
‘唉…’
他暗嘆一聲。
戰爭,從古自今都是令人感到不安和恐懼的。尤其是在戰爭的背后,或許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隱秘…
或是邪惡作祟,或是神秘介入。
世人,不過都是犧牲品。
嘩啦!
突然,一道細微的響動乍現。
嚇得車隊眾人都是一驚。
大家紛紛扭頭看去。
只見一座坍塌的房屋里,一個面黃肌瘦,渾身臟兮兮的小孩從地窖中爬了出來,神色麻木,踉踉蹌蹌在廢墟里翻找著什么。
“原來還有幸存者…”
中年管事擦了擦汗,長出了口氣。
他打了個眼色,旋即,一名護衛翻身下馬,大步走了過去。
然而那小孩突然扭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充斥著難以言喻的仇恨。
那副原本應該保持童真的面容,卻流露出一種在場人看到都覺得心寒的猙獰表情。
不似人類,更像野獸的表情!
“去死!!!”
孩童猛撲上來,一把抱住了護衛的腿。
然而,護衛條件反射要拔劍,可最后猶豫了一瞬,被孩童張嘴咬住了手腕。
護衛的腕部系著皮甲,孩童的唇齒要得鮮血直流,都沒能傷到他分毫。
“孩子,我們不是你的仇人!”
護衛任憑小孩撕咬,沉聲喝道。
“我們只是路過這里的商隊!”
聞言,孩童渾身一震。
他松開嘴,呆愣著目光踉蹌后退,然后腳部被焦木棍絆倒,撲通一下栽倒在地。
可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流著血,仰著天,呢喃著父母姐妹的名字。
“比安卡管事,這孩子怎么處理?”
護衛扭頭,看向了中年管事,又以一種帶著些許祈求的眼神,看了看吉蘭。
似乎是想讓隊長求情。
如果他們走了,這孩子估計活不成…
“蘇利文,我們的食物和水已經不多了,而且藥品也很珍貴。”
中年管事沒有下馬,只是遺憾說道。
吉蘭沉默了一下,開口道:
“比安卡先生,帶上他吧,我把我的口糧分他一半。”
“這怎么可以?!”中年管事一驚。“吉蘭隊長,若你沒有力氣,半途要是遭遇匪徒…”
看到吉蘭平淡的眼神,他只好咬牙:
“唉,好…好吧!”
見狀,眾護衛相視一眼,也都是露出了笑意。他們都是希望教會的信徒,雖然以雇傭兵的身份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可遇到無辜弱小,也會生出憐憫之情。
眾人看向吉蘭隊長的眼神,也多了分尊敬。
經過一番簡單的救治,孩童總算是沒了生命危險。不過他的身體十分虛弱,也不愿吃東西。
直到車隊離開了被燒焦的村子,臨近傍晚時分,男孩這才在吉蘭的勸說下,吃了點面包屑。
似乎是吉蘭為男孩說情,得到了對方的一絲信任。
“你叫什么名字?”
吉蘭將小孩放到自己的馬匹上,溫和問道。
“阿夫…”
男孩面無表情,低著頭淡淡道。
“但我以后不會叫這個名字了。”
“那伱叫什么?”吉蘭眉頭一揚。
黃昏的血紅光輝下,男孩緩緩抬起臉,冷漠直視著天邊的夕陽,一字一頓地說道:
“威廉·杰拉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