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因為,我怕疼啊!戰斗,也該結束了!”葉無心的聲音從雨幕中淡淡傳出來。
聞言,有些觀眾忍不住曬然一笑。就你,怕疼?決定一挑三的時候也沒見你猶豫啊?
說完,雨勢更大了些,蒙蒙雨霧,讓人幾乎看不到場內的戰斗狀況。
這不是雨,是劍!
每一滴雨點就是一柄充滿劍意的絕殺之劍!
躲?站在雨幕中,怎么躲?
茍寒食的身上開始出現了血痕,衣衫也逐漸染成血紅色。
茍寒食正欲以傷換傷,對葉無心進行最后一次絕決襲擊,可雨幕太大,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神識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等他確定葉無心剛才站立的位置時,葉無心已經再次失去了蹤跡。
茍寒食心下一驚,連忙環顧四周,同時調動那已經瀕臨崩潰的幽冥河,借此感應葉無心的位置所在。令茍寒食震驚的是,葉無心已經不知何時逃出了幽冥河的包圍,不知所蹤。
是雨!
是這些雨!
在這些雨中,他可以來去自如,而且做到悄無聲息,不留痕跡。
“師兄,小…心!”
七間的話還沒有說完,葉無心的劍已經架在了茍寒食的脖子上。
場上,場下都瞬間靜了下來。
結束了。
雨停了,幽冥河也消失了。
留下一片狼藉的演武場。
茍寒食低頭看了看自己那破破爛爛的衣衫,又瞥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沉默了會兒,說道:“你贏了。”
葉無心收劍而立,噗!
噴出胸口一直壓抑著的鮮血,胡亂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拱手行禮,說道:“承讓!”
茍寒食還禮,略微猶豫了一下,問道:“敢問這雨幕可有名字?”
葉無心往嘴里塞了顆丹藥,順口對三人問了句:“要不要也來兩顆?”
本只是隨便一問,可沒想到——
“要!”
看著三人張開的手,葉無心愣了。
“怎么,葉兄還舍不得三顆丹藥?還是說,本沒打算給?”
看著茍寒食那調侃的目光,葉無心訕訕一笑,說道:“那啥?我也就只是客氣隨口一問,哪想到你們還真要。”
葉無心取出一個瓷瓶遞給茍寒食,茍寒食接過打開瓷瓶,然后看了葉無心一眼。
說要三顆,你丫的還真就只給三顆。
三人將丹藥吞下,然后,皆怪異地看著葉無心,好一會兒,七間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煉丹的時候在里面加了糖?”
“呃…這有什么不妥嗎?難道不好吃?”
三人:“…”
“沒什么不妥,就只是覺得,嗯,好像吃的不是丹藥,而是糖。葉兄果然是…與常人不同!”
這時候,藍綾,陳長生等人已經走了過來。
落落擔心地看著葉無心,問道:“無心哥哥,你沒事兒吧?”
葉兄弟揉揉她的頭發,說道:“沒事。”
藍綾把輪椅推了過來,扶葉無心坐下,然后取出手帕,溫柔地給葉無心擦著嘴角的血跡,清理了一下臉上的污漬,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
那溫柔賢淑樣兒,看得陳長生,茍寒食等人牙酸起來。
葉無心剛剛也是淋了雨的,可能是擔心他感冒吧,藍綾還把自己的披風脫下來給他披上。
這照顧得…
看看人家過的什么日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衫,茍寒食和關飛白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想要暴揍葉無心一頓的沖動。
看兩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葉無心有些疑惑不解。
葉無心瞥了眼幾人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笑笑,說道:“剛剛那招是我自己悟的,至于名字嘛,還沒想好。”
“你自己悟的?”
“自創武功?”
茍寒食幾人震驚不已。
葉無心又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塞進嘴里,嗤鼻一笑,說道:“不用如此大驚小怪的,你們懂什么,羨慕?八年來,為了感悟和完善這招,無數個日夜,我都是在雨中過夜的!喂,七間,你那什么眼神,搞得我多小氣似的,都給你!”
說著,葉無心把準備收回空間的丹藥瓷瓶丟到了七間手里。
七間也不矯情,直接倒出兩粒分別遞給茍寒食和關飛白,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粒,便把瓷瓶收了起來。
這丹藥吃著感覺像是在吃糖,但效果是真的很好,沒看見葉無心本人自己吃的也是這個嗎?
看到七間并沒有把瓷瓶還回去,茍寒食對葉無心歉意一笑,說道:“多謝!今 日有些狼狽,得回去梳理一番,便先告辭了。”
看著三人離去的身影,唐三人六和陳長生都暗暗松了口氣。
離山的事情得以完美解決,而且還沒有留下什么恩怨矛盾。
年輕人,特別是有著熱血的年輕人,有時候和平的打一架,就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茍寒食和關飛白看起來受了很嚴重的傷,但其實都是一些皮外傷。治療一番,疤都不會留下。
在一場以一挑三的戰斗中,青藤宴第三夜終于落幕,或許這之后還會有很多事情需要收尾,比如說,徐府怎么與離山解釋隱瞞婚約的事。
但這都和國教學院沒有什么關系了。
在眾多學子的議論和注視下,藍綾推著輪椅上的葉無心,身旁跟著陳長生等人,漸漸走出未央宮。
晴天的夜晚,滿天星斗閃爍著光芒,像無數銀珠,密密麻麻鑲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銀河像一條淡淡發光的白帶,橫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不經意間抬頭,一顆小星星懸掛在西南的上空。又大,又亮,就那么一顆,卻是那么耀眼。繞過了一條街,走過了兩棟樓,透過灰蒙的空氣,它還在,周圍又多了幾顆若隱若現的小星星,閃閃爍爍,讓人遐想萬千。
命星,都是彼此圍繞,彼此改變著。
閣樓的看臺上,教宗已經離去,望月亭,天海圣后也不見身影。
還在的,是那坑坑洼洼的演武場,和地上的雨滴。
今夜,無論是大周朝廷也好,南方諸國也罷,還算上那八百里河川和北方那座古老的雪老城,有許多人注定無法入眠。
青藤宴這場雨,淋醒了許多老家伙,那些當年非常希望周獨夫死的老家伙。
皇宮,幽雪宮,莫雨恭敬地站在一旁,時不時抬頭瞥一眼那站在窗邊久久不語的天海。
圣后已經在那里站了一炷香,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良久,天海淡淡說道:“你想說什么?”
莫雨揖禮,說道:“他明明知道這般引人注目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可卻…為什么?”
天海又沉默了許久,嘆息一聲,說道:“這孩子,有時候心冷得讓我都感到心寒,可有時候又特別重情,強烈的感情幾乎能夠將他自己燒死。”
“???”莫雨完不明白圣后在說些什么,這跟今夜發生的事情有關系嗎?
不知道為什么,莫雨總覺得葉無心今晚的耀眼,似乎是刻意的,那個看起來懶懶散散的人難道還是個玩弄陰謀的高手?可怎么看都不像啊!
還有,今晚的圣后與往日也有些不同,但又具體說不清楚不同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