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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二皇子又說道:“聽說太子殿下前日受傷,是范閑治好的?!”

  舊事又提,太子頓時感覺臉面上有些掛不住,有些不耐煩說道:“你到底要說什么?!”

  “太子殿下是想將葉玄和范閑都收入門下吧?!”

  太子聞言后,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二皇子居然如此直白。

  二皇子微微一笑,緊接著又說道:“現在看來,這葉玄和范閑的關系不錯。不如我們打個賭,就賭他們會投到誰的門下。”

  “如何?!”

  太子面無表情,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賭什么?!”

  “拿命吧!”二皇子漫不經心的說著,手中開始把玩起桌上的酒杯,好像他和太子就像是尋常百姓家大飯中,大人們為了討個好彩頭所賭的幾文錢罷了!

  一層石激起千層浪。

  二皇子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太子陷入了深思,一時之間,沉默不語。

  二皇子見狀,輕拍了幾下自己的額頭,向太子賠罪道:“好像臣開的這個玩笑不符合禮數,望太子殿下恕罪!”

  “好啊!”

  二皇子的話音剛落,太子便立刻回答道,哪怕是往日平和的眼中,也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恨意。

  太子和二皇子雙目相對,場面頓時顯得有些緊張了起來。忽然,不是誰說了一句,打破了這份緊張。

  “大家快看,莊先生到了!”

  眾人紛紛看向大殿門口,這時,一個身穿白衣的年邁老人走了進來,手里僅拿著一卷泛黃的字畫和兩本書籍,身邊還跟隨著一個清秀侍從,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

  面對眾人投過來的目光,老人的步伐不緊不慢,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流露出來,好像對于這種場面早就司空見慣了一樣。

  葉玄的目光也不由投向了這名老人,然后遠遠的看了長公主一眼,用著僅有他自己才能聽到聲音說道。

  “莊先生,希望我們不要為敵!”

  對于莊墨韓這種文人,他葉玄一向是很尊重的。在原著中,莊墨韓因為親情不得不向李云睿妥協,在萬般無奈之下,誣陷范閑欺世盜名。之后范閑一夜詩盡天下詩,一生清名盡毀。

  自古以來,文人對于名聲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為重要。而莊墨韓非但沒有絲毫的怨恨,反而以風燭殘年之身替范閑的詩集批注譯文。

  甚至不惜自降身份,親自向范閑請教詩中真意,這樣的人值得他葉玄去尊敬!

  就在這個時候,殿側一方傳來隱隱琴瑟之聲,候公公高聲嘶喊:“陛下駕到!”

  話音剛落,慶帝從側面緩緩向正中心的龍椅走去,一股強大的氣勢散發開來,就連一身肅殺之氣的九品高手云之瀾臉上都微微變色,整個大殿全然被一種莊嚴肅重的氛圍縈繞著。

  眾臣紛紛起身,走到中間的甬道,恭敬了行了一禮,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而在這些人中,有一個人明顯慢了一步,正是太常寺協律郎范閑。當然范閑不算是最特殊的,在另外一旁的葉玄站得筆直,在眾人眼中顯得格外地醒目,身邊見勢不妙的曾文若微微拽了一下葉玄的衣角,示意他趕緊向慶帝行禮。

  張學士性子急,直接用手將葉玄拽了下來。

  過了片刻,慶帝這才悠悠的說道:“平身吧!”

  “謝陛下!”

  說罷,群官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慶帝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讓宮女們開始上菜。不一會兒,宮女們陸陸續續的開始上菜,莊嚴肅穆的禮樂也漸漸響了起來。

  一時之間,群官紛紛互相敬酒,其樂融融,一副大國氣象的場面。

  當然在這種場合之中,葉玄自然也不例外,分別向曾文若和張學士敬了一杯酒。曾文若和張學士也是人精,絕口不談剛才葉玄失禮之事,反而和葉玄嘆起了書法之道。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便迫不及待走了出來,眾人紛紛看去,發現這道身影的主人正是禮部尚書郭攸之的愛子,郭保坤是也!

  郭保坤走到甬道中央,大聲道:“微臣宮中編撰郭保坤見過陛下,臣要參狂徒葉玄不敬之罪!”

  “孽子,這是什么場合,豈容你在這里放肆!”

  一道嚴厲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

  郭攸之馬上便走了出來,對著慶帝十分恭敬行了一禮,正色道:“陛下,犬子無狀,驚擾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而在葉玄身邊的曾文若臉色微變,連忙向慶帝求情道:“陛下,葉主薄第一次面臨這么大的場面,難免有些緊張,請陛下恕罪!”

  張學士見勢不對,也立刻走了出來,附和道:“陛下,文若說得對,請陛下給年輕人一次犯錯的機會!”

  群官見狀紛紛一驚,似乎是沒想到曾文若和張學士兩位赫赫有名的大儒,居然和葉玄關系這么好,甚至肯為他求情。

  足以看出在曾文若和張學士葉玄的分量!

  慶帝見狀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道:“葉玄。”

  話音剛落,偌大一座宮殿頓時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臣在!”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葉玄,而這其中自然就包括莊墨韓身邊的清秀男子。

  這就是葉玄嗎?!

  他長得好帥啊!比畫上畫得好看多了!

  他的皮膚好白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保養的,怎么比我還白?!

  他有沒有心上人?!如果有的話,是那位林家郡主嗎?!

  想到這里,清秀男子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那雙似乎會說話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傷感。

  慶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郭保坤要參你個不敬之罪,說說吧!”

  “臣御前失儀,自然無話可說!”葉玄拱手向慶帝行了一禮,淡淡道。

  慶帝似乎是被葉玄的一番話給氣笑了,“無話可說?!你倒是坦蕩!”

  正在這時,莊墨韓指著站在大殿正中央的葉玄,有些好奇問道:“這位年輕郎便是最近那位赫赫有名的葉玄葉公子?!”

  “莊先生認得他?!”慶帝溫和一笑說道。

  “讀過他的詩集。”莊墨韓看著眼前的葉玄神采不凡,心中突然升起了幾分愧疚之情。

  “此人雖然年少,但詩寫不錯,有轉瞬之間成詩的本事,還請莊先生多多提拔后進才是。”

  說到這里,慶帝目光又投向了葉玄,斥責道:“朕今日便看在曾大家和張大家面子上,不然定要治你個殿前失儀之罪。”

  “臣,謝過陛下恩典!”

  還未等葉玄說完,慶帝便伸斷了他,輕聲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朕便罰你在五步之內寫出一首詩,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群臣紛紛附和,唯有郭保坤的臉上露出了不滿之色,郭攸之明顯感受了郭保坤的不滿,生怕他做出什么混事,趕緊對慶帝說道:“陛下,犬子無狀...”

  慶帝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下去。

  郭攸之見狀趕緊便把郭保坤拉了下去,這時整個大殿中央此刻僅剩了葉玄一人。

  “不知陛下以何為題?!”

  慶帝輕笑了一聲,眼神中散發出些許光亮,道:“便以勸酒為題,如何!?”

  “好!”

葉玄聞言后淡淡一笑,由各朝各代詩詞大神加持,他心中早已有腹稿  眾人紛紛皺眉,自古以來以酒出名的詩句極少,又是在五步之內。若是萬一寫得不好,那和市井酒徒賭酒的游戲又有何區別?!看這葉玄也不像是貪杯之人,陛下是要他怎么寫?!

  莊墨韓聞言之后,也是陷入了思,思索自己若是葉玄,該怎么做這首詩。

  由于以酒聞名的詩句實在太少,且大多低俗下流,根本難登今日的大雅之堂。他能想到的,只是一些極為平常的小詩,又或者是以華麗的辭藻堆砌,但要想在今日的場合蒙混過關,實在是有些困難!

  即便他是文壇宗師,也不得不承認此題之難!

  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離他不遠的慶帝,發生對方正在看著眼前的葉玄,十分的認真。

  郭保坤見狀冷嘲熱諷道:“葉公子,陛下讓你五步之內作出一首詩,你可別呆在原地不動啊!”

  然而,還未等郭保坤說完,就被葉玄打斷了:“成了。”

  眾人都是一愣,這么快?!

  葉玄輕蔑一笑,雙唇微啟,朗聲道:“君不見,大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曾文若,張學士,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靖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此詩一出,滿堂俱靜!

  眾人聽聞后齊齊愣住,不斷品味著,而越品味,他們的眼神就越亮。

  此乃詩仙當年大作,葉玄改了幾句,拋將出來,仍不失多少風采,將文人身上那份豪氣、志氣寫得一干二凈。

  許久之后,宏大的宮殿之中,群臣才齊聲喝彩:“好詩!絕世好詩!葉公子大才!”慶帝面露滿意之色,轉首望向莊墨韓,輕聲道:“不知莊先生以為此詩如何?!”

  “好詩,足以名傳千古的好詩!”莊墨韓說罷,便細細品味著剛才葉玄所做的詩,臉上面露幾分滿意之色。

  文人愛詩如同劍客愛劍,酒鬼愛酒,葉玄此詩可謂正中莊墨韓下懷!

  品味良久之后,他不知為何竟輕嘆了一聲,然后又道:

  “此詩想象巧妙,信手拈來,詩情忽翕忽張,由悲轉樂、轉狂放、轉憤激、再轉狂放、最后結穴于“萬古愁”,回應篇首,如大河奔流,有氣勢,亦有曲折,縱橫捭闔,力能扛鼎。葉公子單憑此詩,便足以名垂千古!”

  “老朽自愧不如!”

  莊墨韓的一番話也驚醒了一眾大儒,他們紛紛開口道:

  “葉玄此詩豪放至極,才氣逼人!”

  “是啊!是啊!今日之宴怕是因為此詩而在史書留下極為濃重的一筆,我等也算是托了葉公子的福了!”

  “盛名之下無虛士,古人誠不欺我!”

  而在莊墨韓身旁的清秀男子也呆住了,他的那雙美眸之煥發出一絲光彩,臉上的紅暈和擔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震撼的驚訝。

  “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葉公子果然是這世界上,一等一的奇男子!”

  “諸位大儒謬贊了。”葉玄淡淡一笑,“不知陛下認為葉玄此詩能否過關?!”

  眾人互相瞧了瞧,然后齊齊看向了慶帝,誰也不敢說第一句話。正在此刻,二皇子快步走了出來,淡淡道:“陛下,兒臣有話要說!”

  “說!”

  “葉玄除文采斐然之外,武功亦是過人,深得大宗師真傳,一手劍術更是出神入化,已至臻境。兒臣的手下謝必安就對他贊嘆不已....”二皇子不卑不亢的說道。

  還等他說完,慶帝便出言打斷了他:“直接說!”

  “來年春闈,不如就由葉玄主持科考,少年才子提點天下生員載入史冊,未嘗不是一段佳話!”二皇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此言一出,打破了整個大殿剛剛平靜下來的場面,一時間,議論紛紛。

  春闈考筆乃是天下之重心所在,歷來都是由幾位名士大儒所主持。而且在這其中,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暗中獲利,要是突然進來一個葉玄,后果將不堪設想!

  更何況看這架勢,葉玄和二皇子的關系非常,首當其沖便是朝堂上太子一脈的人,而今日在坐的大半都是太子的人。

  正在這時,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太子,希望他能出來反駁二皇子,打消這個可能。

  “葉玄雖有才華,但終究資歷尚淺啊!”慶帝的聲音再次傳來。

  忽然,太子走了出來,義正言辭的說道:“陛下,葉玄資歷雖淺,才華難掩,但我朝慣例都是能者上,優勝劣汰。”

  “兒臣也提議讓葉玄主持明年的春闈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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