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陰陽人
“那張圖是什么鬼啊？”
乙三區的廣場上,舒嗣高高仰著頭,納悶不已,心情煩躁不堪。
不久之前,他還在為鄭十與阿蘿的愛情故事而感動不已,誰曾想故事戛然而止,一個黑衣人跳出來說先前的故事都是騙局,真相則是一個惡心的讓人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的變態悲劇…
當時整個廣場上響起的叫罵聲震天響,那聲勢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而其絕大部分是在詛咒和辱罵黑衣人。
很簡單的道理,換了是任何人,如果突然有人跳出來試圖推翻他的認知,卻又沒拿出任何過硬的證據…被罵都是必然。黑衣人雖然拿出了一個顛覆性的故事,卻沒有過硬的證據支撐那個故事。
當然,另一方面,王陸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證據證明那些相聲演員的故事都是真的,可是,這個世界上哪里需要那么多證明？大家在群仙城忙忙碌碌,各奔理想,這群口相聲的人生百態本就是一種娛樂調劑,看個樂呵而已,誰在乎什么真偽啊。
而對舒嗣來說,他也是一讀都不關心兩個故事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對他來說,為愛而生鄭十也好,鐵鏟相聲鄭十也好其實都無所謂,那個鄭十更有趣,他就更愿意支持哪一個——比較起來當然是為愛而生的鄭十更有趣。所以舒嗣也是萬分厭惡那黑衣人打斷故事,導致自己看不到鄭十和阿蘿的生離死別。
不過,還沒等大家罵夠那黑衣人,就見廣場上的招牌版畫面一變,兩百多人分別從兩個方向進入了比武場,然后天地崩摧重歸虛空。在虛空,河圖和黑衣人各自交換了一手,做成了一張天地合一的州圖。
舒嗣沒聽過州圖的大名,更看不懂一位巔峰真君、一位上古地仙的通玄手段,只看得莫名其妙。
據說剛才那一幕是在立血誓,可也沒見誰流了血,這誓言怎么就立成了？還是說大修士們已經不再流淌紅色的血液了？
“哼,你這沒見識的蠢物,連州圖都不認得？”
舒嗣下意識地答道：“我為什么要知道州圖是什么啊啊死人臉,怎么是你”
話說到一半,小老鼠才聽出身后的聲音正是自己如今的老板死人臉,驚得三魂魄都要飛出去了。這死人臉老實說并不是壞人,對自己一向很好,但一旦自己犯了錯,他的懲罰也是毫不留情,這一次偷懶被抓個正著,至少也是一頓臭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死人臉卻仿佛沒注意到舒嗣此時是在偷懶之,而是沉聲解釋道：“州圖是盛京仙門至寶,體現了盛京統御州的雄心壯志。州圖的設計思路,是要將州大陸當作一件完整的法寶,然后煉制一件能夠控制這個法寶的樞法寶。”
舒嗣聽的不可思議：“駕馭整個州大陸？盛京人好大的野心啊那現在河圖真君既然有州圖,難道說州大陸已經在他掌心里了？”
“盛京人雄心勃勃,幾千年來都是如此。”死人臉說著,搖了搖頭,“不過,想要將州大陸都煉成自家法寶,也只是盛京人異想天開而已。河圖真君的修為曠古絕今,又有盛京人千百年的州戰略作支撐,但這州圖仍然只是初具雛形,勉強能感應州大陸之上的事勢變化,想要對州大陸施加直接影響卻是千難萬難。不過,能以一圖而窺天下,也足以稱得上是極品仙寶了。”
舒嗣問道：“那如今這仙寶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它就成了血誓了？”
“很簡單,如今的州圖,是被當做了一件載體。萬仙盟一方的長老們將元神萃取出一部分寄托上去。地仙們也是類似,將體內仙靈提取出一讀,寄托在州圖上。這就如同雙方共同拿的人質,以此為基礎訂立的契約,比任何誓言的效力都要強大,因此被稱為血誓。事實上,除了這種血誓,目前沒有任何其他手段,能夠同時對如此眾多的樂尖修士進行約束。”
舒嗣似懂非懂地問：“我聽說有個什么心魔大誓…”
“心魔大誓是可以進行回避的,單是萬仙盟一方就有成功的先例——就是那個送你羅盤的紅白小子,他曾在凝結金丹時將發過的心魔大誓吞掉了。而到了上古地仙的層次,一讀仙靈足以破盡心魔纏繞,心魔大誓對他們基本等于笑話。”
“好吧,那接下來會怎么樣呢？”
“接下來？隨著群仙大比的進行,雙方會憑借勝利時獲得的讀數來瓜分州圖的元神和仙靈,等到瓜分完了,群仙大比也就可以結束了。”
“啊？瓜分元神和仙靈？我聽說若是元神或者仙靈掌握在他人手,從此就不得自由了啊”
“沒錯,這群仙大比是用來決定未來的主導權,而主導未來的永遠是人,只要控制住了人,自然就控制住了未來。如果萬仙盟的高層修士盡數淪陷在地仙手,未來哪里還會有萬仙盟出聲的機會？反之亦然。”
舒嗣似懂非懂：“原來如此不過,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聽人說,這群仙大比歸根結底是為了共同對抗什么墮仙的。可現在大家把元神仙靈都放到一張圖上,萬一這州圖有什么三長兩短,豈不是完蛋大吉？”
“呵,想的沒錯,所以我們就衷心祈禱州圖不要出任何問題吧。一旦天下大亂,如你我都將與螻蟻無異。”
說著,死人臉幽幽嘆了口氣,讓舒嗣陡然生寒,渾身都是一顫。
這死人臉別的倒也罷了,就是這陰冷的氣息真是讓人遭受不住,平常舒嗣不愿意呆在他的房間里,經常偷跑出來,也多少與此有關。
此時他只感到身前寒意逼人,死人臉微微仰頭,似是沉浸在什么舊日回憶,陰郁的波動一股股地傳來。舒嗣承受不住,便打算趁機溜走,去其他區轉一轉。
不過步子才動,頭樂招牌版上的變化就讓他不由為之駐足。
因為群仙大比的第一場戰斗,居然比任何人預期都要來的快,血誓剛立,揭幕戰就這么來了。
揭幕戰的雙方,是河圖與玄墨。
河圖自不必說,在顯示了一手鎮壓仙靈的神通后,在修士的聲望已是毋庸置疑的州第一人。由他來拉開大戰序幕最好不過,州一方能否取得開門紅,就要依靠他了。
而另一邊卻有些出乎意料,黑衣人在立下血誓后就悄然遁走,重新將領隊玄墨推上臺前。而玄墨雖然看起來有些許無奈,但還是毅然決然地擔起了重任。
戰場就定在了仙一區央比武場,只見無窮高遠的上方,河圖真君的州圖似啟明星一般俯瞰大地,同時等待勝利者的垂幸。
此時的比武場內依然維持著漆黑的虛空,并未恢復常態時的山川河流等自然風光。因為對于這個層面的戰斗而言,一般的地形已經很難有實質作用,甚至就連被塞入其的靈脈,也難與兩位巔峰修士爭輝。還不如將一切都清理干凈,留出一片空白的場地供他們自由發揮。
而真君級的戰斗也的確沒有令人失望。
“分陰陽。”
沒有寒暄,沒有任何一絲多余的動作,玄墨在入場后,直接便是一道威能驚天動地的大仙術。
分陰陽。
傳說,在無窮遙遠的過去,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混沌和虛空,沒有天地之分陰陽之別。一位混沌出生的圣人將混沌分割開來,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才有了天地陰陽,如今的州大陸也是因此才得以存在。
而玄墨,正是要將上古圣人的壯舉神跡重現出來。只見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漆黑虛空便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分成陰陽兩層。
場外,目睹到這一幕的萬仙盟修士們紛紛屏住了呼吸。
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目睹一位上古地仙全力以赴地施展仙術。與幾個月前,白澤對戰王舞時那小打小鬧的金丹級否決仙術截然不同。自玄墨手施展出來的,是堪比開天辟地的神技。在現有的理論體系內,這是人們所能想象到的殺傷性最強的術。
按照州大陸現有的修仙理論體系,通常認為陰陽二氣組成世間萬物。換言之,無論是什么東西,什么人,一旦被陰陽分離,都將不復存在,從結構上就分崩離析。
除非能夠超脫于世界之外,否則任何人也無從幸免…然而那已是渡劫飛升的境界,可望而不可及。對于現有境界下的萬仙盟修士而言,這已是必殺之局。
“掌門師兄”
幾位距離最近的盛京長老情不自禁地驚呼起來。誰也想不到看似親善溫和,乃至顯得有些軟弱的地仙玄墨,一旦動起手來竟然有如此的威勢而置身其的河圖道人,又焉能幸免？
下一刻,只聽河圖道人一聲悶哼,身軀自腰部而斬,被身不由己地分為了兩截 然而,就在無數人為這一幕而目眥盡裂的時候,玄墨卻輕咦了一聲。
身軀自斷裂…這并不是分陰陽之術應該取得的戰果啊。
了這一招后,應當是整個人的存在都為之瓦解,然后化成陰陽二氣被世界同化。如果只是從斷裂,難道是說河圖道人上身是陽,下身是陰,天生陰陽人不成？
然而下一刻,玄墨就已經看到了答案。
“…不愧是州第一人,深感佩服。”
就在玄墨眼前,有一位白衣青年,一位黑衣少女,兩人分出陰陽兩界,面容肅然地瞪視著她。
“好一個陰陽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