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陸跟隨師父沖破四九天劫,見到了久違的光明,也見到了久違的師門長老。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正帶著無比驚訝的神色出現在半空之中,顯然誰也沒料到無相峰上的師徒二人竟會在此時出現。
同樣,王陸也沒料到會見到這么多人。
長老們的到場并不令人意外,但出乎意料的是,天劍堂平日里常露面的幾個長老居然都到場了,包括掌門在內,劉顯、方鶴、陸離、華蕓…乃至傲觀海都悉數到場天劍堂簡直是舉家搬遷,陣容之奢華完全違背常理。
有誰家出門辦事,會將門派長老傾巢出動的?如今靈劍山上能打的修士全跑出來,山門空虛之際被人包了餃子怎么辦?縱然靈劍派位列萬仙盟五絕,地位超然,蒼溪州內也沒有天敵,但這種空門大開的行為,怎么看怎么是癡女風范,不侵犯一番都說不過去吧?
當然,要說靈劍山就毫無防備倒也未必,能打的修士雖然都出山了,但能打的普通人還有那么幾位,無論是山下正窮得雙眼發紅的老板娘,還是山上那位把技能點都消耗在劍術上的廚師,都是足以鎮壓場面的角色。但是此番天劍堂的出動,仍是足以顯出靈劍派對王陸和朱詩瑤的重視,換做其他任何一個門派都難以比擬,王陸嘴上不說,心中卻不免感動,靈劍派人丁凋零,但門派的凝聚力實在無話可說。
見到靈劍長老們時,王陸也同時看到了其余三派的長老,情況的確如師父所說,目前正是萬法仙門一家用嘴炮獨斗其余三家,畢竟在禁制與破禁的研究方面,沒有任何人能與萬法仙門媲美…但另一方面,爭執之余,卻是盛京、萬法、昆侖三派隱隱聯手抗衡靈劍,那三家雖然爭執不休,但幾位長老卻湊成一堆,將靈劍派的幾人冷落在外。
原因很簡單,天劍堂非同尋常的傾巢出動,使得在此時此地靈劍派擁有了壓倒性的武力優勢。盡管這幾位長老最高不過化神巔峰,其余大多為元嬰,但在場中人誰也不是傻子,不會蠢到拿修為境界去衡量靈劍長老們的實際戰斗力。象征靈劍派最高武力的天劍堂一下子來了七人,差不多相當于其余任意兩派長老團隊戰力之和,那么三派為求平衡,一個松散的聯盟便水到渠成。
至于先前盛京弟子與其余三派弟子的矛盾,早就無關緊要了。當王陸淘汰其他所有人,與朱詩瑤同時進入劍冢最深層時,弟子們的競爭就已經結束了,三派人有再多不滿也只能愿賭服輸。但當王陸和朱詩瑤被困在劍冢之中,靈劍派長老直接打破劍冢外層,用來隔絕金丹以上的封印,前來救援時,就等于打破了原先不出動長老級修士的默契,于是新的競爭又拉開帷幕,原先的結果作廢,大家各憑手段。
眼下幾派長老均在盡力于這劍冢寶庫中多分一杯羹,先前掃蕩前幾層時,各自也都有不錯的收獲,只有靈劍派對沿途的寶物無動于衷,顯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最后一層。而任誰也知道,這劍冢最寶貴的遺產就藏在最深處,先前的斬獲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要留待以后。
當然,這頓美味佳肴無疑是要漫長的等待,按照萬法仙門的測算,就算四派合力,沒有幾個月的工夫也很難破開這仙級的禁制,期間有太多的變化可能發生,必須要特別小心…
而就在幾派長老各自提起戒備,準備打一場持久戰的時候,忽然腳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震蕩,一股令人渾身刺痛、麻痹的氣息彌散開來。同時,正在認真測算這底層禁制的萬法長老驚呼起來:“天劫之力開始沸騰了”
對于在場的長老而言,這無比微弱的四九天劫在擴散之下,未必就能要他們的命,但任誰也不想莫名其妙就被劫雷劈個半死,聽說天劫有失控跡象,眾人紛紛飛上半空,并各自施加了防御的術法以策萬全。
下一刻,這些全神戒備的長老們,就看到了破土而出的師徒二人(某昏迷不醒的師姐被當成行李了),結果在極大的心理落差之下,紛紛瞠目結舌,全然不知所措。
若是此時被人偷襲,這一眾長老有一多半要中招吃虧,好在終歸修為不凡,很快便恢復了理智。
“怎么是你們?”
盛京仙門的領隊長老天月真君緊皺著眉頭,同時手掌已經放到了腰間本命靈寶,天月妖刀的刀柄上。
作為場內修為最高的合體期真君,他早就不滿靈劍派依仗人多勢眾的強勢。因為無論在盛京仙門內部,還是代表仙門長老對外處理事務時,天月真君一貫是強勢到底,何曾向外人低過頭?而他以妖修身份被盛京人挖去做長老,為的也是他強勢富有侵略性的處事方式。此次出行匆忙,沒來得及帶上配合默契的副手,跟著的三名盛京長老空有長老之名卻都是酒囊飯袋。在來的路上,他和靈劍派掌門發生摩擦,妖刀對靈劍,明明有著境界上壓倒性的優勢,卻沒占到便宜,加上靈劍派人多勢眾,于是他才不得不警惕收斂起來。
但天月真君并未就此放棄,若是能抓到機會,他不介意和靈劍派翻臉,反正他只是盛京長老,不像風吟那樣身負掌門之位做事不得自由。而天月真君也正是盛京仙門用來做臟活的長老,只要有合適的機會,他完全可以把事情做得夸張一些,而現在看來,做事的機會正好送上門來了。
先前四派被地仙禁制所阻,誰也闖不過去,后來在萬法仙門的發動下,幾派定下協約,先合力破開禁制,把人救出來再說。至于藏在最深處的真仙遺產,就以破禁時各派出力多寡來分配。而在合作期間,四派各自交流技術,不得惡意隱瞞,尤其是在破禁技術上有突破性進展時,更不能瞞著其余三派自行深 因為這是合作的基礎,四派長老,任何一方都難以獨力破開禁制,這就需要技術上的交流,而交流過程中一切皆有可能發生。比如靈劍派在純技術理論層面稍微薄弱,但很可能經過其余三派技術交流,激發靈感,先一步找到了正確的破禁手法。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如果不加約束,就沒有人會放心交流技術,合作也就不復存在了。
然而現在技術上的問題還沒有突破性的進展,靈劍派卻有人先一步深入到了下層并帶著弟子返了回來…這說明什么?
說明這群臭不要臉的蒼溪土鱉終于開始作死了 若非如此,他還真難找到動手機會,畢竟沒有其余幾派人為他火中取栗,憑他自己不可能架得住天劍堂那么多人。但現在靈劍派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正好給了大家合理制裁的理由,而只要先把靈劍派打下去,余下三派之中,卻要數盛京的實力最強了。
然而就在天月真君準備動手的時候,萬法仙門的長老不可思議地問:“你們是怎么做到的?禁制還明明沒破開”
和一心渾水摸魚的天月不同,萬法仙門的長老關心技術更甚于關心深藏劍冢底層的真仙遺產,在他看來,既然禁制未破,那說明靈劍人并沒有撕毀協約,最多算是打了擦邊球,但比起計較契約精神,他更關心王舞憑什么能出入自如,所以一開口就是談技術,絕口不提先前協約。
天月真君當即在心中暗罵這群技術宅壞事 他又不是瞎眼,如何看不出王舞闖破禁制的方式有問題?雖然他不相信一個金丹能扛得住四九天劫,但他也知道靈劍派的人不會蠢到自掘墳墓,主動撕毀協約,這里面肯定是有能說得通的道理。但他可沒打算和靈劍派的人講什么道理。
動手只需要一個借口就足夠了。
“跟這群背信棄義的卑鄙小人有什么可說的?”天月真君一聲怒吼,手中本命妖刀投擲飛出,刀光閃爍,蘊含著他合體境界的神通,隱約間竟有天劫似的令人壓抑窒息的威能。
縱然王舞號稱九州第一金丹,但金丹上面是元嬰,元嬰上面有化神,化神再上面才是合體,合體期全力一擊,就算一百個金丹也都一起碎了。屆時就算有人不想開戰也不可能了。
所以天月出手特別快,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而天月真君自從功法大成,妖刀一經出手,也從未落空過。
就在天月怒吼聲出,心中猜測王舞必定要重傷之時,卻聽一聲金鐵相擊的震響,本命妖刀被一股沛然巨力反震而回。下一刻,只見風吟真人伸手召回了飛劍,面色冰冷。
天月的妖刀再快,快不過星辰神眼的捕捉,在天月出手前風吟便提前一步出手攔截,果然將他偷襲的一刀擋了下來。但這一劍之后,風吟卻有些為難,若是就此反擊那就正中下懷,但若是停手罷斗…天月只怕沒那么容易善罷甘休。
猶豫間,果然見天月面露獰笑,妖刀便要再次出手。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意料外的變化打斷了天月。
“王陸,你還好意思出來”
盛京一方,某個弟子輩的修士見到王陸,可謂分外眼紅,也顧不得此時長老在場時弟子們需要謹言慎行,腦中火氣上涌,便是一生怒吼。
這一打岔,天月的刀也就揮不下去,話題轉到王陸身上,他總不能以大長老之尊欺負一個弟子輩的小人物吧?天月惡狠狠地瞪了那弟子一眼,卻見說話的是內門精銳,望月鸞羽。
望月鸞羽見到王陸時,滿面憤怒,咬牙切齒,而王陸見了這張熟悉的女人面孔,也有些哭笑不得,這女人自從吃了自己一次虧,簡直刻骨銘心永生難忘,活像是給自己生了孩子一樣。
媽的,我可不記得找過這么蠢的炮友 然而下一刻,卻見望月鸞羽收斂了怒火,面上帶著一絲惡意滿滿的笑容。
“王陸,你聽說過一個叫星辰仙女王璐璐的人么?”
此言一出,場內頓時響起一片噴水的聲音,星辰仙女,那恐怕是某人一生都難以洗刷的黑歷史,此番提起,頓時讓許多人來了精神,準備看看王陸要如何解釋。
縱然王陸再怎么輕視節操,眾目睽睽之下,他要么抵賴,要么承認自己做過那番難以啟齒的丑事,但總歸是陷入了窘境,不過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當初要不是他用星辰仙女清場,何至于此?
而在眾人不懷好意的目光中,王陸坦然成為焦點,然后笑了笑。
“星辰仙女王璐璐么?那是我師父啊。”說著,他伸手指了指正在看好戲的師父。
在一片死寂之中,王陸雄辯滔滔。
“眾所周知,靈劍派對門下弟子的關照和愛護是萬仙盟首屈一指的,此番太古劍冢的探索遍地荊棘,師門怎可能放任我們自行探索?所以出門前師父就化出一道分身跟著我,貼身守護。因為此地禁制,不允許金丹以上進入,因此這道分身沒有太高的法力,只是用來在需要時候進行策略上的指點。事實上我這一路來智商上碾壓你們,也多虧了有師父在我身邊指導。至于星辰仙女王璐璐,當然也是我美麗妖嬈的師父出馬,不然難道是我犯女裝癖么?”
“當然,或許有人要問,金丹境界的修士也能斬出化身么?這個問題我想仔細思考后都會得到解答:別忘了我師父是天下難得一見的雙金丹修士,所以斬出化身再容易不過,不信你們也可以修第二金丹,看看是不是也能斬出化身來。”
“最后,對于那些堅持認為星辰仙女與我有關的人,比如說望月師妹,我想說,祝你在腐女這條充滿前途的大路上越走越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