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完建議之后,徐章就離開了皇城司。
至于林季榮會不會聽從徐章的建議,安排人手,往契丹和西夏而去,打探敵情,提前做好防范兩國犯境的準備,徐章也沒法篤定。
但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如今西夏和遼國的使者前腳才剛剛離開,等他們將現如今大宋的消息帶回國之后,兩國會做出怎樣的應對,徐章也不得而知。
只能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
為此,徐章還私底下去拜訪了英國公,拉著現如今是神武軍副都指揮使的小鄭將軍一道去了鄭家,親自拜訪鄭老將軍,然后又去了蒲家,拜訪蒲老將軍。
一連數日,徐章都沒停下來過。
對于徐章的擔憂,英國公等老將自然不會沒有考慮,早在先帝大行之時,他們就已經去信給邊疆各將,叫他們提高警惕,小心提防,別讓契丹人和西夏人趁著這個時候鉆了空子。
徐章的再度登門,更是印證了他們這一擔憂。
于是乎三人再度去信邊關,再度提醒負責鎮守邊關的將領們。
三位老將軍都是戎馬半生的老將,在軍中不知提攜過多少部下,他們說的話,雖然比不上三衙下達的正式軍令,可那些個邊關將領們,也不會忽視。
再加上皇城司那邊林季榮也有可能會做出這方面的應對,大體上是沒什么問題了。
不過徐章還是有些不大放心,又招呼了漕幫和青山商會的兄弟,讓他們去北邊和西北做生意的時候,也注意著點兩國近期的情況和反應,免得事到臨頭了才倉促應對,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底層的老百姓。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大理寺那邊也暫時沒了業務,徐章一下子就清閑起來了,每日只要去衙門里頭走走過場,點個卯,每十日進一次宮,給小皇帝講講故事。
閑著沒事兒,徐章又帶著明蘭往盛家去了一趟,帶了一整天,陪著盛老太太吃飯說話聊天,徐章又親自檢查了一遍長榕的學業,
恩科結束這日,百無聊賴的徐章想起了許貞的騷包弟弟許圭,到貢院外頭等著。
正巧長楓也參加了這次恩科,明蘭就名正言順的跟著徐章一道來到貢院外頭等許圭和長楓他們出來。
如蘭和華蘭還有王氏自然不可能跑過來接長楓,盛紘倒是對長楓寄予厚望,可惜正好衙門臨時有事兒,沒能抽身前來。
長柏主動請纓,和徐章明蘭一道來了貢院外頭。
“咦!那不是齊國公府的馬車嗎?”
齊國公府雖是公府,可自從乙巳之變后,就已經走向下坡路了,齊國公早些年還有些還有個鹽物的差事,可惜早在兩年前就被擼了,現如今只在朝廷里掛了個閑職。
至于平寧郡主,前些年倒是仗著自己自小在宮里養大,極受嘉佑帝和曹皇后的疼愛,眼睛都長到腦門頂上去了,看不上這個,瞧不起那個的。
可面對來自于邕王府的逼婚,卻將她所有的光鮮和亮麗都給丟到泥地里踩了又踩,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個犄角旮旯里頭去了。
“小公爺也參加了這次恩科?”明蘭問長柏:“馬車里頭是平寧郡主和齊國公嗎?”
“哎!”長柏點頭嘆息一聲,沒有正面回答明蘭的問題,而是幽幽說道:
“上次宮變,平寧郡主靠著裝瘋才躲過一劫,導致性情大變,整日躲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聽元若說連話都少了許多,整日郁郁寡歡,如今齊國公府已顯頹勢,平寧郡主怕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元若的身上。”
“如今元若參加恩科,齊國公夫婦二人,必然是要親自接送的。”
長柏和齊衡的關系素來不錯,雖不似如徐章和顧二那般一起經歷過生死,卻也稱得上是至交好友了。
對于齊國公府的事情,雖然稱不上了如指掌,卻也知道一些。
“未經風雨,怎見彩虹!”徐章撇了撇嘴,說道:“若是沒有這些變故,以齊衡那單純的性子,想要吃朝廷這碗飯,遲早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明蘭眨了眨眼,不做置喙,先前問長柏的時候明蘭就后悔了,當著自家夫君的面,去問別人家事兒,尤其對方還是個男子。
長柏倒是深以為然:“謹言說的······有理!”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連番變故,元若確實變了不少,讀書也愈發用功,此次恩科,定能金榜題名。”
正說著話,一直緊閉著的貢院大門忽然打開,守在貢院大街之外的無數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過去。
“開門了開門了!”立馬就有人忍不住驚呼起來。
未多時,便見有士子提著竹籃背著書箱自貢院大門里頭走了出來。
守在四周的無數小廝書童,一個個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削尖了腦袋往貢院大門處瞧,搜尋著自家主子的身影。
“小公爺出來了,公子,小公爺!”長柏的小廝汗牛眼睛頗尖,一眼就看到了出現在大門處的齊衡。
長柏只點了點頭,沒有接話,目光卻已經鎖定在齊衡的身上。
此時的齊衡與兩年前時基本沒什么兩樣,還是面如冠玉,貌比潘安,身上更多多了幾分成熟穩重,氣質更加出彩了。
齊衡一出來,齊國公府馬車邊的小廝就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徐章認得那個小廝,那是齊衡身邊的不為,自小跟著齊衡一塊長大,也是齊衡的書童,很得齊衡的信任。
齊衡的也注意到了距離自家馬車不遠的徐章和長柏等人,尤其是看到徐章身邊的明蘭之時,目光及不可查的停頓了一瞬,但隨即就挪開了。
沖著長柏和徐章點了點頭,飛速走到齊國公府的馬車邊上,朝車廂里的齊國公夫婦心里說了幾句話,便邁步朝著長柏等人走了過來。
“謹言兄!則誠兄!”齊衡沖著二人拱手道,最后才是明蘭:“徐夫人!”
徐章和長柏揖手回禮,明蘭也沖著齊衡福身一禮。
和齊衡才說了幾句話,長楓和許圭就先后從貢院里頭出來了。
齊衡見狀,客套了幾句之后,也就離開了,上了馬車,離開了貢院。
齊國公府的馬車里頭,平寧郡主一言未發,只攥著齊衡的手,臉上寫滿了關切。
在貢院里頭待著這么多日,齊衡的臉色難免有些蒼白。
齊衡抬手在母親的手背上輕輕的拍著,略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來:“母親不必擔心,孩兒的身體沒有大礙,回去休息休息,自然就好了。”
平寧郡主眼中已經涌現出晶瑩的淚光,目光始終盯著自家兒子,臉上也跟著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著自家夫人又哭又笑的模樣,旁邊的齊國公則趕忙岔開話題:“元若,方才那是永平侯和盛家的長柏吧?”
齊衡也知道齊國公的意思,當即點頭道:“正是永平侯夫婦和則誠。”
“這次恩科,盛家的長楓兄和永平侯好友的一位弟弟也參加了,徐侯此行,正是為了接他們回去。”
“好友?”齊國公有些好奇。
齊衡道:“父親也認識,永徐侯的那位好友,正是他的同年,嘉佑十年的那位新科探花許翰林。”
齊國公點了點頭:“原來是那位許探花!”
齊衡又道:“聽則誠說,二月里吏部的調令就已經送下去了,只等交接完手里的差事,許貞便要回東京來了。”
“嘉佑十年?那不是才五年不到?”平寧郡主好不容易開了口。
齊國公眸光微閃,眼中亮起微光,有些感慨的道:“若非他與徐章交情匪淺,關系莫逆,想要調回東京,少說也要在任上熬上十年。”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外如是。”
齊衡補充道:“如今的吏部的孫尚書,正是他們二人的座師,兒和許貞也打過交道,此人年紀雖只癡長孩兒幾歲,然學識之淵博,卻遠勝于兒。”
“元若,你和盛家的長柏長楓,還有如今這位徐侯,當初不是一起在莊學究門下求學么!也算是有同窗之誼,若是得空的話,不妨多去拜訪拜訪這位徐侯。”
從開始到現在,攏共才說了一句話的平寧郡主再度開口。
齊國公也深以為然的道:“你母親說的有理,如今這位徐侯正是當紅得令的時候,在太后跟前也說得上話,還領了大理寺卿正的差事,若是能夠有他幫忙,元若·······”
“父親母親放心,待改日孩兒就親自去永平侯府拜訪。”
齊衡沒有拒絕,若是換了以前,以齊衡的高傲,是斷然不屑于走后門的,可經歷了這么多的變故,自家母親更是因此性情大變。
齊國公如今只領了個閑差,并無實權,齊氏一門當中,也沒有一個有本事且知道上進的能夠幫到齊衡,如今整個齊國公府的擔子都壓在了齊衡一人的肩上。
便是心里再不情愿,可在齊國公和平寧郡主那殷切的目光注視之下,齊衡也只能選擇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