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章發誓,他絕不是有意聽自家父母墻根兒的,實在是因為太早了睡不著,便在腦海里頭回憶今日背誦的論語內容,這是徐章前世讀書的時候養成的習慣。
晚上睡覺之前,從閉眼到入睡總要有那么一段過度的時間,徐章便會在這個時間段里,回憶白天學習到的內容,不懂的、記憶模糊了的都記在心里,第二天再去翻書或者詢問老師同學。
這方法對于提高學習效率著實有不小的功效。
在腦海里回憶了許久,將將來了幾分睡意,隔壁屋子便傳來了自家父母的低語聲。
許是兩個靈魂融合之后帶來的好處,徐章的氣力倒是沒有太大增長,可五感卻要比原身和前世都要強上數倍,耳聰目明,記憶力極強。
再加上屋子的隔音本就不好,響動稍微大點兒隔壁屋子便能聽見。
聽到徐青山和洪氏說起分家的事情,徐章剛起的睡意頓時就消了,不自覺便豎起耳朵聽起了墻根。
尤其是聽到兩人為自己的謀算,徐章心中莫名有些感動,聽到兩人商量著找點營生做的時候,徐章也動了心思。
可后來的事情,徐章是真不想聽,可奈何聽覺敏銳,盡管徐青山和洪氏極力壓制,可那淅淅索索的響動,還是聽得徐章尷尬不已。
尤其是后面那些極力壓低了聲音的虎狼之詞,聽得徐章都臉紅。
只能將心神都沉入到對白日背誦的論語之中,以此來麻痹自己,全神貫注,不做他想。
······
第二天一早,吃早飯的時候,徐章不免多打了幾個哈欠,洪氏則趕忙關心的問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是不是做噩夢了之類的。
徐章哪好說什么,只推說是昨夜睡得遲了些,早上起得太早,讀書讀得的有些暈乎了。
徐章每日寅時末就起身了,晨練洗漱之后,便在屋里讀書,一直到家里頭做好早飯。
早飯之后,徐章到沙盤上練了會兒字,約莫到了卯時七刻左右才會和徐文一道往學塾去。
洪氏點了點頭,也沒多想,只關切的讓徐章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時間一日日過去,一本論語徐章基本上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大學和中庸也早早便背熟了,現如今正在攻克孟子。
孟子全文共七篇十四卷,共計二百六十章,洋洋灑灑三萬五千余字,而且都是拗口文言文,可不像白話文那般好記。
徐章日日朗讀,日日背誦,至今已有十多日的功夫,也不過完整的背了其中兩篇而已。
學塾里頭,傅秀才也不再光是講史說文了,而是開始教弟子們姘文詩詞的基本功了。
徐章最開始的那本小本本早就淘汰了,如今換上了上回買書時贈送的白宣,質量倒是還不錯,不過那支羊毫卻不是很好用,筆頭太軟了,徐章還在慢慢適應。
立冬這日,徐家一大家子再度齊聚一堂。
老爺子和石老太太坐在正堂的兩張靠背大椅之上,一大家子人零零散散的坐在堂屋里頭。
“今日把大家伙兒都叫過來,不用老頭子說,想必你們心里頭也清楚是為了什么吧?”
老爺子的目光掃過滿堂兒孫,“我也不啰嗦,彬哥兒的親事我和老婆子已經托人相看了,這俗話說得好,婚姻大事,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大,彬哥兒是你的長子,這事兒你和老大媳婦也得上心些,具體的人選,還得你們夫妻倆拿主意!”
老爺子和石氏并沒有越過徐青福夫婦的意思。
“阿爹放心,兒子心里頭有數!”事關自家長子的親事,徐青福和梁氏自然不會有絲毫怠慢,幾乎時刻都關注著呢。
老爺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咱們徐家自我爹那會兒搬來大灣村,到現在也有幾十年了,如今我和老婆子的年紀也大了,沒幾年活頭,你們幾個也都成了家,有兒有女,也是時候該說說分家的事情了。”
“你們有什么想法,盡可以提出來,我和老頭子盡量滿足你們。”石氏說道。
“分家的事情阿爹阿娘做主便是,咱們兄弟幾個都聽阿爹阿娘的!”徐青山率先開了口。
徐青祿卻因著先前的事情,害的家里頭損失了那么多的銀錢,這些日子以來心存歉疚:“爹,娘,上次兒子闖了那么多的禍,害的家里損失了那么多銀錢,大哥和三弟私下里也出了不少,若是分家的話,爹娘盡管給大哥和三弟多分一些,兒子和媳婦絕無半句怨言。”
傅氏也緊跟著開口:“官人說的是,兒媳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徐文雖然沒有說話,可臉上卻帶著笑容,顯然對于自家爹娘的行為很是認同。
可徐青福和徐青山卻并不這么認為。
“老二,咱們是兄弟,都是一家人,干嘛分的這么清楚。”徐青福率先說道。
徐青山緊隨其后:“二哥,大哥說的是,咱們兄弟何必分什么你我,說句不好聽的,這次是二哥遇到了事情,下次若是我和大哥,難道二哥還會坐視不理不成?”
又沖著老爺子和石氏說:“爹娘千萬別聽二哥的,大哥是家里的長子,多分些本就是應當的,二嫂如今又懷了孩子,文哥兒今年也十三了,再過兩年也能說親了,照我說,爹娘合該多分些給大哥二哥才是。”
“老三你這話是怎么說的,什么叫我是家里的長子就該多分些,不行不行,爹娘你們千萬別聽老三的·····”
眼瞅著三兄弟就要吵起來,還是老爺子拍了桌子大喝一聲:“行了!”
三兄弟立馬便息了聲,一個比一個乖巧,像做錯了事的小貓,徐章在一旁看得直想笑,卻只能憋著。
只聽老爺子長嘆一聲,很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三個兒子,高聲說道:“爭來爭去的做什么,沒得叫旁人瞧了笑話去,既然你們各有各的想法,誰也說服不了誰,索性就聽我和老婆子的,分家的事情,我們給你們做主便是。”
說著便沖著石氏使了個眼色。
老夫妻倆似乎早就料到會有如今這一幕,石氏橫了幾個兒子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但還是起身去了東間,沒一會兒便抱著個深色上了鎖的小箱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