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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大黃指路

  耿煊輕輕揉按著狗狗的腦袋,低聲道:

  “大黃,你昨晚是不是就已經發現我了?

  …當時那條大黑狗也發現我了,對不對?”

  大黃瞇著眼享受著他的揉按,嘴里嗚嗚叫著,像是委屈,又像是在反過來安慰他這個主人。

  耿煊的目光在大黃圓鼓鼓的肚皮上掃過,上面有太多被抓撓撕咬過的痕跡。血肉都翻了出來,鮮血在它身下流了一地。

  左后腿更是慘不忍睹,皮膚完全被撕開,骨頭都露了出來。

  從大黃的反應來看,它明顯是能聽懂一些人話的。

  對他說的很多話它都能做出很恰當的反應。

  從前身的記憶也同樣可以看出來,大黃幾乎就是耿家的第三名成員,無論是前身,還是前身的父親,待它也宛如家庭成員一般。

  它對所有日常言語和狩獵之時的戰術指令,它都能做出恰當的回應。

  耿煊于是一邊給它做了些緊急處理,一邊道:

  “…謝謝你幫了我,你現在這樣,就是它的報復吧?

  不過你放心,那狗東西我已經幫你處理了…

  很痛吧,你忍忍,我給你處理一下……”

  讓耿煊稍覺慶幸的是,那條大黑狗雖因昨夜之事,對大黃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趁著諸人不在,就對它進行了瘋狂的報復。

  但它似乎也知道底線在哪里,所以,并沒有將大黃的肚子完全劃破,沒有把內臟掏出來,腹中胎兒也勉強得到了保全。

  不過,它有限的腦仁顯然沒有意識到,大黃現在的狀態,其實一點都不安全。

  看著大黃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并無這方面經驗的耿煊見它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一咬牙取出一枚長針,從還比較干凈的里衣上抽出兩根絲線,然后快速縫合起來。

  “不管怎樣,先把血止住總是沒錯的。”

  耿煊發現,幻空手這門技能賦予的手指靈活度在這時候也非常有用。

  耿煊當即便又燒掉了十六點紅運,使這項技能從大成境晉入大師境。

  原本406點紅運降至390點。

  這次提升,手指的靈活度果然再次提升,雖然前世今生耿煊從來沒有做過針線活,但此刻縫合起大黃身上那些傷口,卻是如此的得心應手,快速從容。

  當傷口縫合好之后,不細看甚至都發現不了針線縫合的跡象。

  前后總共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等耿煊將最麻煩的左后腿也處理得差不多之后,他把拴在大黃脖子上的鏈子解開,將虛弱的大黃放在一邊,輕聲道:

  “你先等我一下。”

  “嗚嗚”

  耿煊在屋中掃了一眼,便伸手在床板上一掃,將那些干草和雜物都清到一邊,然后將七顆人頭如同壘金字塔一般堆放在了一起。

  然后掏出解割刀,在七顆人頭背后的木墻上刻畫了起來。

  很快,做完一切之后,耿煊抱起大黃,反手關上木門,尋了兩根當柴火燒的原木將門抵死,確保不會被野獸隨便撞開。

  而后再不做片刻停留,飄然遠去。

  而就在耿煊離開后大約半日,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萬福坊的另一支獵隊來到此處。

  當他們看到那抵死木門的原木時,還有些奇怪。

  可當他們進到屋內,看到那七顆人頭京觀,瞬間駭得頭皮發麻,三魂丟掉兩魂。

  就在其他人群情激奮,亢奮得不知所云的時候,領隊之人忽然怒喝:“閉嘴!”

  其他人全部安靜下來,可神色卻依舊扭曲著,僵硬著,七位同伴化作人頭京觀的形象如同夢魘一般深深烙進了他們心中,揮之不去。

  領隊的目光,卻越過近在咫尺的人頭京觀,看向背后的木墻。

  因為房間中光線有些暗,為了避免看不清楚,他還特意點燃一根火把,抵近了觀看,刻在木墻上的文字瞬間清晰可見。

  這就是給外州軍做諜探的下場,死!!!

  這些文字,不僅領隊看見了,其他人也全都看見了。

  這簡短明了的文字,在每個人心中都造成了十二級颶風一般的破壞力。

  瞬間,屋中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許久之后,領隊之人的目光在幾位隊員身上掃過。

  眼神中,似乎有探究,有懷疑。

  來回兩圈之后,他選中了一個最為知根知底之人,道:“你趕緊回去,通知坊主,讓他立刻過來!”

  這人應了一聲,立刻往外跑去。

  這人剛出屋,領隊之人立刻喊道:

  “等等。”

  屋外之人站住身形。

  “除了坊主,什么話也別說,什么人的話也別答,咱們這里的事,不能讓坊主之外的第二人知道,可明白?”

  “明白。”

  “去吧。”

  待屋外之人跑遠,領隊走到門口,親手把門關上,對其他人道:

  “在坊主來之前,咱們就在這呆著,誰都別出這屋。”

  幾人終于忍不住了。

  其中一人忽然開口道:“隊長,你懷疑我們隊里也有什么勞什子諜探?”

  聽那口氣,似乎頗為不快。

  領隊直接頂了回去,道:“不應該嗎?”

  如此坦率直接,那人被噎得都不知該如何回話。

  又一人道:“這兇手的話,就一定是真的嗎?…說不定這就是他耍的一個伎倆,故意把咱們往這方面引?”

  領隊淡淡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說罷,直接背靠在木門上,雙手抄在懷里,閉上了眼睛,再不與其他人說話。

  日漸西斜,天色越來越昏暗。

  當太陽徹底沉入天際,叢林變得一片黑暗。

  時間又過了許久,深夜。

  一道身影快速接近,當其落在據點小屋門口,才發現這人手上還提著一個人。

  “誰?”屋內傳來一聲詢問。

  “魏萬宗。”

  木門打開,黑暗的屋中忽然亮起一根火把,將屋內照亮,同樣也照亮了站在房門外的魏萬宗魏坊主。

  魏坊主提著報信之人大步而入,隨手將手中之人放在地上。

  其他人的目光都看過來,魏坊主解釋道:“放心,只是跑脫了力,休息一下就好。”

  說話間,他已經來到人頭京觀處。

  他的目光在七顆人頭上一一掃過,確認都是自家里坊熟悉的面龐,而后又看向木墻上那些刻字。

  看完之后,他問旁邊領隊,“你怎么想的?”

  領隊沉聲道:“我覺得,他們給外州軍做諜探之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理由。”魏坊主神色不變,平靜的道。

  在趕來的路上,已足夠他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拾妥當了。

  領隊看向人頭京觀的最上面,那里只擺了一顆人頭,也即迷彩服男子的那一顆。

  此刻,這顆人頭雙目緊閉,面容平靜,仿佛睡著了一般。

  與其他人頭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這顆人頭眉心處有一個窟窿。

  而其他六顆人頭除了腦袋下的斷茬,外觀上都保存得非常完整。

  領隊道:“坊主應該知道,這裘濤曾經外出過幾年。”

  “嗯,不過,這也不能算是理由吧。

  年輕時外出游歷的人多了,又不止他一個。”

  “據我了解,他年輕時脾氣并不好,脾氣大,性格急躁,對康樂集,還有那些幫派的行事多有不滿。”

  “我年輕時也對很多事看不慣。”魏坊主繼續“抬杠”。

  “可他回來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為人處事都變得很有章法。”

  “在外面挨的打多了,自然就變了…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轉變吧,只是變多變少而已。”

  “…和他走得近的這幾個,在加入他獵隊后,很快就都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他們又沒外出游歷,又沒見他們挨誰的打,那他們轉變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我猜測,他們都是被這裘濤給拉下水的。

  這個混蛋,自己找死,還拖這么多人下水!”

  說到最后,領隊忍不住罵了一句。

  “…”魏坊主目露思索,仿佛在尋找可以“抬杠”的角度。

  領隊繼續加了最后一把力,道:

  “而且,你可是多次當著我們的面夸贊,說裘濤在帶領獵隊方面比我們幾個做得優秀。

  …現在想想,他們這支獵隊,是不是比其他獵隊都有那么一點不同的氣質呢?

  從日常操演,到實際圍獵時的戰術安排,都有那么點不一樣。

  …我沒見過真正的軍隊是什么樣,也可能是我猜測錯了。”

  說到這里,領隊又道:

  “他們既然做這事,應該有人與他們接洽吧。

  他們這幾年都沒出過康樂集,我猜他們與人接洽的地方就在康樂集,咱們若是探聽一下,也可能發現一些線索。”

  魏坊主卻是呼出了一口氣,徹底打消了繼續“抬杠”的念頭。

  搖頭道:“這就不用了,萬一真查出點什么,豈不是反惹一身騷?”

  領隊一怔,而后緩緩點頭:“那…這事?”

  “就這樣吧,把這事悄悄按下來,你們誰都別聲張出去。

  其他的我來處理,盡量別讓此事鬧出什么動靜來。

  特別是不能讓其他坊,還有康樂集知道。”魏坊主沉聲道。

  說著,他緩了緩,又補充道:

  “坊里與他們平日接觸較多的,也都試探一下…算了,你們都別管,還是我來吧。”

  領隊再次點頭,明顯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緊接著卻又皺起了眉,問:“他們家人怎么辦?需要…”

  說著他比劃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

  魏坊主聞言,頭疼的按了按眉心,搖頭道:

  “把他們七家人全部殺掉?你這是嫌動靜還鬧得不夠大啊!

  看看他們家人是否有參與吧,有的話就處理,沒有就算了…我猜這種事他們應該也不會把家里人卷進來。

  哎,一群蠢貨!”

  說到最后,魏坊主終于按捺不住心中情緒,直接罵了出來。

  領隊最后看向木墻上的刻字,問:“那這個兇手,咱們要如何應對?”

  魏坊主沒好氣的道:

  “這么囂張的殺人,還能如何應對?

  就這樣吧,該干啥干啥。

  有本事把我們全坊人都殺光好了!”

  時間回溯,回到耿煊離開之時。

  他將大黃抱在懷里,越過與萬福坊的山林線,重新進入常平坊的山林區。

  耿煊心中想著接下來應該如何做,要不要現在就回歸獵隊,但又糾結如何安置大黃。

  就這么抱著它返回獵隊,顯然不妥當。

  可將它單獨安置在某處,他也不放心。

  想到這里,耿煊低頭看向抱在懷中的大黃。

  心中忽然驚了一跳,相比于剛才木屋之時,大黃現在的狀態明顯又糟糕了許多。

  很顯然,它受到的傷害,并不是將外傷縫合就能緩和的。

  必須進行更妥善的處置才行。

  “可我要如何做才對呢?”

  心中這般想著,耿煊忽然想到那本被他藏在地下空間的《走狗篇》。

  當初,剛得到《走狗篇》的時候,他就大略翻看過一遍。

  其中內容他都有一個大概的印象,他記得其中就有這么一段,說是若把《走狗篇》修煉、領悟到一定境界,可與所馴之狗建立更深層的連接。

  這種連接體現在不需要說話或者外在的眼神變化、手勢指揮,只要在一定范圍內,通過對自身氣息的細微調整變化,就可以完成交流,讓狗狗領會意圖。

  除此之外,還有更神奇的一點,即修為達到煉血境的修煉者,可以調動自身體內的生命元氣,對其進行治療,或者幫助其成長,變得更加強大。

  當然,這么做的代價就是會對自身會帶來損傷。

  “不過,只要能控制好生命元氣的輸出量,不透支,最多也就讓煉血層次、或者煉骨層次往下掉一點。

  …這對我來說,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這般想著,耿煊已經知道該如何做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走狗篇》沒在身上,而此前他只囫圇著看了一遍,哪怕仔細回憶,也根本無法將內容補全,無法準確把握其立意精要,也就無法入門。

  耿煊心中當即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低聲對懷中狗狗道:“大黃,你再堅持一下,我找到救你的辦法了,現在我就帶你回家。”

  說著腳下不停,身形開始在山林中如鬼魅般穿梭奔行起來。

  此刻,即便算他與常平坊的直線距離,都超過了一百公里,更別說,這樣的山林環境,根本不可能走直線。

  除此之外,耿煊還有另一個擔心,那就是返程之時,若是遇到常平坊其他人怎么辦?

  要知道,越往回走,這種可能性就越大。

  畢竟,常平坊安排的大部隊現在這在后方更靠近常平坊的山林里進行“大掃蕩”呢。

  因為這層顧慮,耿煊已經變成了另一副模樣,心想著,即便被發現,只要不讓人懷疑到我耿煊頭上就行了。

  當然,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盡可能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可在山林中神出鬼沒的耿煊還沒有跑出幾里地,就聽見懷中大黃發出輕微的“嗚嗚”聲。

  耿煊低頭看去,卻見大黃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勉強睜開眼睛,腦袋輕輕擺動,耿煊只感覺它在懷里輕微的蹭蹭。

  這種仿佛撒嬌的姿勢,配合上它的眼神,耿煊卻讀懂了它的意思。

  “你這是…讓我往這邊走?”

  “嗚”

  大黃輕輕嗚了一聲,還輕輕蹭了他一下,狗眼直直的盯著他。

  耿煊知道,自己猜對了。

  雖然心中疑惑,大黃怎么還指揮起路來了,這是怕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嗎?

  話說,經常與前身父親深入赤烏山狩獵的大黃,對這山林的熟悉確實遠在自己之上。

  耿煊看了看,大黃示意自己走的路,和自己本來要走的路,也只有一點點偏差,同樣都在常平坊的山林內,也確實在返回的方向,那就聽大黃的吧。

  心中如此想的耿煊改變了行走的方向,往大黃示意的方向趕去。

  又行出大約一兩里,大黃又在懷里嗚嗚哼哼,還在輕輕的蹭。

  于是耿煊又稍稍調整了一下,往大黃指引的方向走去。

  就這樣,回程路上連續多次調整,行出大約十里之后,耿煊來到一處隱蔽幽靜的死地。

  之所以說是死地,是因為除了身后的來路,前面是一座壁立千仞的高山。

  耿煊道:“大黃,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你這是指錯路了吧?”

  大黃再次“嗚嗚”幾聲,腦袋在他懷里輕輕磨蹭。

  耿煊想著反正都走到這里了,那就如它的意,繼續往前區看看。

  于是他繼續往前走出幾部,最后,來到山腳下的一處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長滿植被的矮丘旁。

  可當耿煊的眼神看見這矮丘的一瞬間,心中便是一個激靈。

  因為這個看似和周圍無異的矮丘,落在他這個把地行術修煉到大師境的人眼中,立刻就看出來,這不是自然形成,而是大量棄土長年累月之后的模樣。

  然后,不需要懷中大黃提醒,耿煊便找到了藏在厚厚綠植后面的隱蔽洞口。

  耿煊在洞口站了一會兒,低聲道:“你讓我進去?”

  “嗚”

  大黃輕輕嗚了一聲。

  耿煊邁步走了進去。

  往洞內走了大約數十步之后,前方出現一個“丁”字岔口。

  而耿煊憑借大師境地行術賦予的奇妙感知,立刻判斷出,左側便是通往常平坊的方向,而右側則是通往赤烏山更深處的方向。

  耿煊站在這個岔口停頓了片刻,便閃身進入左側隧洞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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