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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契

  四月中旬過半。

  這日晚,陳守拙又擺了簡單酒菜。

  “如今河東縣只剩些瑣碎小事,兩位賢弟不如早日回去護衛王妃。”扯了一會兒,陳守拙說出目的。

  孟淵也覺得該回去了,如今中三十三天全開,需的映照刻畫,待圓滿后再沖擊武人七品。

  這期間得找聶師再聊一聊。

  而且殺那解申已有五日,卻不見其兄長解開屏來尋,也不見知府的人來問。

  孟淵本還尋思著若對方找了來,再想法子試一試解開屏的能耐,卻白做了算計。

  如今既然陳守拙趕人,孟淵也樂得回去,還能再探問探問解家之事。

  “麻煩賢弟代我轉交給王妃。”陳守拙取出一封信。

  孟淵接過,信上有蠟封,卻防不住小人。

  不過孟淵是淳淳君子,并無窺探之意。

  待到第二天晨起,陳守拙又親來相送。

  “賢弟,河東縣人手少,他日我若遇了難處,有借重賢弟武力之時,還請來幫幫愚兄。”陳守拙笑道。

  “這是自然!去一封信便是!”孟淵對陳守拙這個清官的印象太好了,而且還是個不固執,不死板,且聰明的清官。

  說了幾句閑話,孟淵便與鐵牛騎馬,一路回返松河府。

  這一趟也沒陳守拙的小毛驢,是故兩個少年催馬如飛,并不節省馬力。

  下午便到滄浪江邊,交錢渡河,待到傍晚時分,已然入了城。

  孟淵是個規矩人,也不拐彎,直接回王府。

  刀和弓箭未除,孟淵先去找尋梅交卸差事。

  到了地方,卻見聶延年也在,倆人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

  “喲!這就回來了?”聶延年坐著招招手,孟淵和鐵牛趕緊上前。

  聶延年拍拍鐵牛胳膊,笑著問道“:“鐵牛,出門半個月,孟學士帶你開葷了沒?”

  “開了!天天開!”鐵牛高興的不得了,“狗腿吃到撐!還吃了幾回牛肉呢!”

  “好好好。”聶延年拍拍鐵牛肩膀,“你這葷開的真不賴!”

  “鐵牛忠厚,聶叔叔你莫要逗弄他了。”尋梅是個厚道人,她笑著看向孟淵,問道:“此行可還順遂?”

  “一切順利。陳先生待人和善,又知為官之道。說實話,我和鐵牛著實沒幫上什么忙,只顧吃喝了。”孟淵笑道。

  說著話,孟淵取出信,“陳先生托我交給王妃。”

  尋梅接過,見信封完好,并無半分折痕,便笑著點點頭。

  “看來辦的還行,沒丟人!”聶延年也笑,從袖中摸出幾張文契,“孟學士以后就是真學士了,脫籍了!”

  孟淵接過,只見乃是去年簽下的身契。

  彼時為求一飯,賣身王妃。為王妃割了許久卵蛋,為王妃耍了許久刀子,如今終于又成自由身了。

  “聶師,我不用去官府現身畫押,這事就成了?”孟淵好奇問。

  “你可真是少見多怪!”聶延年笑壞了,他十分有道理,“我以前有個老伙計,他出門公干兩年,回家媳婦都足月待產了。人家都沒覺得奇怪,你奇怪什么?”

  “這一樣嗎?”孟淵笑。

  聶延年也笑。

  “好了好了。”尋梅也扶額搖頭笑,“鐵牛是忠厚人,你們倆別在他跟前說這些。”

  她拿著那封信,道:“隨我去見一見王妃吧。”

  孟淵沒料到交個信,竟然還要親見三小姐。而且這會兒天都黑了。

  想起先前王妃在那涼亭中,那方才出浴,細心挑揀青梅的模樣,孟淵就立即道:“是!”

  “也沒什么大事,王妃一向睡的晚。”尋梅見孟淵鄭重,解釋道:“而且王妃提前說過了,想聽聽陳先生在河東縣如何施政,如何治民。”

  “我去你家等你。”聶延年卻不跟著了,他擺擺手,先走了。

  尋梅領著孟淵和鐵牛,來到靜園外。

  “先讓我去看看。”尋梅讓孟淵和鐵牛靜等,她自先行。

  孟淵知道,王妃穿衣沒個正經,尋梅怕失了體面。

  沒過一會兒,尋梅便又來,這才帶孟淵和鐵牛入靜園。

  又是那涼亭,四角并未懸掛燈籠,只正中案上有一盞油燈,還放著一封未開的信。

  應如是身穿道袍,一手松軟的支頤,一手拿一書卷,頭微微斜著,正在燭火下看。

  青絲披在腦后,無有半分妝容,分外慵懶。昏黃燈光之下,卻有幾分出塵之感。

  沒半分淑女模樣,像是午睡方醒。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孟淵心中低吟一句,來到涼亭臺階下行禮。

  應如是稍稍側頭,微微一笑,道:“說一說陳先生在河東縣的事吧。”

  孟淵知道應如是想聽什么,便先說陳守拙收服縣衙胥吏一事,而后再說如何拉一派打一派的對付豪紳,以及重拾舊案,為民除害之事。

  應如是聽了一會兒,便放下書卷,拿起那封信,撕開來看。

  看了一眼,她抬眉瞧了眼孟淵,也沒說什么,只嘴角略有些笑。

  佳人燈下一笑,孟淵面色不變,只細致來講河東縣見聞。

  待孟淵扯完,鐵牛說的就簡單許多,且沒有重點,只說陳守拙對百姓如何如何好。

  “我記得你已是武人八品,如今開幾處竅穴?”應如是又抄起書卷,以手支頤來看。

  “全開。”孟淵答。

  尋梅聽了這話,歪頭來看孟淵,鐵牛也茫然之極的看孟淵。

  應如是又放下書本,只單手支頤,細細看孟淵。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問道:“聶延年傳了你什么武藝?”

  “飛絮功和狂風刀法。”孟淵知道這是要送東西了,便趕緊開口。

  “不錯。”應如是微微點頭,“回去好好用功,改日還要用你。”

  這是答應傳道了,指不定還是天機圖!

  孟淵和鐵牛行禮退下,這時應如是才看尋梅。

  “小姐,陳先生可是說了什么言語?”尋梅好奇問。

  “陳守拙說來日讓我把這人借給他用用。”應如是笑笑,“他年前來校場,正月中旬入品,這才三個月,便已開中三十三天。”

  應如是放下書卷,道:“他有一往無前之心,又能低頭做事,我想到一卷天機圖與他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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