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個叫伊斯特的男人決定去死……當然沒成功
狹長的隧道口。
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像捏癟的罐頭一般被扔在地上，印著圖爾塞克家族紋章的盾牌好似餅干被擊碎，散落在各地。
一頭巨人正在咆哮。
好在寒冰巨人似乎不是抱著殺戮的目的襲擊的這支隊伍，或者說在它的眼里有著更加緊急的任務要去完成。不然這支數百人的隊伍此刻已經要死傷大半了。
人類士兵驚駭地看著那個趴在山崖上面、硬生生給礦洞外面鑿出一個天窗的巨大身影，不斷地射箭騷擾對方。然而精鐵鑄造的箭頭磕在那身體上面不過能留下點點白印，最多加一點劃痕，除了激怒對方再沒有其他的作用。
如果不是還有蘭恩在礦洞里面吸引了寒冰巨人大部分的注意力，此刻這怪物就要掉頭回來讓這些士兵付出代價了。
而除了騷擾寒冰巨人的士兵之外，更多的戰士在礦洞里面協助指揮，讓來不及撤出來的同伴加快速度。
礦洞就要塌了，而他們的國王還在里面。
突然，一股風暴從礦洞里面席卷而出，強大的沖擊力讓穿著厚實盔甲的士兵們也不能夠豁免，凌空將這些士兵全部從礦洞里面推了出來，滾地葫蘆一般在地上抱作一團。
這種程度的沖擊力，就只有蘭恩的阿爾德法印·魔力爆發才能夠做到了。而和蘭恩相處了這么久，這些圖爾塞克家族的士兵早就知道這一點。
巨大的風流好似背后加了一個推進器，讓他們終于在礦洞徹底坍塌之前全部撤出。
士兵們的驚呼中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顯然有不少人因為這一記風暴受了傷。但是比起被塌方掩埋，這個結果簡直不能再好了。
伴隨著“轟隆”聲音連響，仿佛地心深處有兇獸在咆哮，礦洞里面的橫梁終于徹底支撐不住，寸斷碎裂。圖爾塞克士兵們只覺得不遠處的山都好似往里面猛然縮了一截，剛剛爬起來的人再次東倒西歪地趴在了地上。
“陛下！”伊斯特的護衛隊凄厲地大喊起來，他們沒有在剛剛出來的人群里面看到自己的誓主。
好在下一秒，金光一閃，蘭恩突兀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沒等士兵們上前詢問，又有數團亮翡翠色的光團在他的身邊膨脹開來。
格德撐著巨大昆恩法印防護罩的身影從中顯現出來，他的身邊是其他的獵魔人同伴，還有伊斯特。
雖然在蘭恩的幫助下劫后余生，但是伊斯特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慶幸，他的護衛隊有大半被掩埋在了礦洞下面，沒有及時撤出來。
凜冽暴風雪朝著眾人撲面而來，將他們體表的溫度帶走，也讓他們的心不斷下沉。蘭恩在這冰雪中感受到了充盈的混沌能量，顯然是寒冰巨人特地改變了局部的天候，讓自己能夠發揮出更大的戰斗力。
“我們要走了。”蘭恩看著伊斯特還死死地盯著寒冰巨人的腹腔，顯然群島的新王是對于哈羅德耿耿于懷。
“我們只有不到五百…不，現在是四百、甚至三百的士兵了。”蘭恩強調道，“救出哈羅德領主確實很重要，但是這不值得搭上您的性命。”
伊斯特沉默不語。不遠處，還在從“天窗”向內張望的寒冰巨人發現目標失蹤，愣了一下。但是它很快朝著四周張望發現了伊斯特，隨后在山崖之上如履平地一般朝著這邊大步趕過來。
“它的目標似乎是我。”伊斯特緊緊握著劍柄，“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生出了智慧，但是寒冰巨人現在對于大家族的族長似乎有著格外的偏愛。”
“我知道你能帶我走，蘭恩，用你的上古之血。但我只有一個問題。”伊斯特深吸一口氣，環顧此刻為了保護他組成陣型準備直面巨人的圖爾塞克士兵們，“你能帶走他們嗎？”
蘭恩沉默，搖了搖頭。
不說給這數百人打上傳送的標記要花費多少時間，一次性傳送數百人要耗費的魔力也不是他現在能夠提供的。而如果沒有蘭恩，這數百名戰士在群山間是絕對跑不過寒冰巨人的；那么他們的結果不說全軍覆沒，但是能幸存的也絕對不超過十個。
“那你回去吧，蘭恩。”伊斯特決然地說道，“群島的王不可能在勇士們為自己而戰的時候逃脫。”
蘭恩頓時急了：“這不是追求島民榮耀的時候！”
“不，蘭恩，這是必須追求榮耀的時候。”伊斯特嚴肅地說，“如果這個時候我拋下部隊逃回去了，那么我的名望會受到致命的打擊，之前的努力就會全部白費。收攏各個家族、聯合出兵尼弗迦德、為卡蘭瑟報仇…又會變成空談。”
“反而如果我死在這里更好。你作為唯一有能力的人將情報帶回去，然后帶著另外幾大家族的士兵回來狩獵寒冰巨人為國王報仇，這才是符合島民價值觀和榮譽觀的舉動。”
“布蘭的妻子犯了大錯，他不可能再成為國王了。但是你會在此之后獲得所有島民的友誼和敬佩，不管下一任被推舉出來的國王是誰，你的名望都能夠超過他——甚至下一任國王的繼位都要參考你的意見。”
“而且你已經獲得了大部分家族的友誼了，蘭恩。我能夠看出來，盧戈和茱塔對你是信服的，加上布蘭、克拉茨、多納。哪怕沒有我在，史凱利格的領主們也會很樂意出兵支援辛特拉的。”
寒冰巨人的身影越來越近了，眾人只感覺自己似乎身處地震的邊緣，巨人的每一次邁步都會讓他們的身體發生一次震顫。箭手們根本拉不開弓，只覺得在馬背上都沒有如此刻顛簸。
伊斯特轉過身去，對蘭恩擺了擺手：“所以你走吧，蘭恩。帶人回來，為我報仇，然后…再為卡蘭瑟報仇。”
蘭恩深深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伊斯特的想法已經變得如此極端了。
這個男人的生存意志在卡蘭瑟女王死的時候也已經一并被掩埋了，他之所以還站在大地上就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復仇。
因此當他知道自己如果“活下來”會阻礙“為卡蘭瑟復仇”的目標之時，他甚至愿意赴死，然后用自己的死亡給蘭恩作為墊腳石，成為蘭恩的資本來獲得島民的認可和追隨。
蘭恩不得不承認，從單純的政治角度來看，伊斯特的分析是合理的，是正確的。
卻也是蘭恩無法接受的。
他環顧四周，看向跟隨自己而來的獵魔人們和侍從。
他的眼神太過堅定，哪怕不說話也足夠讓人讀出里面的意思。
寇格林姆嘆了一口氣：“別看了，你如果不走，我們也跑不了啊。”
柯恩認可地拍了拍蘭恩的肩膀，隨后敬佩地看向伊斯特：“這才是騎士之道。”
格德看著寒冰巨人有著恐懼，卻也有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而杰洛特沉默不語，只是上前站在了伊斯特的身側。
“希里還在等你回去，伊斯特。”白狼說道，“所以我們不會走，至少不會就這么逃走。”
看著似乎想說什么的伊斯特，杰洛特抬手，在其他侍衛們看待“大不敬”的眼神中堵住了伊斯特的話。
“前段時間我們剛剛殺死了一個獨眼巨人，雖然這個藍皮膚的大了很多，但是應該也不會難上多少。”杰洛特虛著眼睛，“你要相信獵魔人的專業判斷。”
“所以。”蘭恩接過杰洛特的話頭，“我們留下來，解決這頭怪物！”
說到這里的時候，蘭恩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只有他自己能夠看到的虛幻系統面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經驗欄，那上面的數值在侍從們長久以來的努力下已經快要到達滿值了。
但是蘭恩在意的并不是升級，而是有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
剛剛的山洞里面只是驚鴻一瞥，此刻眾人才得以看清寒冰巨人的全貌，隨后便被它身上那與人類驚人的相似性震驚。
一般的“巨人”類魔物——比如之前遇到的老矛頭，最多是在腰間圍一塊不知道什么材質的圍裙破布，而寒冰巨人的身上卻相對“精致”了很多。它穿著與自己發色一致的圍脖和坎肩，肩膀上面系著骨頭作為裝飾，手腕用造船用的麻繩纏繞做成護腕，兩條大腿上面更是用木板、帆布、骨頭、石塊做成了厚實的綁腿。
雖然從蘭恩剛剛那一擊造成的效果來看，這些“防具”或許都沒有寒冰巨人本身的皮膚厚實，只能夠做裝飾作用。但是這意味著寒冰巨人的智力水平絕對不能夠跟以前狩獵的魔物同日而語，很多引誘的戰術基本都不用考慮了，只能夠硬碰硬。
“蘭恩，雖然我們剛剛說的話非常正派，非常有詩歌感，但是你真的覺得憑我們可以干掉這怪物嗎？”寇格林姆湊到蘭恩邊上，悄悄地說道，“這和我們之前干掉的老矛頭可不是一個級別的，就好像一般的血魔和高級吸血鬼一樣。更何況我們現在比當初人還要更少，如果你有什么主意的話就快點跟我交個底。”
寇格林姆看著比城墻還要高的寒冰巨人，又看了看圖爾塞克家族的士兵，咬了咬牙。在這種級別的戰斗中，人類士兵真的要像是攻城一樣出動投石機或者床弩一類的武器才可以對敵人造成傷害，以現在圖爾塞克家族士兵的配置來說，唯一能夠發揮的作用或許就是用生命吸引敵人攻擊自己，為主攻手拖延一點時間。
“我來主攻，我的劍可以砍透它的皮膚，傷到它的血肉。”蘭恩深吸一口氣，“就好像我以前對付老矛頭那樣。但是揮出那樣的斬擊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蓄力，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來短暫地拖住對方，給我創造機會。”
亮翡翠色的火焰在蘭恩背后的黑魔法彎刀上面燃起，愛麗絲顯出身影。再顧不上可能會被人類士兵看到的影響，畫中魂靈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頭，她必須加入戰斗。
“我也可以幫忙一起，不然你們都不足以靠近寒冰巨人，而我能夠無視它的攻擊。”
蘭恩自無不可地答應：“但是你也要小心，那個大家伙會使用魔法，說不定也有著能夠傷害到你的方法。”
“然后…”蘭恩的凝聚精神，“我還需要一點別的幫手。”
三團好似小太陽一般的光斑出現在蘭恩的周圍，是傳送魔法。雖然現場的士兵很多，但是真正能夠給寒冰巨人造成傷害的人卻很少，所以蘭恩需要一些超凡之人的幫助。
只是蘭恩現在身處遠離大陸的史凱利格，因為距離問題大部分被他打下印記的對象都要耗費大量的魔力才能夠召喚過來，那將讓他可能無法投入之后的戰斗之中。
所以他只能夠選擇尚在史凱利格的幫手。
刺眼的光芒漸漸熄滅，三個身影漸漸出現：
一個是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圍裙，頭生犄角腳踩雙蹄的女夜魔娜諾米；她滿臉好奇地看著自己身上的亮斑消失，還沒來得及對蘭恩露出富有種族特色的笑容，就立刻被寒冰巨人嚇得變了臉色。
另一個是身穿黑色長裙、帶著星形黑曜石項鏈的女術士葉奈法，她身上丁香與醋栗的氣息短暫地驅散了嚴寒；沒有打招呼就將她傳送至此顯然讓女術士心生不滿，不過她很快就了解了現場的狀況。
狠狠瞪了一眼蘭恩和杰洛特之后，她嫻熟地退到士兵們的保護陣型之中，大聲地念誦起咒語。
最后出來的是提著橡木手杖的德魯伊費托夫，他之前留在登陸的地方救助傷員，此刻的手上還拿著繃帶和藥膏，落地之后迅速地打量著四周。
他的視線逐個掃過蘭恩、葉奈法、女夜魔、伊斯特、寒冰巨人，臉色不斷地變換，最終只能夠長嘆一聲。
“看樣子我們今天要把自己寫進歷史里面了。”天縱者說到。
隨后德魯伊和女術士一樣退到隊伍的后方，快速地念誦幾句咒語之后手中的橡木手杖便化作長棍，扎根進腳下的土地，開始溝通群山的力量。
然而，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不曾想對面的寒冰巨人見到費托夫的舉動之后，突然也大吼一聲，眾獵魔人只感覺到胸前的獵魔人徽章開始劇烈地波動起來。
就見到寒冰巨人護腕上的一截木頭突然也開始彎曲、延伸、膨脹，直到變成一根長度超過十米的駭人橡木長棍…不，是橡木巨柱。
寇格林姆深吸一口氣：“蘭恩，你跟我說實話，現在你還有信心對付這家伙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