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果園的羊角魔
第二天早晨，蘭恩整隊，集合所有的騎兵還有矮人，準備朝著馬里波的港口前進。
路上，蘭恩一邊騎著黑風一邊合計該把雷歐怎么辦，要不給自己的杰隆老師丟過去一起清掃城堡？
相信兩個“老家伙”看到孩子這么辛苦，肯定也不會吝嗇教他一招半式。
自己接了雷歐的委托，然后雷歐把自己作為意外律的報酬交付自己。那么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孩子也算是自己的“意外之子”不是？雖然解釋得有點牽強，但是當做獅鷲學派的學徒沒毛病。
米爾瓦看著蘭恩思索中的表情，放在以往她能盯著那張陽光般的俊美臉龐發一路的呆，但是今天卻有些心神不定，眼神也躲躲閃閃的。
“說吧。”
蘭恩突然放慢黑風的速度，冷不丁地在女射手邊上說話，把她激得肩膀都抖了一下。
“你也不適合這種欲言又止的表情，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說的嗎？”
米爾瓦咬了咬嘴唇，她昨晚借著酒勁干了蠢事，不敢告訴伯爵大人，但是現在隱瞞似乎又會更受懲罰。
“我昨晚趁著沒人的時候，摸到那個養蜂人的家里去了…”
米爾瓦小聲說道：“我毀了他們家的蜂巢，放走了所有的蜜蜂。還拿走了他們家所有的酒，扔進了河里。”
蘭恩的眼睛瞇了起來。
米爾瓦聲音更小了，她解釋道：“畢竟他們…對孩子做出了那種事情，我咽不下這口氣。而且他們還侮辱了伯爵大人，您仁慈，體恤平民，但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米爾瓦的聲音越說越小，最終低下頭認命道：“您責罰我吧！”
蘭恩勒馬，整支隊伍也停了下來。
“抬頭，米爾瓦，看著我。”
女射手抿了抿嘴，臉上的表情幾乎要哭出來。哪怕她當初中了樹精的陷阱被倒吊起來，也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
“米爾瓦，你能夠守護我的名譽，這讓我很高興；但是伱守護的方式，讓我很不喜歡。我不需要我的手下替我做決定，你明白嗎？”
蘭恩盯著女侍從，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是我的劍，是我的弓，是我的手，是我的眼，但是唯獨不能是我的腦。我吩咐你們的，你們才可以去做；我沒吩咐你們的，你們不可以自作主張。”
“米爾瓦，在這件事情上，你讓我很失望。”
米爾瓦此刻已經翻身下馬，跪伏在地：“請您…責罰我吧，伯爵大人。”
蘭恩盯著米爾瓦，繃著臉，突然嘴角勾了勾，似乎有種壓抑不住的情緒。
米爾瓦犯的算是大錯嗎？
說實話，她做的事情是蘭恩在游戲里曾經面對每一個朝自己吐痰的村民都會做的事情，他甚至更絕，會把每間房子里的財物都搜刮一空，牛羊雞鵝什么的全用伊格尼法印燒死。
所謂雁過拔毛、人去樓空的松鼠學派，就此而來。
而在現實中，一個侍從為誓主討回公道，也沒什么錯。
只是蘭恩從中看到了一點不好的苗頭。
米爾瓦畢竟之前都是在叢林中游蕩，只是這兩年剛剛被收進城市生活，雖然因為隨從面板和其他因素對自己忠誠牢固，但是比起豪斯和萊文，她的身上總有股馴服不了的野性。
蘭恩并不覺得這是壞事，但是如果任其所為，以后她因為這種野性說不定會成為某些大事件中的開團手，引爆某些難以預料的炸藥。
很多小說的答辯劇情都是這么開始的。
所以，雖然米爾瓦干出的這件事情讓蘭恩心中其實是暗爽的，但是他還要適當地懲罰一下米爾瓦。
而正在他思考的時候，跪伏在地的米爾瓦突然又出聲了。
“伯爵大人，其實我去了養蜂人家里之后…還去了趟白果園的領主府，把他們家里的牲畜也都殺光了。”
蘭恩的思維突然停頓了一下，開始搜索關鍵詞。
白果園，牲畜，殺。
“你都殺了什么。”
“什么都有，主要是牛和羊。”
“你殺了多少？”
米爾瓦感覺到蘭恩的語氣不對，搜腸刮肚來了半天，沮喪地說：“天太黑，我又喝了酒，記不清了…”
“有沒有夠六頭牛？”
米爾瓦這次的回答快了很多：“那肯定是不止的！”
在百果園的鄉野中，一直有著這么一種傳說：
曾經在某天，有一頭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鹿首魔到達了白果園，這種在小村小落里面可以被當做野神的怪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和一頭牛誕下了后代。
這頭誕下的后代以鹿首魔的樣貌為主，習性也與鹿首精類似，常年游蕩在森林中。
但是它對于自己血脈的另一邊——也就是牛——卻也有著極強的認同感，當白果園的牛在短時間內死傷過量后，它就會因為悲傷和憤怒沖出叢林，懲罰這些沒有照顧好牛的牧民。
鄉村野史總是免不了往下三路招呼。對于這種傳說，生物學家嗤之以鼻，民俗學家倒是認為是個不錯的素材，可以拿來豐富自己的論文。
神秘學家對此有一個更合理的解釋：這種徘徊在白果園林間的怪物是一種和林精差不多的精怪，它和牧民們曾經簽下契約，許諾保護牧民的牛羊。而當本地的牛羊死傷甚重的時候，它就會出現，按照契約將傷害牛羊的兇手殺死。
不論上面的哪種說法是正確的，總之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當白果園的牛短時間內死傷甚多的時候，這個怪物就會有所感應，然后就會出現。
這些傳說連詩都算不上，最多作為孩子的睡前故事。事實是這一代人從生下來就沒見過那個傳說中的怪物，而白果園的牲畜一直以來都被照顧得很好。
牛羊都是牧民的命根子，他們哪怕讓孩子惹病都不會允許牛羊遭瘟，所以白果園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大批量的牲畜暴斃。
活牛羊的價格也貴，哪怕是荒唐的領主開宴會一天也只殺一兩頭，未來哪天他可能會發神經病把牲畜殺著玩，但起碼目前沒有。
和平的泰莫利亞已經平和了幾十年，對于村民來說已經過了兩三代人，所以他們幾乎都忘了這個傳言。
直到今天，白果園人才終于回想起被魔物支配的恐懼。
就在蘭恩一行人走后沒多久，森林里面突然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打破了白果園的平靜。
那聲音好像是一百頭牛和一百只羊一起對著喇叭慘叫，緊接著就有一頭長著盤羊角的巨大怪物從森林中沖了出來。
這頭怪物長著山羊的胡子和盤羊的角，有著牛的脖子和嘴巴，頭上有著三只眼睛，口中有利齒。前肢好似蜥蜴，有著鋒利的爪子；后肢是蹄子，粗壯而有力。
讓所有人都驚恐的是，這頭怪物的體型異常巨大，它好像猩猩一樣用粗壯的前肢低俯身體，哪怕這樣也比茅草屋要高出一個頭。
獵魔人的魔物圖鑒中將這種怪物命名為“讎（抽第二聲）特怪”，通俗點的命名方式叫做“羊角魔”。
任何東西帶個“魔”字，都不會簡單。而羊角魔的分類是與湖中仙女等寧芙一樣的——殘物。
當然，它肯定不如那些同為“殘物”的惡魔、鹿首魔一類可怕。但哪怕是殘物守門員，也遠遠不是白果園的村民和衛兵們能夠對付的。
一開始羊角魔只是圍繞著領主府邸后面的牛羊尸體發出那響徹整個白果園的哀嚎，然后在村莊中徘徊似乎在尋找什么。
它并沒有發瘋一樣地攻擊村民，只是它強壯的身體和劇烈的奔跑時不時會撞碎墻壁和房屋。
這個時候，手持刀劍的衛兵們對羊角魔發起了試探性的攻擊。
羊角魔給予了憤怒的還擊。
衛兵全滅。
比小屋還高的身體與與虬結的肌肉讓村莊衛兵的鎧甲成為了擺設，被它的爪子抓到就如同刀劍加身，被它的胳膊掄到更是好似遭到錘擊。
沒有幾個回合，小鎮的衛兵就死的死傷的傷。
而這個時候，紅發的雅妲公主穿著一身騎士鎧甲，帶著自己的十幾名騎士抵達了白果園。
“這是什么怪物，白果園什么時候有的這種東西？”
雅妲驚異地大喊，跟隨著她一起的還有國王委派到白果園的稅務官，看到白果園的此情此景，他幾乎昏了過去。
“公主殿下小心，快退后！”
因為是泰莫利亞國都附近，雅妲并沒有帶太多的士兵跟隨，但是帶出來的這幾個都是貨真價實的騎士，從小接受嚴格的刀尖訓練，從各式決斗中脫穎而出，還有幾個各種賽事的比武冠軍。
而且根據他們平時喝酒交流聊天的內容來看，這些騎士中還有獵殺過獅鷲和蝎尾獅的強大騎士。
此刻他們一齊拔出武器，默契地結陣，誓用刀劍守護自己的公主。
紅發公主驕傲地駐立后方，心下正在考慮要把眼前這個怪家伙的頭顱掛在自己的哪個房間里面，緊接著就看到那些號稱殺死過獅鷲和蝎尾獅的騎士被打得盔甲崩裂，手腳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