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到最后才算明了的優柔寡斷
潮濕的海風吹拂過兩人的身體。
原野慎司雙手抄兜凝視著自己的前方。
黑川真希的目光毫不遮掩的和他對視，右手依舊狀若無意的搭載刀柄上，貼合在黑色肋差刀柄的紅色麥穗隨風晃蕩。
渾身都是破綻。
身體也太過于孱弱了些。
這個距離大概五秒就能把她壓在身下。
原野慎司得益于原身的身體和記憶，一直都認為這具身體是個無盡的寶藏，因為不僅是身體素質過人還對各種技藝涉獵。
茶道、花道、天文、地理、歷史、國文、擒拿...
當然也包括本地的顯學劍道。
憑借原野慎司的身體和技藝來看，哪怕是空手制服孱弱的黑川真希，盡管對上手上有著武器也完全不足為懼。
區別只是在她拔出肋差之前或之后壓在身下而已。
所以很明顯這只是個玩笑。
“嚇到你了嗎？”
黑川真希歪了下腦袋，眼中的笑意綻放開來，握著肋差的手也松了些：“只有辜負真心的人才值得被殺。”
原野慎司的目光一直在她那張蒼白孱弱的臉上。
黑川真希說完這句話也沒動作，只是眼神微亮的盯著他的臉，像是在期待有什么表情能看到。
晴朗的光線打在她披散的黑發上，和因微風晃悠的紅色絲帶相映，她更像是從某件古代神社中走出的巫女。
所以沒打算繼續說了嗎？
確定嗎？
沒錯。
原野慎司看著她沉默了片刻，對上那雙細長微瞇的眼眸，遲疑后還是出聲問道：“你來找我的原因...是要處理我們的關系嗎？”
“不然呢？”
黑川真希依舊是那副松松垮垮的模樣。
她是真的挺愛笑的。
只不過有些假。
原野慎司沒有在意她的反應，只是緊盯著她的眼睛問道：“我姑且認為自己有和你交往的資格，但你也已經知道了我現在的情況，所以還愿意和我真正的進行交往嗎？”
海崖的風力似乎比剛才更大了些。
吹的女孩發絲上綁的紅絲帶飄的厲害。
聽到他再次發出確定的疑問句。
黑川真希只是又握緊了肋差的刀柄，瞇著漂亮的眼睛笑呵呵道：“我已經把初吻給你了，還有你上次動手的地方，也明顯非常私密對吧，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要是我自己不嫁給你的話，在古代我這是屬于清白盡失。”
“你是認真的？”
原野慎司臉色凝重的再次問道。
黑川真希聞言動作頓了下，微瞇的眼中閃過寒意，臉色依舊笑著道：“在表達愛意時讓女孩子把話說完可不是男人該做的事。”
原野慎司沉吟了下說道：“你也知道我的情況...”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就不能為了我放棄其他人嗎？”
黑川真希挪動了自己的腳步，慢慢的朝著他這邊走了過來，聲音有些嫵媚的說著：“和我在一起你會很快樂的，雖然算起來可能沒多少年活，但妾身也會盡全力服侍你的，而且我死后你可以繼承我的大筆遺產，等我死后你再找也是兩全其美嘛。”
她說的話很有誘惑性。
當然不是指服侍這件事。
只是那筆尚未明晰的遺產不管是不是陷阱，恐怕都能讓無數男人直接答應下來，更何況還附贈了個雖然體弱但漂亮的妻子。
只是她給原野慎司的感覺太危險了。
“大小姐的話很難令人信服。”
“我不僅僅是想讓你當我的玩具。”
“其實我們之間...”
“我要當大的。”
“現在我們各退一步，我也是很有誠意的。”
黑川真希撩撥了下頭發，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距離二十公分的地步笑道：“以我的身份地位和背景來說，成為你的正妻貌似不過分吧，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其他人的意見，我有很多辦法可以讓她們喜歡上我，而且也可以乖乖聽我的話。”
可是原野慎司聞言卻皺了皺眉。
“感情并非交易。”
“在我眼里沒有地位高低貴賤之分，而且你如果真的抱著這種想法，我可以斷定你只是簡單的競爭占有欲。”
“交往這件事要建立在互相喜歡的基礎上，而且更是以后互相扶持的對象，請恕我不能把這種東西當作物品來交易。”
“所以就是談不攏咯？”
黑川真希仰望著他笑著道。
原野慎司沒說話。
只是用沉默來代替回答。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將近一分鐘。
直到海風將頭發吹的遮掩視線才算停止。
“你走吧。”
黑川真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意收斂，化為了極度平靜：“我們就當作不認識，以后也不會再見了，我也不會難為你。”
“你到底是想...”
原野慎司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
“請離開這里吧。”
黑川真希已經低頭看向了地面。
她的聲音比剛才還要更冷漠。
明顯是不想再聽了。
原野慎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原地沉默片刻后便抬起腳，朝著剛才走出來的鎮守之森走去。
耳邊聽到的聲音只有聲勢愈來愈大的海風。
她似乎也沒有再叫住自己的意思。
原野慎司揣在上衣里的雙手攥了下，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過優柔寡斷，還沒走出幾步便在原地停住沉默了幾秒。
然后他便轉過身打算不再猶豫。
“其實我...”
撲哧！
呼呼呼！
原野慎司瞳孔頓時微縮，有些艱難的低下了頭，看著深入自己腹部的肋差刀柄。
而這把握著這把肋差刀柄的手則抓的很緊。
本來就纖細蒼白的皮膚甚至能看到流動的血液。
他只感覺一股難言的疼痛霎那間涌入大腦的中樞神經。
而且就連開口說話的力氣也完全沒有。
眼眶中的視線也開始逐漸發黑。
用盡力氣艱難的抬起了頭望去，就看到了咫尺間目光瘋狂的黑川真希，對方薄潤的唇里一直在念叨著什么話，只是現在大腦充血有些聽不清了，貌似是渣男抑或者是該死的家伙之類的。
肋差從腹部拔了出來。
原野慎司喉間一甜，嘴角沾染了血跡。
他自己的身體止不住的向后倒去。
最后重重的躺摔在了灰石地上。
在已經發黑尚未完全看不清的視線中，黑川真希握著刀柄站在他的面前，從腰間的位置竟拿出了把粉色的櫻花花瓣。
左手用力在掌心之中碾碎。
然后耷拉著臉全都揮灑在了原野慎司的身上。
就像是祭奠的儀式一般。
原野慎司集中注意力想去看她的臉，可許久未曾使用的提示框也沒出現，粉櫻色的提示框若隱若現后忽然徹底崩碎。
在視線中化成了和黑川真希剛才揉碎的花瓣一般。
他似乎明白了黑川真希的意思。
同樣也察覺到了自己某些做錯的決定。
可時間已經不給他再多思考的時間，因為視線中的黑川真希又抬起了肋差，似乎是覺得剛才那一下并不泄憤的心理。
此刻將肋差抬至唇邊抿了下。
雙手握緊黑色綁帶的刀柄上垂下刀尖。
刀尖猛地垂直落下。
原野慎司手指無力的抓著地面。
戳進身體里的肋差再次抬起。
然后換個位置再落下。
接連抬起后再次換個位置。
原野慎司也不知道有多少次。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似乎有三十多次。
“我...死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原野慎司只感覺光明逐漸從眼中斂去。
猶如深淵般的夜幕籠罩了他所能感觸到的一切。
只有血色朦朧了的櫻花花瓣還在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