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把握

　　見到美猴王被藍染救下，一眾超級英雄提起的心總算放松，混亂中被擦撞到的林烈和小趙也快速穩住身形，應對圍過來的火巨人們。

　　「干得漂亮，藍染！」

　　「幫大忙了…」

　　他們不吝惜稱贊和驚訝，誰都不知道藍染為什么能在那個時候及時出現，但有救下美猴王的事實當前，其它事情都不重要了。

　　倒不是對于剛認識不久的美猴王有什么感情，他們甚至在心里埋怨這家伙太冒失了，但面對火巨人女王，不能缺少美猴王的戰力。

　　作為被拯救者，美猴王直到被藍染放到地上時還有些恍惚，道謝的話說了三遍，也沒有聽清藍染說了些什么，直到熱浪升溫。

　　「那家伙要參戰了！」

　　「快增援！」

　　「彩虹橋交給我來破壞…」

　　遠處，自己的獵物在殺死前被人救走，自己還被那激光射傷，明顯讓辛德女王的憤怒加劇了。

　　那比所有火巨人都高大、都兇惡的身影正在走入戰場，便讓林烈和小趙分神，被普通火巨人所傷。

　　我得幫忙…美猴王心里清晰地認知到這一點，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撇過了辛德，握著金箍棒的手緊了又松，雙腿有些發軟。

　　我…在害怕。他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并為此感到憤怒，可回想著那股體內血液一點點被蒸干、變成干尸的感覺，美猴王的身上遲遲沒能涌現出之前的勇氣與力量。

　　「混蛋！老子、老子…」

　　他沖向了一只火巨人，揮棒發泄怒火，但先前能輕易將一只火巨人打飛、甚至殺死的力量，這一次卻只震退了火巨人兩步。

　　他變弱了。

　　或者說是因為他的怯懦，讓他無法再承受美猴王更多的力量！

　　兩只火巨人圍了上來，便給他帶來了一些危機，還是藍染的機甲激光發射，幫他解了圍。

　　「美猴王，你受傷了？」

　　「不！我沒事！」美猴王下意識吼了一句，看清是藍染，才又輕和了一些：「我沒事…」

　　他繼續與火巨人廝殺，但表現出的戰斗力只像普通超級英雄，甚至不如林烈和小趙。

　　眾超級英雄很快注意到這點，只以為他是受傷了，凝重的同時加入了更嚴苛的戰斗，自動把美猴王排除了與辛德周旋的圈子。

　　美猴王也沒有過去，他只是默默地跟外圍的火巨人戰斗，一棒又一棒，越敲越內斂與沉默。

　　只有藍染知道發生了什么。

　　鏡花水月操控五感的力量帶美猴王體驗了一次如果沒有藍染、將會發生的事。換句話說，如果不是藍染，美猴王"看"到的被燒成干尸的自己，就是他今日的結局了。

　　這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的性格，而藍染也只是在救援時提供了一點點小小的幫助罷了——他除了操控、還加強了美猴王的五感，那被燒成干尸的感覺會如針一般刺透美猴王的心靈，并讓他永遠無法忘懷，給他帶來更深的恐懼。

　　不過這是災難，也是機緣。

　　如果美猴王能經受住考驗，破而后立，他便能掌握、使用那位齊天大圣更多的力量。

　　至于因此一蹶不振？

　　那藍染只能懷著"悲痛"的心情接管美猴王的力量了。

　　"至少這場戰斗，他只會是一個雜兵了啊。"藍染默默觀察幾秒，做出了判斷，而沒有美猴王，其它超級英雄在面對辛德時非常吃力。

如果不是同心協力彼此配合救護的話，一些人甚至接不住辛德的一招！熔巖漫天，甚至有小型火山成型噴發，英雄們苦苦支撐　　，打醬油的藍染也在那火山灰中飄搖。

　　不過很快，他們等來了援軍。

　　去阻止冰川融化的三名水、風與冰系女超級英雄歸來，還帶回來了地球的一名火神，夏威夷女神。

　　她是火焰和海水的女神，神話譜系中非常獨特的火山女神，名為佩勒。雖然在辛德的領域侵蝕下表現得很痛苦，但畢竟是一位神，幫超級英雄們穩住了戰局。

　　撐到了天氣女巫到場！

　　一段時間后，神矛局。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鄭賢拿著衛星電話道：「嗯，嗯，那畢竟是一位神靈，盡力就好。如果遇到危險，以保全自身為主。」

　　掛斷電話，鄭賢又快速切入亞洲通訊網絡，對各國超級英雄組織管理者道：「諸位，好消息，在夏威夷女神和各國超級英雄的配合下，火巨人女王辛德重傷逃跑。

　　現在我神矛局的超級英雄天氣女巫隊長和佩勒女神正在追她，想來她沒有余力做更多事了，在各國肆虐的火巨人有退走嗎？」

　　一陣沙沙聲響后，有一道驚喜的聲音傳出：「退了，都退了！」

　　「孟買這邊也是！」

　　「曼谷也一樣…」

　　接二連三的喜訊傳來，鄭賢呼出了一口氣：「看來我們亞洲的危機已解，接下來大家便各自行事，清點損傷吧。不過也還不到徹底放松的時候，入侵的九界神靈我們才剛剛擊敗了一個，還沒能殺死，各方的超級英雄得繼續待命。」

　　「這不需要提醒，鄭賢局長。」

　　「和神盾局聯系的事，就繼續拜托鄭賢局長了，如果他們需要增援，也請鄭局長多出出力，這次我們都損失慘重啊…」

　　「實在不行還是得請你們的三千機甲士兵出動…」

　　「對啊對啊…」

　　一片推托逢迎中，鄭賢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搖了搖頭。

　　自身面臨危機時，這些家伙會托庇于最強的神矛局，為自己馬首是瞻，可以齊心協力，但等面前的危機解除，為"大義"需要增援美國時，他們就躲藏起來減少損傷，看來其它戰場是指望不上他們了。

　　索然無趣地退出通訊，鄭賢看向另一邊電腦前的季星，道：「聽到了吧，你們的董事長沒事，現在正和其它中國的超級英雄一起返回神矛局休整，不久就能見到了。」

　　「那就好。」季星輕松道。

　　在"送別"了托尼·斯塔克后，季星就飛到了首都，來到了神矛局。

　　并不代表個人，而是應神矛局局長鄭賢邀請，代表藍氏科技集團的技術骨干前來增援。

　　畢竟在全球普通通訊方式受到干擾的情況下，星塵武裝機甲的通訊網絡至關重要，叫季星來是避免網絡出現什么誤操作與故障。

　　而在亞洲的超級英雄們擊敗辛德女王后不久，神盾局、托尼·斯塔克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嗯，至少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雷神托爾已經被從約頓海姆救出，只不過是重傷脫力了，等他們休整一段時間，就將對黑暗精靈瑪勒基斯發動反擊。

　　倒是出乎鄭賢預料，那邊竟沒第一時間對他們發起求助，但季星能猜到那邊大概是什么情況。

　　復仇者山峰，為自己的裝甲完成能量補充后，托尼·斯塔克坐立難安，身邊小辣椒佩珀敏銳地注意到了他情緒的怪異。

　　「嘿，斯塔克，出了什么其它的事嗎？」她低聲問：「你在中國到底都見到了什么？」

　　「…沒什么。」托尼·斯塔克沉默了一下，才道：「佩珀，你能相信中國有…三千個我嗎？」

「什么　　？」佩珀愣了幾秒，才驚呼道：「那個藍氏科技集團？他們說的量產是真的？！」

　　有些激動的聲音引得附近的超級英雄看來，托尼·斯塔克張了下手臂，又向下壓：「沒什么，大家好好休息，嗯，要么吃點東西？接下來我們得給那些混蛋些顏色！」

　　他示意佩珀不要聲張，但佩珀卻在頓了下后，激動得喊了起來：「嘿，聽著，斯塔克。我知道你對自己的本事很自豪，也對設計出那些馬克裝甲很驕傲，但現在不是顧慮你那"男人尊嚴"的時候！

　　你知道吧，就在現在，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美國公民正倒在那些混蛋的殺戮下！如果中國真的有三千個你，三千個鋼鐵俠，那我們還在等什么？！」

　　「不是，什么…？」雷神托爾垂死病中驚坐起。

　　「三千個…什么東西？」美國隊長也愕然道。

　　所有目光匯聚在鋼鐵俠臉上，他默了默，上前擁住了佩珀。

　　「好吧，你是對的，去他媽的見鬼的驕傲！沒錯，我剛剛去中國不止是見到了幾個模仿品，而是見到了幾十個！不，不能說他們是模仿品，因為那些中人穿的裝甲甚至可能比我的裝甲更強！

　　鋼鐵俠在那個國度已經是爛大街的貨色，他們至少有三千個！但讓那些不爽先見鬼去，我們現在需要他們的幫助，需要那支讓超級英雄變成笑話的部隊幫忙！」

　　眾人震驚對視。

　　總共耽擱了十幾分鐘，神矛局終于接到了神盾局的求援請求。

　　有準備的鄭賢與他們溝通。

　　而季星則已離開那間操控室，來到了"停機坪"，迎接藍染。

　　之前說過，神矛局的總部是一座巨大的浮空要塞，這里匯集了超越時代的科技，也是座空天母艦。

　　天氣女巫出發增援西伯利亞戰場時，就是讓神矛局特工駕駛最新式超音速飛機，其速度達到了驚人的6000公里小時！

　　現在藍染就是坐著它回來的。

　　當飛機降落，一馬當先走出的是林烈和氣旋，他們并沒有加入神矛局，是"在野"的超級英雄，所以對這座宏偉的要塞很是驚嘆好奇。

　　左顧右盼間，林烈很快發現站在接機的神矛局特工中間的季星，輕咦一聲道：「咦，你是那個…」

　　他在報紙和電視上看過，于是回頭望向藍染，藍染也是一臉驚訝道：「齊星？你怎么在這里？」

　　而季星則是面帶關切地上下看了看藍染，才道：「是鄭賢局長征調我過來幫忙維護機甲網絡的。董事長，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藍染微笑：「讓大家擔心了。」

　　二人表現出合情合理的員工與董事長關系，季星的緊張在眾人眼中也是正常的，畢竟這可是"衣食父母"，而且季星的職位也不一般。

　　他不僅是藍氏科技集團技術部的對外發言人，還在公司里兼任著特殊的職位——董事長秘書。

　　和藍染自然親近。

　　林烈見狀也熱情招呼道：「藍染大哥戰斗上的表現真是總讓人不知不覺忽略他富豪的身份，你放心吧，他完全沒有受傷！反而是我們幾個，沒有藍染大哥照顧，說不定已經被燒成焦炭了。」

　　這話也不算夸張客套，先前的戰斗藍染可謂一次次讓他們刮目相看，刷新他們對富豪的固有印象。

　　但聽到這話，藍染身邊美猴王的目光卻又暗沉了一些，抓握金箍棒的手臂青筋暴起——不是憤怒，而是有些"拿不動"了。

這時醫生和特工們也快步迎了過去，為超級英雄們檢查，有傷的被　　送去治療，狀態還好的就先被送去了更衣室洗澡換衣。

　　赤裸相見，被水幕沖刷，美猴王忽地對藍染道：「藍染，你覺得我…是不是不配被叫做美猴王？」

　　藍染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的確。」

　　美猴王哈地一聲也笑了：「你這混蛋…哈哈哈，說得好，我就喜歡你這樣不虛偽的人，藍染！」

　　默了默，他壓低聲音道：「我就不行，我是個虛偽的家伙！你知道嗎？我一直在被嘲笑，上學的時候就是。"孫悟空"這個名字在孩子們的心目中太獨特了，他們羨慕我，又覺得我不配叫這個名字。

　　但齊天大圣孫悟空也是我的偶像啊。為了匹配這個名字，我用兇狠和強硬來包裝自己，不知不覺中打出了一些名聲，收了一些手下，沒人敢當面嘲諷我了，我也讓所有人都稱呼我為"美猴王"。

　　后來就更幸運了，我在八熱地獄里見到了真的美猴王，熬過了他的考驗，得到了他的力量，我以為這次我是真的"美猴王"了，但加入神矛局后，還是被人看不起。

　　因為我不夠強，也不夠努力，連大圣萬分之一的力量都沒能掌握，還張狂自大…我都知道。」

　　「但…但是…」

　　他囁嚅了兩聲，無聲一笑。

　　我做不到、做不好啊。

　　「算了，今天這場戰斗我已經看明白了，大概我真的不配吧，不配承載美猴王的名號和力量，或許也沒有任何人能成為那個踏碎凌霄的齊天大圣，沒有人可以！」他頹然一嘆道。

　　藍染輕輕搖頭：「不，是你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或許你也可以是"自己"，不需要一定是美猴王才能去使用美猴王的力量。

　　世上未有兩片相同之樹葉，有些東西把握不住，不如放手吧。」

　　「把握…不住嗎？」美猴王呆呆地站在水幕中，沉默。

　　而藍染則邁步走出浴室，看到季星在外接他：「董事長，這是換洗的衣服，您先穿吧。」

　　二人相視，搖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