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暗影與暗影島
能將奧拉夫和阿克尚捆成繭吊起來的諾克薩斯蜘蛛女沒別人，只能是‘蜘蛛女皇’伊莉絲。
這位被蜘蛛之神卑鄙之喉咬過一口的美貌女子獲得了變化成蜘蛛的能力，同時擁有了漫長的生命，已經活過了好幾個世紀。
平素她深居淺出，在諾克薩斯更像是個古老恐怖的傳說，只會定期前往暗影島面見蜘蛛之神，也會為樂芙蘭取用一些暗影島物資。
參與所謂的光明哨兵集結，對她來說是件很無聊吵鬧的事，但她卻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脾氣，最多也就是捆幾個看不順眼的人，因為與她同行的，正是樂芙蘭本人！
當然，樂芙蘭沒有使用原本的樣貌，而是穿上了諾克薩斯魔法學院五級大法師的馬甲，化身為一名看起來充滿智慧的中年女法師。
在集結日的前夜，光明哨兵原本的幾十名戰士、近一年間盧錫安夫妻各地求援的強者，基本都已經抵達了比爾吉沃特的集合地。
伊莉絲站在窗口，看到腰掛刀鋒的女戰士和一名雙眼失明的僧侶走入，頗感興趣地危險一笑。
她回身看向樂芙蘭道：“蒼白女巫大人，艾歐尼亞來的人好像是那個挫敗過斯維因的反抗軍領袖，艾瑞莉婭。雖然這對斯維因更有利…但既然遇到了，要不要趁機把她永遠地留在這里？”
“不，不要亂來。”樂芙蘭雙眸中暗紅色一閃而逝：“在她身邊的僧人，應該是朔極寺的李青。他的神龍之靈能夠輕易燒毀你的蛛絲，凈化你的毒液，伊莉絲。”
伊莉絲一滯，舔了舔嘴唇。
樂芙蘭又道：“克制好你的進食欲望，伊莉絲。我告訴過你，這次你真正的目標是什么，想要擺脫卑鄙之喉的操控，甚至獲得更強的力量，這是最好的機會。”
平靜的語氣中帶著警告，伊莉絲深深吐息：“卑鄙之喉畢竟是一只古老的半神，是從神靈時代少數存活下來的家伙，就算不如冰原的那三位有名，但…就憑這些光明哨兵，真的能威脅到它？您說的塞維爾可沒有要出現的樣子。”
樂芙蘭表情晦暗，沒再說話。
這正是她擔心的東西。
從恕瑞瑪隱約傳回來的消息和皮爾特沃夫前段時間的搬島壯舉來看，塞維爾的魔法又有了夸張的進展，不會太畏懼一只半神了。
而從其以往的行動軌跡看，他不該對這次光明哨兵與暗影島的戰斗沒興趣，畢竟皮爾特沃夫距離暗影島也不比比爾吉沃特遠多少。
為什么直到現在還沒出現？她還想著與季星再談一件合作的事。
這種任何計劃都無法將其計算在內的感覺讓擅長布局的樂芙蘭很不喜歡，卻很無奈，上次季星的‘告別’讓這位蒼白女巫時隔千年，從莫德凱撒外第二人身上感到了恐懼。
這時敲門聲傳來，門外的塞娜稱所有人都到齊了，邀請她和伊莉絲前去和大家簡單見上一面，說明擅長能力，明天再做戰斗部署。
樂芙蘭答應，起身，腳步卻忽然一滯。淡淡的心悸感縈繞在她的胸口，被某種恐怖之物盯上的知覺襲來，她的臉色蒼白如本體。
“怎么了，蒼白女巫大人？”留意到這點的伊莉絲驚訝問。
樂芙蘭觀望四周，道：“不，沒什么，只是一具分身出事了。”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與此同時，比爾吉沃特的荒涼一角，瓦爾特看著眼前廢鐵拼湊的人形身軀，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自從半個月前，他的耳邊就不斷響起來自普朗克的奇怪低語，那語種與符文大陸任何語言都不同，瓦爾特卻偏偏能全部聽懂。
后來瓦爾特才知道，這是屬于亡靈的語言，歐琛語，一種只有亡靈能夠使用，帶有力量的語言！
普朗克大人沒有徹底消亡，他變成了亡靈后也是王者，只要他幫忙打開生與死的大門，就能率領亡靈大軍，重新統治比爾吉沃特，拿回屬于他們的一切！
經過半個月的努力，他終于拼湊出了召喚普朗克的材料，終于要再一次地見到普朗克大人了！
聆聽著耳邊的指引，他絆絆磕磕地念著：“聿躋怟衭桵柟…”
這是生者難解的咒語。
一遍之后，又是一遍。
夜風蕭瑟，毫無回饋。
瓦爾特不解地左看右看，難以接受地呢喃：“是哪里錯了嗎？”
沒有錯，又大錯特錯。
從死者的世界召喚亡魂是死靈法師、精神領域的能力，而瓦爾特只是普通人，哪怕有歐琛語輔助，也必須有所付出。
驀然間，幽幽紫火從那廢鐵鎧甲中涌出，直撲向瓦爾特身體！表情從困惑到驚恐只是一瞬，瓦爾特爆發出了凄厲的慘嚎，這也是他人生中留下的最后一道聲音！
只是一瞬間，他的靈魂與肉體便全被冥界之火燒盡，點點余暉皆飄搖到了那副殘破鎧甲里。
沙沙作響中，鎧甲緩慢站起。
他活動著腐銹的身體，金屬的聲音回蕩：“真是廢物，只給我準備了這樣一具身軀？不過…倒暫時足夠了，比爾吉沃特，你們的海盜之王，回來了！”
在普朗克的宣言中，點點暗影從他的身軀中散發，污染天地。
這暗影很像蝕魂夜的黑霧。
卻比那，更加黑暗純粹。
“這就是暗影島、黑霧？不過如此。”
相隔茫茫海域，生者禁地的暗影島海岸邊，迎來了三位活人，正是季星、賈克斯和潘森阿特瑞斯！
此刻阿特瑞斯已穿上了星靈武具，一手持盾，一手持矛，那縈繞在他身邊的黑霧絲毫無法穿破他鎧甲的防御，更不能侵蝕他的身體。
季星和賈克斯身上則散發著特殊的場域，將黑霧隔絕在外。
“不要發出無聊的弱者感慨，去島嶼深處盡快分個勝負吧。”賈克斯不耐道，當先向前走去。
阿特瑞斯一滯，低哼：“很抱歉，今天你們兩個一定是要白跑一趟了，不會有你們出手的機會！”
“嗯，那最省事。”季星笑道。
“塞維爾，你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賈克斯了！”阿特瑞斯抱怨。
“有嗎？弱者。”
距離他們初次在皮城會面已經過去了三個月，那時就定好比試內容是獵殺破敗之王佛耶戈的他們直到現在才行動，但這三個月來他們也沒得清閑，在忙著‘前置準備’。
首先是季星‘無緣無故’參與進兩人比試的報酬，能抓到這么兩個苦力不容易，在搬運島嶼的工作中阿特瑞斯和賈克斯都出了些力。
順便的，賈克斯還口臭心好地教了卡莎不少如何掌控虛空能量的知識，和季星還沒比試，就用徒弟卡莎和季星的學徒來了幾場較量，學習時日尚短的卡莎實力還不如奇亞娜，但戰斗意識強悍了許多，給奇亞娜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動力。
其次是一場‘預選賽’。
當把比試目標確定為佛耶戈的時候，一個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佛耶戈只有一個人，而且地盤固定，對于三人來說，都有絕對的自信能夠單獨解決掉他，一場比試很可能要從武力戰變成競速戰。
他們要選的是符文大陸最強人類，又不是最快人類，所以怎么出手，誰先出手就成了問題。
最后決定‘車輪戰’，每人一分鐘，時間到了換下一個人，直到殺死佛耶戈，誰拿到人頭誰獲勝。
這樣先出手的就吃了虧，哪怕再怎么看不起佛耶戈，想在一分鐘內拿下他都是不太可能的，黑霧帶來的不死性就沒那么容易解決。
于是經過了一場預選賽，他們確定了出手順序，阿特瑞斯第一，賈克斯第二，季星第三位。
而預選賽的內容…
將要修建起塞維爾魔法學院的荒島上，奇亞娜皺著臉蛋將幾枚花種播撒下去，使用木屬性催生。
很快美麗的花卉破土而生，其外形奇異、花蕾繁復交纏，在紅色枯葉的包裹中含苞待放。
這是只有少數地區才會生長的夜曇婕蘭，充滿了異域的神秘感。
在苞蕾的搖曳中，忽然有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讓奇亞娜不爽反胃地又退后了幾步。
繼而巨大的花瓣自行剝開，一層層顏色各異，露出了內層刺眼的猩紅色與墨綠色的橢圓花瓣，黑尖花冠之下，本該是花蕊的位置展露出來的卻是一名女子。只見她發絲如血，膚腠如葉，藤蔓和花瓣以奪命的美感將她層層包裹。
那惡臭仿佛只是錯覺，濃郁的馨香縈繞在奇亞娜的鼻尖，花瓣中異常美麗的女子睜開了眼。
那是一雙猶如獵豹的眼睛，其中卻又充滿了疲倦，她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低啞道：“看來這個地方就是我的新家了？荒涼成這副模樣，連一座花園都沒有…”
“想要花園？自己去種。”
奇亞娜語氣并不太友善地攤開手掌中的花種，道：“這里也不是你的新家，而是關你的籠子。
按照塞維爾的說法，你以后就是塞維爾魔法學院的護院神獸，不可以離開這座島嶼，也不能襲擊沒有對島造成危害的人。”
婕拉默了默，雙眸中閃爍過兇殘與野性，卻又恐懼地收斂。尤記得十幾天前，人在花叢坐，三名大漢從天上來，個頂個得粗魯，爭搶著毀滅了她所有棲身的花園。
尤其是那個叫塞維爾的男人，作為因符文能量外泄而誕生的扭曲生物，婕拉一見到他，就有一種不愿反抗、乃至跪地臣服的沖動。
她的身軀從花中脫離，化出野性的雙腿立在地上，從奇亞娜手中接過了花種，乖乖地種起了自己。
奇亞娜抱懷監工，內心卻悄然松了口氣，婕露花園這個傳說在以緒奧肯還是很有傳播度的，她看似淡定，實則內心慌得一匹。
她向東南方向的大海望去。
‘那三個家伙，應該已經登陸那個暗影島了吧？好想去看看。’
不止是登陸，深入暗影島內部的三人隨手清理著亡靈，剛剛遇到了第一只‘亡靈小Boss’。
他微微懸浮在低空，亡魂之力在他的身邊渲染成奇異的衣甲，手中更持握著死靈之力凝聚的法杖，看上去甚至像是活著的死靈法師。
“生者？”鬼魅的低語從他口中飄出，他低笑道：“暗影島好久沒有迎來生者了，呵呵呵，歡迎你們，來與我一起歌頌死亡吧。”
在他身后，無數只亡魂整齊發出了合唱，來自靈魂的穿刺襲向三人的腦海，然后…咚！
賈克斯燈柱的敲擊帶來了毀滅的力量，暗影島的死亡歌頌者卡爾薩斯一瞬間就被敲成了霧氣，殘留的力量擊向大地，帶起沉浮翻滾！
方圓一里的范疇內迸發了十級地震，躍動的石塊上都附加了賈克斯的力量，將所有亡魂擊潰！
季星浮空，阿特瑞斯則遠跳，旋即惱火回望：“喂，賈克斯！你已經孱弱到連控制力量都做不到了嗎？那只幽魂根本不值得你用出這種力量，還是你本就打算把我和塞維爾一起卷進攻擊里？！”
季星道：“大概是因為賈克斯看出剛剛那只亡魂不是被黑霧污染的，而是主動擁抱了死亡。”
“嗯？主動？”
賈克斯最討厭無知的人，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冒失舉動會給世界帶來何等的災難，比起被迫，他確實更討厭卡爾薩斯這樣的家伙。
但被季星點破心情波動，他也有些不爽，粗聲道：“好了，你們兩個也該捕捉到佛耶戈的所在了，我懶得再這樣磨蹭地前進了。
哦，阿特瑞斯，如果你真的還沒察覺，索性直接退出比試吧。”
話落，他高高躍向天空，身形消失在了黑霧里。季星搖搖頭，亦如一道流星般鉆向霧中。
阿特瑞斯握緊了長矛：“哼，我還擔心你們兩個沒有察覺！”
他垂直躍升，沖破黑霧，直接鉆入了天空的云層，似追逐落山的太陽，將身體染上了一層金霞。
暗影島中心。
坐在王座上的佛耶戈眸中暗影黑霧滾動，猛地抬頭。
身前百米外，突然出現的季星與賈克斯翩然落地，在他驚詫間，身邊的黑霧又自然地向天空翻卷。
降落速度突破了音速的阿特瑞斯猛然間焚滅黑霧，大荒星隕般砸落，星靈長矛，將空間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