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飛升藥劑,虛空之女

　　諾元990年7月4日，夜。

　　恕瑞瑪，一座有些突兀地聳立在沙漠中心的建筑中。

　　奇亞娜伏在案上，正皺著眉頭奮筆疾書：“已知空氣中魔力總價為117卡，按邊長7：3構筑火元素平行四邊形，可得引導線為…”

　　一旁希維爾百無聊賴地湊過來看了看，只覺頭暈目眩，連忙搖著頭坐回遠方沙發上，嘆了口氣。

　　“最后一次，再也不賣了。”她掏出懷里的10張一萬金幣，挨張狠狠地親吻著，下定決心地嘟噥道。

　　但她已經幾十次這樣說了。

　　此刻距離維考拉的那次戰斗已經過去了近四個月，而三個月前她養好傷，第一次償還季星‘債務’的時候才發現無論是自己、還是內瑟斯，都對1滴血沒什么概念。

　　那聽起來非常嚇人，仿佛要把人抽干，其實只是0.05毫升左右。

　　滴血，也不過是500毫升，健康的人一次抽取會感到一些虛弱，但還遠遠不夠致命——希維爾之前受傷的失血都比這多。

　　季星也沒糊弄這些數學小白，抽了她500毫升血還補了4枚金幣，然后…又掏出來一張一萬的。

　　希維爾沒把持住，于是一邊恢復一邊被季星抽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前幾天，第10次獻血。

　　這短短三個月，賺得都比她做傭兵十年還多，但悶是真夠悶的。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所需的一切物資都是季星在萬能膠囊儲存的和以魔法創造的，唯一能說話閑聊的朋友塔莉埡還早在他們安頓下不久就重新出發找家人去了。

　　塞維爾每天在實驗室里忙碌，奇亞娜則捧著塞維爾給她的什么《塞維爾定理》如癡如醉地研究，那些算式簡直像魔鬼的文字…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目光堅決，將金票重新貼身放好，忽然聽到不遠處實驗室門開啟的聲音，條件反射地挽起袖子。

　　“怎么？我的血又用完了？”

　　季星笑著看她一眼，手中正搖晃著一管淺藍色的液體，點點淡金色的光芒在液體中閃耀，給藥劑瓶中的液體增添了一縷玄奧。

　　“是用完了，不過也已經差不多了。”他將藥劑拋給希維爾，希維爾下意識接住打量，“嘗嘗？”

　　“這、這就是你想合成的‘飛升藥劑’？”希維爾道：“原材料是我的血液…你讓我喝下去？”

　　“如果直接把你的血作為原材料的話，三天我就能做出來，根本用不到那么多血那么長時間。”季星道：“是合成血，嗯，也不能完全算是血，血液精華吧。

　　它能夠大幅開發人體中潛藏的力量，配以恰當的鍛煉的話，一個月消化完成，就能抵普通人十年苦功，放心喝吧，我已經喝過了。”

　　希維爾打開塞子，湊過去輕輕嗅了嗅，有淺淺的血腥味，但并不重，像是沙漠中特產的血酒。

　　看了季星一眼，她仰頭一飲而盡，起初沒有感覺，兩秒后只覺得胸口冒出一股火焰，正在沸騰！

　　“嗚…”輕吟一聲，她捂著胸口閉眼消化起來，熱流流轉全身。

　　奇亞娜目光早從紙上挪開，見到希維爾整個身體都逐漸泛紅了起來，好像在烈日下烤了很久！

　　“這家伙…真的沒事吧？”她忍不住問：“我能喝嗎？”

　　“當然能。”季星道：“只要沒有特殊的遺傳病癥，又或者是天生身體條件實在太差，普通型飛升藥劑是所有人都能服用的。

　　不過你先等等，等你的塞維爾定理掌握到八成以上，再考慮服用藥劑，不然你可能會因為激增的力量而失去一定的魔力掌控度，得不償失，花更多時間來彌補…最近幾天遇沒遇到什么疑難？”

　　“沒有，魔力總價方面的知識我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

　　奇亞娜驕傲地揚頭，緊跟著就被季星弓指敲了回去：“都已經一個月了，才剛剛掌握魔力總價，魔印、魔脈知識什么時候能學到？還驕傲？你是我帶過最差的學生！”

　　奇亞娜黑著臉捂著頭，沒有反駁，一方面是習慣了，至于另一方面…她對季星早已心服口服，乃至敬其為魔法的神明。

　　不提四個月前的戰斗，她被季星送去和塔莉埡、希維爾匯合，與天生具有巖石魔法的塔莉埡合力自衛，卻還是差點被埋在沙漠里。

　　只說季星編纂的這部《塞維爾定理》，就讓她驚為天人。

　　魔法的一切奧秘都通過文字描繪了出來，她相信哪怕是零基礎、只要有一點點魔法才能的人，捧著這本書自學三個月都能掌握一些粗淺的魔法了，簡直是魔法的圣典！

　　和它比，以緒奧肯的元初定理都不值一提，至少元初定理不能做到讓她只是三個月研修，就基本追上了自己母親和長老們的水平！

　　“有哪里比較晦澀嗎？”逗了奇亞娜一句，季星坐在她身邊道。

　　“嗯，這個地方，魔力總價的元素五角形，我花了兩天時間才理解…”奇亞娜知道季星的目標是對向大眾的魔法書籍，而不是只供自己這魔法天才，一五一十地向季星說明起她學習時遇到的難點。

　　剛開始這位驕傲的女皇當然沒這么配合，但早被季星調理好了。

　　十分鐘后，季星在書頁上劃了幾條杠，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是太強造成的壁障，即使是季星也偶爾會犯自以為是幼兒園知識、其實是博士論文課題的錯誤。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咚的一聲響動！

　　奇亞娜轉頭看去，小臉微變：“喂，這家伙怎么好像不行了？！”

　　只見希維爾摔倒在地上，臉朝地，雙手抽搐一般胡亂支撐。

　　季星眼底露出笑意：“沒事，看起來只是藥劑效果太好了。”

　　三秒后，胡亂扒拉的希維爾才終于找準感覺，雙手撐地緩緩地爬起，凹陷的臉和胸脯彈回原型。

　　下意識擦了擦鼻子，發現沒流出鼻血，希維爾面露狂熱地看向季星：“這真的是用我的血做的？！我現在、現在簡直感覺…”

　　“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不，一拳打死一只沙蟲！”

　　希維爾咧嘴笑道：“我的力量起碼提升了兩倍，讓我一時都有些難以掌控…你不是說要經過一個月的適當鍛煉才能消化藥劑嗎？”

　　“大概是因為你本就有飛升血脈，對于飛升藥劑的消化更好。”季星道：“接下來一段時間，你還會得到一定的提升的。”

　　希維爾用力地攥了攥拳，覺得哪怕不要錢，這段時間都值了！

　　“對了！”她想起來道：“剛剛我在消化藥劑的時候，聽到你跟這丫頭說‘普通型飛升藥劑’…難道說還有其它類型的？！”

　　“當然，還有進階型。”季星笑道：“普通型飛升藥劑對人的提升下限是訓練10年的士兵，上限或許能提升到普通人的人體極限，嗯，相當于諾克薩斯的德萊厄斯那種體魄…等你消化完就差不多。

　　至于進階型飛升藥劑，得是身體基礎條件足夠優秀才能服用。能引動體內潛藏的血脈力量，有很大機會獲得血脈異能力，破限成為超凡者…比如說現在的我。”

　　他啪地向前出拳，拳風帶起一陣爆鳴，短暫地突破音速！勁風吹打在希維爾的臉上，發絲飄揚間，希維爾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季星！

　　滿臉寫著兩個字——想要！

　　“晚些皮爾特沃夫會售賣飛升藥劑的。”季星笑了笑道：“讓我想想…在能量產之前，普通型賣個1000金幣，進階型10萬金幣，應該不算太貴。嗯，直接買進階型飛升藥劑還可以優惠一份普通型。”

　　希維爾一滯，目瞪口呆。

　　不是…你什么意思？

　　我賣血賺的10萬金幣…你一瓶藥劑就要賺回去？！

　　但偏偏感受著體內的力量，希維爾竟沒法說這份定價昂貴，或者說只要季星肯售賣，整個符文大陸都會陷入極致的狂熱！

　　比起輔助日常生活的萬能膠囊來說，這種藥劑如果能確認沒有副作用，簡直會改變世界的格局！

　　等等…一方面編寫普通人能夠學習的魔法書，一方面又開發出這樣的藥劑，他到底想做什么？

　　希維爾念頭轉動，緩緩恢復理智地注視著季星，這個男人…要將符文大陸引向新的時代嗎？

　　“還有終極型飛升藥劑，我希望能讓少數人獲得飛升者的力量，但暫時還沒能制作出來，或者說還沒找到能讓那種規模的能量變得溫和的輔助劑。”季星笑道：“所以我還要儲存你兩份血液，至于報酬，就用進階版的藥劑來抵吧。”

　　希維爾默了默，搖頭：“還是你們皮城人會做生意，我還覺得自己賺大了，原來我的血能給你帶來百萬、千萬倍的回報。”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嘛。”季星道：“你的血你留著也沒用。”

　　這話說的…到頭了。

　　希維爾無奈道：“好吧，你提出了我無法拒絕的報酬，看來我還要在這里多悶兩個月了。”

　　“不，我們要離開沙漠了。”季星道：“一晃離開皮爾特沃夫已經半年了，我得回去看一眼。正好你也要去一趟吧，把一部分金票兌換成硬通貨，找找新的工作…又或者你打算回到阿茲爾身邊嗎？”

　　“我才不去。”希維爾道：“皮爾特沃夫么…進步之城，科技之都，倒是早就想去轉一圈了。”

　　她看了眼奇亞娜，顯然這位‘元素女皇’也對跟隨季星暫離恕瑞瑪沒什么意見，頓了下道：“但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能不能拜托你確認一下塔莉埡的情況？最好…如果不會繞太遠的路，見她一面？”

　　奇亞娜聞言輕切：“你還想著拉她加入你的什么傭兵團？她不會的，她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

　　希維爾沉默了下，嘖道：“終究還是個小丫頭…你難道忘記你和塞維爾是怎么找到我的嗎？”

　　怎么找？占卜魔法…嗯？

　　奇亞娜一個恍惚，驚愕地望向掏出了卡牌的季星，對啊，占卜魔法！按照塞維爾的性格，為什么和塔莉埡分別的時候，沒有順手幫她占卜一下，指給她回家的路？！

　　想到了一種可能，她一下子緘默起來，季星則翻牌道：“沙漠中確實充滿了危險，阿茲爾重建黎明綠洲會導致很多人死亡，也給了很多人生存的機會，很難評定。

　　塔莉埡是個善良的女孩，已經找到了新的要守護的部落，她正準備帶他們去一個叫佐蘭的地方。”

　　“…佐蘭？”奇亞娜驚咦。

　　希維爾更是瞬間挺直腰身，驚愕道：“恕瑞瑪的東部城鎮？怎么會是那里？！據說那片靠近古代艾卡西亞王國的沙漠地下潛藏著許多虛空怪物，就連諾克薩斯的軍隊都不惜花費高昂的代價繞行…”

　　季星又翻開了一張卡牌。

　　是的，就是那片前來恕瑞瑪前樂芙蘭還特地提醒自己躲避的虛空之地，能遭遇虛空怪物的土地。

　　也罷，就去看看吧。

　　與此同時，遠東的沙漠中。

　　一座營地中燃燒著篝火，篝火邊正坐著三十多人，大多為老幼。

　　他們一邊吃著食物，一邊講說著故事，年幼的孩子講他們的家如何陷入黃沙，他們是如何想念雙親和兄弟姐妹，希望和家人團聚。

　　老人說起了遠古的歷史，飛升戰士、末代皇帝、暗裔，沒有一個故事像是真的，在‘見過世面’的塔莉埡聽起來就更加虛假了，但塔莉埡卻始終掛著淺淺的笑容聽著。

　　她喜歡這種安心的氛圍，這就是沒有找到父母家人的她為何會停留在這里，保護了這些老幼。

　　忽然有一個略微年長的女孩講述了更離奇的故事：“有一個地方叫做佐蘭，已經在魔法的保護下存續了千年，據說那里是一片樂土。

　　有書庫，有花園，還有清澈的水，每個人都是安全的…”

　　所有人都面露向往，卻在這時聽到了一聲不太和諧的輕蔑冷哼。

　　他們看了過去，表情有恐懼、有排斥，因為低哼的女人是今晚才被塔莉埡帶回來的，很‘獨特’。

　　她生著一頭紫色的頭發，容顏冷傲難以接觸，但最關鍵的是她的身上還附著著一些甲殼，屬于虛空怪物的甲殼，散發著非人的味道！

　　這讓大家很難相信她還是一名人類，若非塔莉埡做了擔保，大家不會歡迎這個叫卡莎的女人停留。

　　這聲冷哼是什么意思？

　　停頓了幾秒，卡莎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無意間發出了蔑哼，開口道：“虛空當前，沒有哪個地方是安全的，這肯定是瞎編的。”

　　“不，佐蘭是真實存在的！”

　　“你以為我們在去哪里？！”

　　飽經虛空怪物災難的人們向往著安身之所，卡莎根本無法勸導。

　　她想起了自己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