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地獄的光
地獄嗎？
季星在中途已經有所猜測，露琪亞身上能讓他毫不知情、并不了解的特性，也只能和地獄有關了。
在世界誕生之初，地獄便已自然而然地存在，比虛更早，比靈王也更早，為了不讓太古時期無生無死的人類逐漸全化成虛，讓世界最終只剩下一只吞噬天地的大虛，靈王將世界分割成了現世、虛圈和尸魂界，但他并沒能管得到地獄。
只能讓他劃分的這三界，也加入到了適應地獄的循環中。
不知道地獄規則是以一種什么樣的標準來判斷的，總之罪大惡極之人死后大多無法去往尸魂界或虛圈，而是會被接引到地獄，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進行贖罪。
而被地獄鎖鏈束縛者被稱作咎人，他們會永久地沉淪在地獄的酷刑中，不斷被地獄的守衛殺死，又不斷的復活，承受萬世之苦，直到內心徹底放棄，化作沙土凋零。
這是絕大多數死神都知道的基礎信息，且身邊到處都有來自地獄的東西，比如指引死神通過穿界門的地獄蝶，斷界的拘突，還有魂葬罪大惡極之人時打開的地獄之門。
不過尸魂界亦有嚴令，死神絕不可窺伺地獄，更不能進入地獄！
聽到藍染的回答，白哉的神情略微凝滯，戀次則脫口道：“地獄的氣息？只有罪大惡極之徒才能夠進入的地獄？胡說八道，露琪亞身上怎么可能有那種東西？！”
“只有罪大惡極之徒才能進入地獄？”藍染溫聲道：“不，這是不準確的。出身四大貴族的朽木白哉你應該知道，與野桑也一定了解，除了罪大惡極之人外，還有一種人死后會墜入地獄…是的，我們。
阿散井副隊長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等到你掌握卍解，應該就拿到了前往地獄的資格。我們在真央靈術學院也學過的吧，魂葬禮祭。”
戀次錯愕地瞪大眼睛。
這個名詞確實很熟悉。
真央靈術學院教導，因為隊長級死神靈壓太過強大，死后難以得到安寧，難以化作靈子歸于尸魂界的循環，因此要為他們舉行魂葬禮祭，讓他們的靈魂徹底得到解脫。
他也經歷過一次，43年前，還在真央靈術學院的時候，戰死的七番隊隊長愛川羅武的魂葬禮祭！
難道說…他下意識去看白哉和季星，發現二者都未露意外神色。
藍染也接續道：“那并不是讓靈魂得到安寧的儀式。擁有三等靈威以上的死神隊長，靈壓強大到死后無法自然降解，那他們對于尸魂界來說便是垃圾，魂葬禮祭正是將垃圾，全部送到地獄的儀式。”
戀次的呼吸有了短暫的停滯。
這才是真相？為尸魂界征戰、付出的隊長們，死后的靈魂歸向全部是地獄？！而且是被友人們送往地獄接受酷刑？！羅武隊長是，白哉隊長死后也是，我未來或許也…
“沒有什么可動搖的，戀次。”
白哉沉聲說道：“擁有三等靈威以上的死神如果不加限制，足以讓普通靈見到便直接潰散，死后淪落地獄是這份強大力量的代價，百萬年來都是如此，不必怨憤。
真央靈術學院沒有教導普通死神魂葬禮祭的真相，也只是不希望引發更大的混亂，并非它意。”
靈威與真央靈術學院的靈力等級是不同的對死神靈壓、靈魂密度的等級評定方式，涵蓋范圍更廣。
非席官的普通隊員，靈威等級一般在二十等左右，其后隨著成長靈威數字會越來越小，副隊長是四到六等，隊長是三等及以上。
不過現今靜靈庭的絕大多數隊長都是三等靈威，卯之花烈和更木劍八能有二等，季星原本大概也就是二等上游水平，在全力激發靈王內臟碎片的力量，進入‘完圣體’的此刻，或許才能進入一等靈威層次。
而這部分人死后靈魂難朽，不會重入靈子循環，對于尸魂界來說自然就是需要處理的‘大垃圾’。
不過正如白哉所說，這是世界的底層規則，不是什么陰謀，隱瞞真相大多也是出于善意。
季星只觀察了一下藍染手中昏迷的露琪亞，道：“她來自地獄？”
“我也并不能肯定。”
藍染微笑搖頭：“我等對于地獄的情況知之甚少，我也只是結合已知的一些情報，做出了合情合理的推斷而已，函待驗證。
不過有一件事讓我很欣喜，也是我今日一直在驗證的東西，那就是‘知道’一切的與野桑你，似乎對于地獄了解得并不比普通死神多出太多，對于地獄，你‘不知道’。”
誰讓久保只在死神二十周年慶典畫了一個獄頤鳴鳴篇的彩蛋與開頭，后續就沒有動靜了呢？
不過想到那彩蛋，季星又想到了更多的東西——還是見習死神的露琪亞和戀次的女兒阿散井莓花，那孩子能夠察覺到即使是隊長等級死神也察覺不了的地獄來客的靈壓！
她的特殊不是偶發的變異？
而是遺傳自露琪亞的東西嗎？
“我確實不知道地獄，不過藍染副隊長有點謙虛了。”季星道：“讓羅尹德兄弟逃過友哈巴赫掌控追隨于你的應該是地獄的力量，讓那些破面逃過我斬魄刀吸收的，也應該是，你都已經能使用地獄之力了。”
“準確來說，那叫地獄之意。”
藍染糾正道：“地獄這個特殊‘存在’的意志。不過那只是非常粗淺的運用，提前讓他們沾染上地獄的燐氣而已。若是能讓與野桑吸收他們的靈魂而沾染燐氣，把與野桑也送入地獄，那才勉強能算使用吧。”
“聽起來可真危險。”
藍染微笑：“不，我還差得遠。把與野桑送到地獄，也未必是能夠奏效的行為。不過還是要說一聲感謝吧，感謝與野桑幫我把我的部下都送往了地獄，讓他們有機會超越才能的桎梏，邁向更高的層次。”
破面十刃，全部擁有著死神隊長級以上的靈壓，擁有著三等以上的靈威，死后必然墜入地獄！
從葛力姆喬開始，季星之前一戰中陸續送走了六個，因此藍染的感謝…發自真心？季星不由笑道：“藍染副隊長給人的感覺真是一點沒變，這點舉手之勞就不要客氣了。”
而在身邊，與相對冷靜的白哉相比，戀次對于這些對話沒怎么聽懂也不太關心，只咬牙道：“露琪亞到底…怎么就和地獄扯上關系了！”
藍染也不介意和季星的對話被打斷，只微笑道：“在我的猜測中，她是一束光，地獄的光。”
“三等靈威以上被送往地獄的無辜者不提，其它沉淪地獄者，就真的沒有冤屈與無辜的人嗎？”
他溫聲講述道：“地獄的規則是冰冷而無感情的，罪大惡極這幾個字卻有太多的可能性。
為報殺父殺母之仇而虐殺仇敵的孝子？為保衛國家而殺死無數侵略者的勇士？從地獄規則層面與沾染血腥多少來論，他們都是‘罪大惡極’之人，但他們心中又都有光明。
那份光明庇佑著他們，即使在地獄沉淪無數載，也不因地獄的酷刑更改意志，而這份光明，對于地獄來說，又是無法降解的‘垃圾’。”
季星聽懂了藍染的意思。
就像三等靈威以上必須沉入地獄一般，地獄判斷是否該繼續折磨的不是靈壓，而是心靈。
而露琪亞的本質，就是那份地獄無法分解于是被送還的‘光明’！
露琪亞竟有這樣大的來頭？雖然在藍染口中只是‘猜測’，但朽木白哉卻知只是憑空猜想的話，藍染惣右介不可能冒這種風險。
他沉默片刻，說：“我娶緋真為妻是出于自身的意志，而不是出于什么地獄氣息的影響。”
“不，你不需要將兩者拆分，你所喜歡的平民女人是受到地獄氣息影響的朽木緋真，不是單獨的地獄氣息，也不是單獨的平民女人。”藍染微笑道：“不同的經歷、遭遇，構成了我們完整并與眾不同的人格。
我也是一樣。被與野桑破壞了計劃，追尋地獄的藍染惣右介才是你們眼前的我，和那過去期待崩玉的藍染是同一個人，但又不是了。”
“…你想用露琪亞做什么？”
“做一個嘗試和驗證。”藍染回身道：“東仙，準備好了嗎？”
“是，藍染大人。”
一直沉默矗立的東仙要給出回應，將手扶在了刀柄之上。
與此同時，一股股氣息異樣的黑色物質快速浮于東仙要體表，讓幾人眼睜睜看著他的靈壓歸消。
不，是被地獄的燐氣隱藏！
“這家伙…”
大驚的戀次和白哉都被季星伸手攔住，于是沾染燐氣的東仙要刀柄成功觸碰到了露琪亞的后腦。
短暫靜默。
一道光芒驀然將周邊照亮。
只見露琪亞身上仿佛籠罩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又似月華從她的身上揮灑，明明是個洋蔥頭姑娘，這一刻的露琪亞卻美得不可方物！
斬魄刀能力是靈魂的寫照，露琪亞能夠擁有尸魂界最美斬魄刀袖白雪，大概也不是偶然！
被那月華籠罩，東仙要身上的燐氣被凈化消失。藍染松開了抓著露琪亞的手，仍在昏迷中的露琪亞卻不倒下，甚至微微漂浮起來。
在戀次迎著刺目光芒瞪大的眼睛里，那光輝逐漸向露琪亞的正前方聚攏，洞開一座暗紅色的大門！
詭異而漆黑的紋路，迎接客人的兩個半身骷髏，邪異而不詳的氣息，是地獄的門戶無疑了！
已多次主動洞開地獄之門的藍染更是確認這座地獄之門和此前那些有所不同，伴隨它而來的，并沒有地獄那危險的燐氣，只要深度沾染就會徹底墜落地獄的燐氣！
一切都如預期，通過地獄的光朽木露琪亞，能打開一扇相對安全的進入地獄的門戶！
但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剛出現在嘴角，藍染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危機。不是來自季星，無論什么情況下他都不可能對季星放松警惕，百年前如此，百年后更是如此。
山本重國在與哈斯沃德糾纏，更木劍八找不對路，卯之花烈不愿出手，那誰還能給我帶來危機呢？
“這樣啊，原來如此。”
“虛閃！”
藍染的聲音被轟鳴吞沒，在他的頭顱一側，突兀間從異空間探出一支漆黑的槍柄，打出一發威力極大的藍色虛閃，吞沒了他的腦袋！
在此同時，朽木白哉的千本櫻瞬間散落，劃過弧線揮斬向東仙要和市丸銀的身體，戀次慌忙跟上！
靈壓迸濺交錯，兵器的碰撞聲也交鳴，那藍色的虛閃轟然將黑繩地獄的數個牢房貫通，甚至掀起了一部分穹頂，熾烈的靈壓傳遞到尸魂界的上空，讓外界人視線聚集！
總隊長沉眸凝視，浦原喜助錯愕驚訝，守了半天門只砍到不多敵人的劍八興奮狂笑著奔來。
藍染的本體所在對尸魂界來說不再是疑問，而在陣陣灰沙后，發型稍凌亂的藍染看著對面的身影。
“我應該想到的，在斬殺諾尹特拉他們后，發現吸收不到靈魂的與野桑可能會改變一點策略，是通過完現術將你送去異空間隱藏了靈壓嗎？史塔克，你背叛我了啊。”
突兀出現偷襲了藍染的正是破面第一位，曾和兩名滅卻師親衛隊一起圍攻季星的史塔克！
而率先回應藍染的，是史塔克手中雙槍莉莉妮特：“你怎么好意思說背叛啊？！我們那么信任你，你這混蛋卻故意讓我們去送死？！剛才的那些話我們可是全聽到了！”
史塔克隨之攤了攤雙手：“你聽到了，藍染大人，我和莉莉妮特都不是很想去地獄打破什么桎梏。”
旋即他看向季星：“感謝之前不殺的恩情。”
“這一槍就算報答了。”季星笑道。
“這樣啊，我尊重你的選擇，史塔克。”藍染語氣依舊平靜，面對季星微笑道：“真是片刻都不能大意，不過與野桑，我想要的地獄門戶已經洞開了，你能攔得住我們嗎？”
季星望了望暗紅色大門，將昏迷的露琪亞交托給白哉和戀次。
“但鑰匙我搶回來了，請進吧，藍染副隊長，我會幫忙反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