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二進宮
學園都市例行身體檢查是學園都市內一年一度的大日子。
這一天所有學生都需要通過詳細而縝密的檢查來對超能力開發程度進行測定，在過去一年中能力的提升多少，是否有等級上的晉升，都會通過科學的手段展示在學生們面前，給他們的努力一個答復。
其實則也是上層對于小白鼠們數據的一種光明正大的采集，許多學生以及家長都懂，但還不至于有抽血等留存身體組織樣本的過分手段，便也被大家接受。
彼元高中。
作為一個出了名盛產逃課不良的最劣中學，這一天校園內是最熱鬧的，因為身體檢查逃不了。
以往這一天學校內的老師們都得如臨大敵，嚴防打架斗毆。
但今年卻格外得輕松。
辦公室里，幾名班主任聚在一起，驚嘆地看著一份文檔。
“百米9.93秒，3000米7分39秒66，標準俯臥撐一分鐘97次，標準引體向上一分鐘39個…”
這份數據在學園都市內其實并不突出，能力有強化身體方面效果的學生也能達成，但最關鍵的是文檔最后的評價：Level0無能力者！
“怪不得之前操場上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那被圍觀的樣子讓我差點以為我們學校有了Level5等級的超能力學生。這是一個不到17歲的無能力者的體測結果？確定他沒有使用任何科學道具來作弊嗎？”
“超感知測試和念動儀測試的成績太差了，確實是Level0，可這身體條件…不該來學園都市，他應該做一名運動員去參加奧運會的。”
“是啊，可惜了…”
“不，看他和去年成績的對比，提升太夸張了，這遠不是什么身體發育期能解釋的，沒有能力不該有這種程度。應該是Level0的身體強化之類的能力，接近Level1水平？”
經受過超能力開發的無能力者身上其實也有能力，只是太過微弱基本用不出來，才評為無能力者。
“也不好說，狼森壞場，我記得他就是空手道社團的社長吧，說不定以前有所藏拙…不過這份體測成績確實很夸張沒錯了。”
幾名教師對視，帶著驚嘆和感慨給這份成績下了定論，一個個回到座位上，一名教師又說。
“624事件后這個學生的空手道社團可是鬧出了巨大的動靜，讓我們學校都安寧了不少，這份測試成績會讓那些孩子更加追捧他吧。”
“說起來，茂興老師，你覺得624事件到底是什么情況？空手道難道還真的有什么超凡力量嗎？”
戴著眼鏡面容斯文的青年男老師推了推眼鏡，搖頭道：“空手道社團教的空手道套路招式和日本傳統的幾個空手道流派確有不同，似乎還汲取了些其它格斗術的精華，在強身健體方面大概會很有成效。
但從科學的角度上說，無論是空手道還是其它格斗術，都不可能具有特別的力量，至于624事件…
我反而更傾向于相信網絡上那些看起來荒唐的解釋，特異性磁場共振、量子力潛能引導，甚至那傳說中能提升能力等級的幻想御手。”
“哈哈，幻想御手？茂興老師也去關注都市傳說了？”
這也是學園都市內學生外的主流看法，寧可相信自己所不知的都市傳說與科學手段，也不會相信自己了解的空手道有超凡力量，畢竟大多數人連魔法的存在都不清楚。
“說起來，茂興老師怎么連社團教的空手道和傳統空手道流派套路有區別都知道？難道親自去學了？”
辦公室內頓時一靜。
眼鏡老師尷尬地笑了笑。
不信…也不耽誤試試嘛。
學校男澡堂。
季星一邊用毛巾擦拭著身上水漬，一邊道：“你們幾個，再用那種火熱的眼神看我，我賞你們一腳。”
幾道目光頓時挪開，有聲音嬉笑道：“社長，大家都是男人，看看而已，有什么可害羞的，你又不是那種需要自卑的水平。”
“是啊，哈哈哈。”
不同的世界，同一個玩笑，不是男的看我還不在乎呢。季星懶得答復，拎著毛巾往外走：“每個人加洗十分鐘，給我使勁搓。”
“哎？怎么這樣？！”
“空手道練習時加練就算了，怎么洗澡還有加洗這種懲罰？”
一聲聲抱怨傳出，但卻真的無人違逆季星的加洗命令，甚至認真聽話地照禿嚕皮了搓。
甩掉了狂熱過分的小弟們，走入更衣室的季星又遇到了熟人，招呼道：“駒場老大，好久不見啊。”
駒場利德那快要三高一樣的外貌總讓人忘記他高三學生的身份，而對于絕對考不上大學的他來說，這次身體檢查也是最后一次了。
結果也沒什么意外和驚喜，依舊是Level0無能力者。
看到季星，他有些感慨，誰能想到當初偷鋼板時巧遇的五人不良團體，現在竟然演變成了即將三千正式成員、近萬預備成員的空手道社團這種龐然大物呢？
對于無能力者們的保護范疇，空手道社團可比他的武裝無能力者集團大太多、也有威懾力太多了！
“確實好久不見，狼森老大，不過我是刻意等你。”他聲音低沉道。
“啊，有什么事？”季星套上內褲，回頭笑道：“駒場老大不會來怪罪我們空手道社團招入了幾個你的人吧？他們是自己來的。”
駒場利德扯出笑容，還不如不笑：“是我讓他們隨意的，我不會限制大家的自由，而且他們加入你的社團也沒退出SkillOut。
我來找狼森老大你，還是為了那件事——無能力者捕獵競賽，我想知道你對那些家伙的態度。”
惡劣的能力者組織襲擊無能力者的競賽，這事兒一直都沒斷過。
季星組建空手道社團的啟動資金也是憑抓了個Level3發火能力者而從駒場利德這里得到的。
而在空手道社團剛建時，也沒少和他們發生沖突，幾度有社員被襲擊住院或者被侮辱性地扒光衣服臉畫王八，季星倒是沒出幾次手，是藤岡櫟幾人帶著大家一把一把石灰陰得那些能力者不敢再來招惹。
至于現在的空手道社團，更早不是他們能沾邊的龐大組織了。
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偃旗息鼓。
“駒場老大想來點動作？”穿好衣服坐到駒場利德身邊的季星問。
駒場利德掏出手機，打開記事本給季星看：“這是我們最近收集的名單和對應的信息，還差不少，會在兩個月內集齊，如果狼森老大愿意幫忙的話，能加速許多。”
“這可挺危險的。”
不是那些參與捕獵的能力者危險，而是在學園都市內，能力者和無能力者的價值不同。
“我知道。”駒場利德應道。
季星笑了笑：“那就把這份名單傳我一份吧，駒場老大。”
“多謝。”駒場利德懂了，低沉道謝，又道：“還有，最近空手道社團風頭太盛，那些性格扭曲的家伙不一定會什么都不做，狼森老大還是多少小心一些，別遇到暗算了。”
“感謝提醒。”
“這算什么提醒。”駒場利德搖搖頭，猶豫一下又道：“如果解決了這些襲擊無能力者的惡劣家伙，我沒有被警備員抓起來的話，我們的SkillOut可以并入你的社團嗎？”
“并入？駒場老大要來我自然是歡迎了，但你其它的兄弟們還是要經過必要的審核和要求的，駒場老大能理解吧？”季星說。
“理應如此。”
駒場利德點點頭，兩個老大的交涉至此結束，走出浴池，駒場利德便聽到幾聲少女驚喜的呼喚，身邊的季星被請求到一邊合影。
往昔季星還不至于有這種明星待遇，但這幾個少女都是同校乃至同班的學生，幾乎全程圍觀了季星的體測，再一打聽對方身份，自然奉為偶像男神，充滿熱情。
而季星這一學年總共來學校不到五次，也自然要抓住機會了。
駒場利德遠遠看著這一切，發現其中一名漂亮的少女有些眼熟。
SkillOut曾經也有阻止少女賣春的集體行動，但凡風紀委員和警備員照不到的陰暗，都有他們在。
女孩笑得很開心，這很好。
狼森壞場如果是無能力者里的一道光，我便是光照不到的暗影。
這很好。駒場利德心中充斥著使命感，離開校園，回到了他的基地，卻驟然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那些家伙異常集結？！為什么不早點通過電話告訴我？！”
“老大，我們也是剛發現，正想給您打電話的！那些家伙不是也要參與身體檢查嗎？結果我們的兄弟巧合發現他們從不同學校離開，好像卻都往同一個方向匯聚了，這才注意到，而且還沒有經過確認…”
“同一個方向是哪…”駒場利德話問一半，便勐一咬牙，掏出手機撥打季星的電話，根本不用問了！
都——都——都——非常簡樸的電話鈴聲中，正穿過一條小巷走在回家路上的季星摸兜。
掏出手機只確認對方身份，季星沒有接通，而是掛斷看向前方。
五男一女六人排成一排，近乎將整個小巷封死，各個雙手插兜，表情似笑非笑地向季星走來。
季星再回頭看向身后。
身后有七個。
“哦呀哦呀，這不是空手道社團的狼森壞場老大嗎？今天身邊怎么會一個小弟都沒有？”
前方中間一個刺猬頭、生著小麻子的少年戲謔地笑著。
身邊扎著黃色雙馬尾、表情挺兇的少女則哈哈大笑：“我們狼森壞場老大百米可只跑了9.93秒，那些缺陷品，想跟恐怕是跟不上啊！”
“哈哈哈哈…”
“9.93秒，真的好快啊！”
“喂，你是不是內褲里還藏著兩張發條繃帶？不怕扯壞嗎？”
“怎么說話呢，小心狼森壞場老大用他的空手道打你哦”
歡笑，戲謔，如貓戲老鼠。
13人前后將季星夾在中間，想要欣賞季星驚惶的表情。
季星輕嘖一聲，低頭翻了翻手機，找出駒場利德剛傳來的名單，抬頭確認道：“鐺山寺匡舞，Level4大能力者，能力是量子變速。”
麻子臉少年譏笑：“統御著三千人的狼森老大竟然還知道小弟？”
季星又道：“采女石花，Level4大能力者，能力是油性兵裝？能產石油啊，戰略性能力，可惜了。”
黃發雙馬尾女孩笑道：“怎么？狼森老大要像老師一樣點名嗎？可惜又是什么意思？難道要說教我？”
她大咧開嘴巴，小虎牙閃爍森然的光芒：“既然知道我的能力，那狼森老大知不知道油性兵裝都能打出怎樣的攻擊？我可以把石油凝成塊狀，像子彈一樣打出去哦！
子彈…應該要比百米9.93秒的狼森老大更快一點點吧？”
“確實。”季星應道：“剩下的我就不一一點名了，應該都是些三級強能力者，不配有姓名。”
周邊微微一靜。
狂笑聲驟起！
“哈哈哈哈！”
“天啊，我聽到了什么？！”
“Level0的缺陷品，竟然看不起我們Level3的強能力者？！”
“他是不是被嚇傻了？！”
“管他傻不傻，這家伙出乎預料得讓人生氣，左腿歸我！”
“嗯…那我得想想往他臉上畫點什么呢？還是先把他扒光吧！”
些微‘爭搶’聲音中，季星又按了兩下手機，便將之揣回兜里。
而后一段音樂突然傳出。
嗡嗡——嗡V嗡——嗡嗡——好像低音炮被手摩擦，又夾雜了手指刮玻璃的聲音，只是聽聞便給人帶來不適，讓太陽穴上有青筋跳動！
13人間頓時一靜，蹙眉將視線集中回已在‘翁中’的季星身上。
“那是什么東西？”
“難聽死了！”
采女石花兇聲抱怨著，便想凝聚石油塊先給季星來一下子，但下一個瞬間，她不由呆立在當場。
能力…怎么用不出來？！
周邊再次靜了下去，只剩那噪音般的音樂不斷刺激著參與捕獵無能力者的13名能力者神經。
他們的表情不復那種貓戲老鼠的從容，表演了完美的川劇變臉。
漸漸茫然相視，確認彼此的情況，很快發現…大家全都一樣！
為什么會無法使用超能力？！
“是那個音樂！”鐺山寺匡舞大叫道：“該死！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手段？！堵住耳朵竟然也沒用…一起上，大家一起上，把這該死的難聽的音樂關掉！關掉！
話落，卻無人上前。
季星提醒道：“大家好，我是百米9.93秒的空手道社長狼森壞場。”
剛剛他們用來嗤笑季星的東西被季星反說，卻讓他們神色僵硬。
是啊，這個家伙的身體素質超乎尋常，而且還是空手道社團的社長，近戰格斗能力一定非常強！
超能力用不出來的情況下…
誰…先上？
唯一的女生采女石花自然退后了半步，咬牙道：“上啊！你們12個人！砸碎他的手機就可以了！”
沒錯啊…這話終于給了其他人一點勇氣，一名相對壯碩的少年哇啊叫著撲向季星，然后…啪！
被一個響亮清脆、在小巷里有了回音的耳光抽得旋轉栽倒，后被季星隨意地踩在了腳下。
眩暈，不能動。
其他想上的人頓時剎住了車！
“可、可惡！”
“把相田放開！”
“你這混蛋…”
突然得到的強大實力讓他們以捕獵欺凌無能力不良為樂，但他們深藏的怯懦并沒有消失，當他們失去了能力后，連不良都比不上。
當然，他們不會承認自己的軟弱與膽小，全都怪對手的陰謀，怪那該死詭異難聽的音樂！
不過其實他們無法使用超能力與季星播放的音樂無關。
在季星的空間掌握領域中，他們的呼吸速度、血液流動、心跳節奏、腦波傳輸，都在季星的牢牢把控中，以他們的水平無法掙脫。
無論哪種能力，無論能力來源何處，當所有東西都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牢牢攥住，而無法表現出任何特異時，他們自然便成了普通人。
而音樂，是‘幻想御手’！
就是都市傳說中能夠提升能力者能力等級的幻想御手。
這并不是什么好東西。
其原理是通過特殊的音頻對于人五感的刺激，將聽者腦電波強行轉化為同一種節奏，進行連接。
沒錯，原理是御坂妹妹們。
可和克隆體原本就一模一樣的腦波不同，將腦波強行轉換為同種節奏當然是有害的。
雖然那網絡的連接會提升并聯所有人的計算力，導致能力有所提升，但很快就會因為這種強行轉換而使聽到的人一個個陷入昏迷。
眼前的13人則又有不同。
他們的腦波在季星掌控中，卻又在音樂的影響下不斷往特定的波幅轉換，就像是理發師用梳子輔助理發時，一梳子下去，那偏長的頭發就會從梳子里鬧出尖尖來。
音樂不停，冒尖不斷。
然后，就被季星全部剪斷了！
用的是六庫仙賊。
13人沖破壓制的腦波全部被季星以六庫仙賊…吞噬掉了！
于是就在他們你推我搡，誰也不敢最先上前與季星肉搏時，兩個最弱的忽然之間就倒在了地上。
周邊再度一靜。
然后又是三個。
驚恐瞬間爬升在剩余七個保持清醒的能力者身上，不用誰來命令誰來提醒，他們便向著遠離季星的方向狂奔逃命，踉蹌狼狽。
“可惡！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混蛋…”
一個，又一個倒下。
“放過…”
“我饒不了…”
采女石花和鐺山寺匡舞不同的選擇為這場襲擊畫上了句號，從始至終，季星的腳步都沒有移動。
饒不了我？沒機會嘍。
冒尖的一波波腦波被季星吞噬是什么樣的結果？他們的腦電波從此再難完整了，而即使學園都市的先進醫療科技能將他們從如今的植物人狀態喚醒，他們也沒多大可能再使用出超能力了，最少也會因為計算力的缺失而變得極弱！
不珍惜你們的超能力。
那就把能力留給更需要的人。
季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股比和輝夜在一起更強盛十倍的舒爽感差點讓他露出失態的表情。
腦波不是實體，所以季星吞噬的是分泌出腦波的物質，在學園都市里它有一個學名——能力體結晶。
就是木原幻生開發、瀧壺理后舔食的那種東西，能力者大腦的分泌物，四舍五入，就是腦花啊！
當然，和腦花肯定還是有著一定不同的，不然無論如何季星也不會品嘗，那不是找不自在嗎？
環顧昏迷的13名能力者，季星將手機音樂按斷，不遠處傳來一陣刺耳急切的剎車聲。
幾秒后，壯碩如猩猩般的駒場利德沖至小巷拐角，腳步一剎，震驚地望著小巷內的情景。
“讓駒場老大擔心了，我還有點自保的小手段。”季星招呼道：“你給的名單里的九個人應該都在這里了，還多出四個，后續再補吧。”
自保的…小手段？我不到一小時前給的名單，名單上的能力者就被解決了，還給我多出了四個？！
不對，這是名單的事嗎？！
駒場利德看看季星，再看看十三名倒地的能力者，由近及遠，離季星越遠的表情越恐懼猙獰，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讓他們畏懼的事情。
而有明顯傷勢的…甚至只有季星腳邊躺著的那個？
身后幾名端著槍準備戰斗的駒場利德手下趕到，該說駒場利德調教得很好，手下們表情都和老大一樣一樣的——發生了什么事？
復雜充斥內心，結果有狼森壞場在，SkillOut繼續維持下去的意義果然不大了嗎？沉默幾許，駒場利德才長出口氣，正色道：“狼森老大，你先走吧。打傷、干掉這些能力者的責任交給我來承擔！”
“承擔什么，我正當防衛，又沒犯法。”季星笑道：“嗯…幫我打個電話叫警備員吧，就說這里發生了涉及十余個能力者且包括大能力者的大規模火拼，如果有舉報獎勵領完記得分我一份，駒場老大。”
五分鐘后，黃泉川愛穗舉著盾牌緊繃神色，帶隊來到這處小巷。
“別開槍！我是好人！”舉著雙手的季星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她怔了怔，盾牌一扔。
這畫面我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