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有些不可饒恕
自古以來降低人類平均壽命減少人口的三大根源為：戰爭，災荒，瘟疫。
王玟進入關卡后的這段時間前兩個都見到過了。
眼下終于碰到了第三個。
饑荒死去那么多人，尸體無人處理甚至出現食尸的現象，這種情況本就埋藏了巨大隱患。
原本流民分散或許還不至于這么嚴重。
如今四大水源地集中放糧。
大量災民聚集到一起。
經過一兩天時間的發酵，終于爆發了。
王玟“飛”臨某個放糧地上空查看。
底下每分每秒都有大量人死去。
像硬門板一樣一排排倒下。
場面觸目驚心，宛如人間煉獄。
旁邊朱興國幾人看得心驚肉跳。
程雀依不落忍地移開目光，聲音有些顫抖地感嘆著：“怎么會這樣！”
王玟搖頭：“之前的災情太嚴重，很多人連尸體都吃，更不用提什么蛇蟲鼠蟻，小一點的老鼠捉到連處理都不處理直接往嘴里塞，隱患早就埋下，如今不過是正巧爆發出來而已。”
他的話是這么說。
心里卻有另一番念頭。
所謂“正巧”，這也實在太巧了點。
不早不晚正好卡在準備就緒將要通關的節點上。
仿佛冥冥中有一雙無形之手在阻止他通關。
這種怪異的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
說是世界塔不歡迎任何爬塔者，阻止是正常現象。
可上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卡著點緊盯著打的情況。
太不合理！
王玟默默地沉思，耳旁聽著幾人感慨“人急了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之類的話。
他轉頭問朱興國：“你的技能里有沒有什么藥品？”
不用王玟提醒朱興國就已經在翻看等價交換了，他看著技能里的列表回復道：“只有一些普通的消炎藥，沒見有抗生素。”
說到這里。
朱興國看了看底下的人群，面露為難地對王玟說：“師父，就算有抗生素，以我每天復制的這點數量也不夠救下這么多人吧？規模太龐大了至少幾百萬的病患。。”
事到如今。
在所有人心里其實都已徘徊著一個詞。
出塔！
正如朱興國說的那樣，這次的規模太龐大了。
已經不是人力可以解決的了。
王玟撫摸著權杖。
心里飛快計算著。
以他如今的能量，如果通過發誓強行治好所有瘟疫感染者，恐怕數字會大到恐怖。
按照致死率來算想要救治那些感染者的消耗不會比從閻王手里搶人少多少。
哪怕大多數屁民的體質不高，花費能量不像之前的兵卒那么多，但至少百分之一是跑不掉的。
一個人是百分之一。
一千個人就已超出王玟現有的能量數。
更別提幾百萬的病患。
倘若開天人合一吞食天地救人，以之前還未突破能量上限時6分鐘回滿的速度計算，想要救治一百萬個病患大概需要六萬分鐘。
將近42天！
算出這個數字的王玟不由地在心里感慨：救人比殺人難太多了。
想遍了手頭上可用的辦法。
似乎真的無解。
王玟默默地看著下方不斷死去的人，以及那些人周圍好不容易等到有糧可吃卻依然要天人相隔，伏地悲傷慟哭的親屬。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自己完不成進度無非是出塔離去。
那么。
這些人呢？
這里的醫學如此落后，假如沒有外來力量的救治，等待他們的似乎只有死亡。
王玟皺起了眉。
抬眼望向天邊。
倘若真有一只巨手為了阻止自己才安排的這一切，迫使數百萬無辜的生命毫無希望地死去。
似乎。
那只巨手，有些不可饒恕呢。
不知不覺間王玟已經將塔內世界的本地土著視為等同于自己的生命體。
又仿佛帶著上帝視角俯瞰世間的生離死別。
本不在意的“進度”觸動到內心的柔軟，化成一縷縷名為“憐憫”的情緒。
此時此刻。
他放下了對通關的執念。
只是單純地想要為下方那些可憐的生命做些什么。
王玟扭頭。
看向莫然。
莫然嚇得心頭一跳。
猶猶豫豫地問：“怎么了？”
王玟說：“沒記錯的話，你的特殊權限是能臨時出塔一次對吧？”
莫然若有所思地點頭：“你是想讓我。。出塔找人幫忙？”
“去找老陳，多搞點人發動頭腦風暴找能解決大規模瘟疫的辦法。”王玟指著下方那些人，語氣堅定地說：“這一次，這些人，再難也想試著救上一救。”
周圍人都有些愕然。
朱興國，程雀依和瘦小男孩紛紛擔憂地看向王玟。
莫然抿著嘴想了想。
點頭應下。
王玟操控能量將他放到安全的地面，看著他使用特殊權限化為白光出塔。
自己領著眾人“飛”到遙遠的荒無人煙的區域上方。
懸于天地之間開啟天人合一并起誓。
王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治好所有人。
但他可以嘗試拖住所有人的病情，不至于那么快死去。
于是。
“進度國”內的所有生命都看到了一道通天徹地的灰色龍卷。
哪怕離得再遠也無法忽視那條直沖云霄的灰線。
正在皇宮內犯愁地盯著奏章緊鎖眉頭的新任皇帝，猶豫著要不要下達封城的命令。
他知道，這個命令一旦下達。
那些發生瘟疫的城池內，百姓就只剩等死了。
以現有的醫療條件，封城不是為了救人，只是為了讓百姓與瘟疫同歸于盡。
可是假如不封。
惶恐的人群又會將瘟疫擴散到更大的范圍。
屆時。
藥石不靈。
想要天下恢復正常，只能等所有感染者自己產生免疫力。
或者統統死光。
青年皇帝很愁苦。
他想不到自己剛剛繼位就遇到這么頭疼的問題。
習慣帶在身邊的中年武圣從旁安慰他：“陛下，或許找高人商議看可否有解決之道？”
青年放下奏折。
輕輕揉了揉額頭。
慢慢踱步走到殿外，望著遠方的天空嘆息：“高人在短短時日內幫我朝打下數倍疆域，又解決了多年災荒，他們已經做得夠多了，此次癘疾實在不愿再去勞煩他們。”
中年武圣也跟著微微嘆了口氣。
沒有說話。
安靜地陪在青年身邊。
默默注視遠方。
看著看著。
他的目光一凝。
望向某處天際一道拔地而起連接天地的灰線疑惑道：“咦？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