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堂發生的一切,如同颶風一樣在數百弟子間迅速席卷開來。
他們呼朋喚友,一層又一層,將整座煉器大殿圍得水泄不通,目光閃動地看向那位青袍少年,神色各異。
作為這一年來最為耀眼的天才弟子,李泉清在器堂里,早已是大名鼎鼎。
所有人都堅信他必成煉器師,唯一的區別,就是具體的時間長短。
三年是成,十年是成,三十年也是成。
李泉清此時的舉動,無疑又讓他們吃了一驚。
太快了!
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甚至都沒有用來沉淀的時間,他真的能行嗎?
有人冷笑質疑,有人默默祝福,有人準備見證歷史,有人恨不得以身代之…
李泉清卻全當他們是大白菜。
看都懶得看一眼。
“各位長老,我可以開始了嗎?”
李泉清不卑不亢地行禮。
七位老人站立在最前方,有男有女,最差也是一階上品的煉器師。
按照器堂的規矩,家族煉器師考核,只需要三名長老到場即可。
李泉清確實也只喊了三個人。
沒成想,最后所有的器堂長老都來了。
這種場面可以說壓力滿滿,心態差的當場表演一個分分鐘爆炸。
“開始吧。”
長老們彼此對視,不約而同地點頭。
李泉清升起靈火,開始鍛造劍胚,神情專注,像是古井無波的幽潭。
心如止水,超然物外。
每一個動作,每一處細節,都做到了那種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仿佛錘煉過成千上萬遍,看得人賞心悅目。
即便是各位長老,也忍不住紛紛點頭,挑不出來什么毛病。
原本嘈雜熱鬧的大殿,竟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里。
在場的都是行家,實打實的器堂弟子,水平到底如何,一出手就能辨別出來真假。
“了不起,了不起啊!”
李泉林站在大殿上方的橫梁上眺望,止不住地驚嘆,怒拍大腿。
這位師弟的某些煉器手法,甚至讓他有種在觀摩中品煉器師的錯覺。
“哪怕是譽為家族第一煉器師的堂主大人,在這個年齡,恐怕也沒有這樣的成就吧?”
李泉林的話剛說出口,忽然就覺得一陣脖頸發涼,寒毛都豎了起來,有種不祥預感。
“小林子,我似乎聽到有人在背后說老夫的壞話?”
無聲無息,堂主李昆離出現在李泉林的身后。
很難想象,以三長老鐵塔般魁梧的體型,竟然能夠做到如此驚人的落地無聲。
李泉林身子一僵,表情轉瞬凝固,被嚇得瑟瑟發抖。
“下次說人壞話,記得離老夫遠點。”
李昆離揪著衣領,直接把李泉林從大梁丟了出去:“還有,老夫煉制出第一柄法器時正好十五歲,記住沒有?”
“記~住~了~啊!!!”
李泉林的慘叫聲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聽不見。
“不錯不錯,老夫的力氣又變大了嘿!”
李昆離對著下面看熱鬧的家伙們揮了揮手,雙臂肌肉高高隆起,把寬松道袍都撐的鼓鼓囊囊。
這群弟子頓時嚇成了鵪鶉,當做什么都沒看見。
李昆離剛才的話其實沒有說全,十五歲成為煉器師前,他已經跟著煉器大師學了一年半載。
比起李泉清的條件優越了太多。
但大家只會記得,他成為煉器師時,比十七歲的李泉清還要小足足兩歲。
這就足夠了。
李昆離舊事重提,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這位還沒有成長起來的煉器天才,反正以他煉氣大圓滿的實力也沒什么怕的。
絕不是他想要出風頭!
錚錚!
劍鳴驟起,清越如龍,李泉清此時成功煉制出一柄靈光繚繞的青鯉劍。
雖然品階只有下品,那也是實打實的修仙法器。
滿殿嘩然!
“不錯!此子肖我,有老夫當年的風范!”
三長老捋了捋胡須,心中得意,當年親手發掘的璞玉居然真的大放光彩。
器堂壯大,他的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最終壓下所有的老家伙,獨掌家族大權。
他從不貪戀權力,做得這一切,只是為了所有煉氣修士共同的野望。
“唉…甲子大限…”
“筑基!筑基!”
老人的身子一晃,悄然消失不見,只在原地留下一道微不可查的嘆息。
“拜見泉清師兄!”
李泉清站在大殿最高處,下方山呼海嘯,烏壓壓地全是人頭。
當他成為正式煉器師的那一刻,輩分自動抬高,所有器堂弟子見到他都要行禮。
不拼年齡,只論道行!
“恭喜師兄了。”
李泉淑同樣改口,目光幽幽,神色復雜難明。
“師妹客氣!”
李泉清笑得美滋滋,頗為揚眉吐氣,終于不用見到誰都要師兄師姐的喊了。
連表弟李泉燭這小子,都陰沉著臉對他行禮,再也不敢放肆。
按照器堂規矩,所有煉器師的第一柄法器,都要當眾售賣,以此來昭告全族。
當初李泉清覺得這個規矩太過招搖,此時自己作為主角被人群簇擁,反而覺得無比美妙。
衣錦不還鄉,猶如黑夜行!
玉龍潭,家族坊市。
碧綠色的潭水嘩啦作響,景色靜謐而深邃,像是一塊望不到邊的巨大翡翠。
“八十!靈石八十!這柄青鯉劍是屬于我的!”
李泉清和器堂眾人剛踏進坊市,就見到幾名富態商人堵在門口大喊,爭得臉紅脖子粗。
“窮狗,這可是未來的泉清大師,我出兩百枚靈石買下您的作品,和族弟交個朋友!”
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嗤笑一聲,紙扇輕搖,報出驚人的數字,遠超下品法器的價值。
商人們的消息最為靈通,早早就做好準備,想要巴結這位煉器堂第一天才。
李泉清開始說場面話:“承蒙各位族人厚愛,今日我李泉清煉制出第一件…”
越來越多的族人從店鋪里鉆出來,探頭探腦,聚在一起嗑著瓜子看熱鬧。
李泉清這個名字,第一次在家族內部真正響徹!
叫價聲此起彼伏,熱鬧得像是來到了菜市場。
李泉清掃視一圈,正想找個順眼的家伙賣給對方,一名熟人忽地撞進視野里。
那是名穿著黑衣的冷臉修士,腰間掛著酒葫蘆,氣息凌厲冰冷,渾身散發出化不開的血腥味。
這家伙顯然是極其厲害的獵妖師,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避之不及。
李泉清認出對方,曾有一面之緣,在這名獵妖修士的攤子上撿漏過龍鱗草的種子。
也算是有緣分。
“新鮮出爐的法器飛劍,兄弟你要不?”
他倒持劍刃,將飛劍遞了過去,用劍柄戳了戳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