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不做王八蛋
沒等東野司開口，旁邊聽著有點不對勁的細川小春就已經主動開口：“古田總編，是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嗎？我這邊還不太清楚。”
她可沒聽說巖角、摩筑那邊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畢竟光就在浦島出版社的工作就讓她已經要全神貫注去對待了，當然也就沒有在意這些東西。
“細川編輯不清楚其實也挺正常的，畢竟我這邊也是剛得到消息。”古田信次擺了擺手，接著沉吟一聲：“東野老師，你接下來單行本的發售日，似乎與巖角出版社的小森老師沖突了。”
他這話一說出來，東野司與細川小春都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他們倆并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這其中是什么意思——這不就是要打擂臺嗎？
而且還是單行本銷量的打擂臺。
“巖角出版社和摩筑書店這幾個月可過得不怎么舒服，好幾次單行本單卷銷量都被東野老師給壓制住了。”
古田信次樂呵呵地說著，他的表情多少有些幸災樂禍——他家的臺柱子鈴木羽沒打過東野司，自然也不想看見巖角、摩筑兩家出版社打贏東野司。
再加上巖角出版社與摩筑書店也算是業界出了名的兄弟出版社，公信榜上面單行本單卷銷量第一位總是他們兩家出版社壟斷，連擠都擠不下來的那種。
其他沒名氣出版社的漫畫作者就連參戰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簡直可以說是慘到極點。
這個時候看到他們吃癟，古田信次自然很樂意。
只不過...在古田信次說明的時候，東野司很明顯感覺到細川小春似乎對巖角出版社有了些反應。
正當古田信次還想說些什么，三人背后卻突然傳來了禮貌的招呼聲：“是浦島出版社的東野老師嗎？”
東野司三人回頭看去，發現不知何時，兩位中年男性就已經站在身后不遠處的餐桌邊。
“是巖角出版社的山野總編還有小森健老師。”細川小春在旁邊對東野司解釋了一句：“剛才古田總編說的小森老師是那個沒戴眼鏡的男性。”
她作為三大出版社的責編，自然認識這些總編以及有名氣的漫畫作者。
“好久不見了，古田總編，細川編輯。”山野總編多看了一眼細川小春，禮貌說道：“細川編輯能發現東野老師這樣的漫畫作者確實很了不起，是我之前結論下得太唐突了，抱歉，希望你不要在意。”
他說話言語都很有禮貌，但細川小春面色卻有些僵硬：“沒什么的，山野總編，我不怎么在意之前那件事的。”
見細川小春這模樣，東野司也是禁不住側頭看了眼巖角出版社的山野總編。
這是個中年男性。
與陷入中年頭發危機的古田信次不同，他的頭發保養得很好，目光也很有精神，制服熨燙得很整齊。
只不過這個人眼角有些下壓，看上去有些陰狠的氣質，這倒是特別接近那種日本武士的感覺，只不過他戴著眼鏡，這就無形把陰狠感消散了一些。
而且看得出來，細川小春與對方應該是有段不愉快過往的。
至少現在細川小春的面色很難看，那描粗的眉毛都在不聽話的抖動。
“聽說之前細川編輯作為新人編輯參加出版社聚會的時候被山野總編數落過...而且似乎數落得特別厲害，這導致后面細川編輯坐了很久冷板凳，沒什么漫畫作者敢找她投稿。”
古田信次小聲地補充一句，畢竟上次山野總編數落細川小春的時候他也在場，這是事實。
聽了這話，東野司這才算是恍然大悟。
這原來是有新仇舊恨的啊。
看著自家責編細川小春的模樣，東野司沉吟一聲，隨后又看向山野總編，想都沒想就下定了某個決心。
“你好，東野老師，很高興認識你。”山野總編主動開口，同時為東野司介紹：“我是巖角出版社的總編山野幸夫，旁邊這位是小森健老師。”
“嗯，很高興認識兩位。”東野司樂呵呵地點頭。
他看上去還算好說話，這讓山野總編也吐了口氣，很干脆地就表明了目的：“東野老師，您的作品《勝者即是正義》單行本發售應該是兩周后的周一吧？”
“是這樣...請問山野總編有什么指教？”
“關于那個日期...是否能有商量的余地呢？您的《勝者即是正義》與我們這邊小森健老師的《魔神機甲S》的單行本發售日期是有沖突的。”
山野總編表明了自己過來的目的：“我們兩家間沒必要進行這樣的競爭，不如彼此把單行本發售日期錯開，以此謀求彼此最佳銷量。”
這在出版社其實是很常見的事情，畢竟延遲一兩天單行本發售日期也不會影響到什么，而且還能避開競爭對手，傻子才不干呢。
按照東野司以往圓滑平順的性格，答應下來這彼此雙贏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可今天東野司好像就是個傻子。
對于山野總編的請求，東野司禮貌笑著搖頭：“山野總編，我覺得漫畫業界中彼此競爭是很正常的事情，有句話說得好嘛，競爭才能帶來彼此進步，我很期待與小森老師交手。”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旁邊的細川小春愣住，然后眼睛中莫名多了層感動的水霧，在她旁邊，古田信次聽著東野司的話語禁不住呆了呆。
他們都沒想到東野司居然頭鐵直接碰上去了。
連山野總編都覺得自己聽錯了或者是覺得東野司在開玩笑，可看著東野司的表情...這不太像開玩笑啊。
“東野老師，這是沒必要的，這樣競爭反而不美...”山野總編微笑著說道。
“嗯，我知道，能理解。”東野司對此點頭表示理解，但同樣又開口道：“可我這邊如果非要改動單行本銷售日期會對連載產生一定的影響...所以只能希望山野總編那邊能稍微退一步了，往后面延遲兩三天，怎么樣？”
他這話完全就是軟釘子了，比起破口痛罵來說，這種軟釘子更讓山野總編有種有力氣沒地方使的感覺。
要知道小森健的動畫是早就定好檔期的，發售日期與動畫化電視上映就只差一天，這個時間根本不可能調動，如果調動了，單行本銷售量成績就必然要受到影響。
但同時，山野幸夫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原本他是過來與東野司商量的。
畢竟他也考慮到了那怕有動畫化以及卷首彩頁宣傳也打不過東野司的可能性。
要是東野司能主動退出打擂，這毫無疑問是他所愿意看見的。
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東野司這是打定主意要與他們碰一碰了。
他心里面當然有些不舒服。
偏偏東野司還給他吃的軟釘子，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把臉撕破，這樣就沒風度了，所以他只能遺憾地搖搖頭表示：“看來我們之間是不能達成共識了，東野老師。那就在單行本銷量上面分個高低吧。”
對此東野司也是嘆了口氣，一副很是無可奈何的模樣：“好的，我明白了，既然山野總編非要在單行本上面分出成績，我也只能應戰了。”
他這惡人先告狀的行為讓山野總編差點沒氣得冒煙。
不是你一直表示想要競爭的嗎？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變成我非要在單行本上面出成績了？
山野總編又看了東野司一眼，只覺得這一口吃了滿嘴的軟釘子，連道理都站不住了。
于是他只能開口對東野司說：“東野老師，接下來小森老師可是有動畫化進行宣傳的，老實講，你想要獲勝...壓力可能會很大。”
東野司對此也是笑著表示：“是嗎？剛好，我一直都覺得人生還是要一些壓力的，這壓力感覺恰到好處，我又有動力了。”
一邊的古田信次聽著東野司這話也忍不住干咳了好幾聲。
他算是看出來了，東野司這估計是在給他責編出氣呢。
但不得不說，東野司的溝通交談能力確實很強，這軟釘子強行逼著對方吃下去，想必山野幸夫也很郁悶吧。
山野幸夫旁邊的小森健則是在心里面搖頭嘆氣。
搞了半天還是得與東野司正面對抗...這不是和原點沒什么區別嗎？
他們倆點頭告辭。
而旁邊的細川小春見到這一幕則禁不住湊上來說道：“東野老師，你不該這樣的...其實答應山野總編更換銷售日期的提議也挺不錯的，至少不用進行這種惡性競爭。”
畢竟誰都說不清楚東野司的讀者與小森健的讀者有多大的重合度。
兩大臺柱子相爭，其中損耗的必然是兩個人的利益。
再加上東野司是否能打得過動畫化的小森健...這還是個問題。
要知道那是動畫化，會持續更新十二集，整整持續一個檔期。
不像上次黑宮明紗只是OVA化，更新個兩三集就結束了。
所以東野司完全沒必要這樣的。
細川小春也有些沒看懂。
怎么一向都特別明智的東野司今天像是磕了藥一樣...這頭都已經不是鐵的問題了。
簡直就是鈦合金做的金屬腦袋。
這究竟是怎么了？
“東野老師這估計是在為細川編輯出氣吧。”古田信次為細川小春解釋了一句：“上次細川編輯剛入職浦島出版社后，來這里參加聚會，不是被山野那個老小子給訓斥了一頓嗎？”
“是這樣嗎...？”
細川小春張了張嘴，一時間居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看向東野司，嘴巴動了動，有些感動，但很快又用力地搖了搖頭，深深地嘆了口氣：“東野老師，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對于細川小春這話，東野司則是擺擺手，不置可否。
東野司其實就是個挺純粹的人，你再怎么招惹他，他都只會樂呵呵地笑，在關鍵的時候才給推你一把讓你掉進坑里。
但你要是動了他的朋友，那東野司不介意從一開始就把你往坑里推。
畢竟他與細川小春也合作很久了，對方答應自己在青葉上進行《孤獨的美食家》連載雙開，甚至還給他爭取到了卷首彩頁的位置...
老實講，東野司受到細川小春很多照顧。
要是關鍵時候不站出來給細川小春出口惡氣...那東野司覺得自己就是個純粹的王八蛋。
所以他很干脆地就把山野總編推進了坑里。
反正不是在一個出版社，你還能隔空掏刀子把我殺了不成？
另一邊，細川小春也是整理了心情，開始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
雖然很感動，但作為編輯，細川小春覺得自己第一考慮應該是東野司這個漫畫作者的利益。
于是細川小春想了想，還是取出電話，一邊翻找通話錄一邊小聲說道：“我現在就給浦島總編打電話吧，讓他把東野老師你作品的發售日期往后面調一下。，咱們沒必要湊這個熱鬧，打這個擂臺。”
對此，東野司則是叫停了細川小春：“不用往后調，細川編輯。”
“可是...”
“我有自信打敗小森老師。”東野司擺了擺手，開口道：“《勝者即是正義》的劇情即將進入高潮，這勢必會拉高單行本的銷量。”
沒錯，他的《勝者即是正義》已經描繪到大結局階段了，到時候原稿放出去連載，這必然會提升單行本銷量成績的。
“可小森老師有動畫化宣傳啊...”細川小春語塞，但很快就反駁。
“只是動畫化宣傳，不要緊的。”東野司樂呵呵地笑了笑。
就連細川小春都不明白他怎么還笑得出來...
這情況可是非常緊急呀。
“什么叫做只是動畫化宣傳...對手可是那個小森健，他的漫畫也很好看的。”
小森健的機器人漫畫《魔神機甲S》是當今市面上最火熱的機器人題材，而且完成質量也很高。
對細川小春這句話，東野司只是很無所謂地搖頭：
“那也沒事啊。”
“我的漫畫比他的要好看多了。”
就是東野司這句很簡單的話。
卻讓細川小春有種吃了定心丸的感覺。
她看著東野司的臉，甚至真有一種莫名的錯覺——
說不定...真能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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