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東野司與動畫制作組的人打了個照面，覺得這些人工作面貌還是很不錯的，每個人看上去都很精神。
而這制作組人員見到東野司這種創作組上司過來打招呼，也是急忙放下手頭邊工作，又是握手又是微笑的。
東野司可能不知道他們是誰，但他們卻知道東野司這個名字在業內的響亮程度。
這次他直接拿下了腳本制作的工作，指不定下一次就將監督的位置拿下手了呢？主動打好關系肯定是必要的。
眼瞧著東野司在那邊和制作組人員打好關系，這邊的本橋導弘也有了空，開始翻閱東野司交上來的分鏡繪本。
分鏡繪本很厚，他也就是挑了幾處需要關注的地方仔細看過去。
看完后，他心滿意足地合上了繪本，接著吐了口氣，對于東野司的能力這才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知——這人未免也太厲害了。
如果說之前東野司交上來的分鏡繪本說得上是電單車，那這本新交上來的繪本就可以說是哈雷摩托了...
對方這進步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本橋導弘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就算是定稿了嗎？東野老弟？”本橋導弘翻了好幾頁，覺得已經很出色了，于是問東野司。
“暫時找不到要修改的地方了。”東野司點頭應道。
這份動畫腳本算是他目前能改出來的最出色的作品，再強行修改反而不美了。
“那好，大村君，麻煩你把這份分鏡繪本改成臺本，到時候選配音演員用。”
將腳本的事情處理好，《午夜兇鈴》制作組這邊就暫時沒別的事情做了。
就算要開工，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本來本橋導弘還想叫東野司去吃個飯，順帶按個摩放松一下的。
但東野司卻婉拒了他這個請求，他還有《勝者即是正義》、《孤獨的美食家》的原稿要畫，當然不能繼續浪費時間了。
打過招呼后，東野司便離開了都京動畫制作公司。
這其中還有個特別有意思的插曲。
東野司離開公司的時候，立刻就有個藝能事務所公司的經紀人帶著他底下的聲優過來和東野司打了個招呼。
之后還遞了一張名片，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東野司以后能多多關照。
這讓東野司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嘆。
這個業界還真是小，又小，但又現實。
《午夜兇鈴》動畫電影的消息一出來，他作為主創腳本的消息就已經不脛而走了。
回想起剛才經紀人與旁邊的聲優小姐不斷鞠躬的模樣，東野司又是禁不住搖頭。
但感嘆歸感嘆，《勝者即是正義》還是要繼續畫下去的。
《勝者即是正義》現如今已經畫完第九話，到了第十話的階段了。
而《勝者即是正義》整體的劇情也進入了相對平穩的階段。
這反應到《惡寒》的讀者好評投票上則是——
“《勝者即是正義》這周的讀者好評票數是671票？與上周幾乎一樣，沒什么變化？”
得到消息后的細川小春站起來，神色之間頗感詫異。
她重新坐下，禁不住皺起了眉毛。
這已經是《勝者即是正義》第三次相同結果了。
前兩周的票數分別是672與670，對比這一周基本上沒有什么變化。
雖然《勝者即是正義》依舊排在第一下不來，但是...
“這還是不對啊。”細川小春捏著下巴思考。
以前負責《午夜兇鈴》的時候，她可沒遇見過這種情況，要知道《午夜兇鈴》的票數是伴隨著時間一路走高的。
哪像《勝者即是正義》這樣，就穩定在670票這個水平線上，基本上不變。
要是其他編輯會讀心術保不準被細川小春氣死——670票已經是高人氣作品了，你細川小春居然還不滿意？
“可是只看劇情...這幾周東野老師的劇情都沒問題啊...”細川小春不太理解地捏住了下巴，有種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覺。
《勝者即是正義》不像《午夜兇鈴》那樣嚇人，所以細川小春也能抱著它一直研究。
最近這幾周劇情并沒有減色，相反還挺精彩的，可怎么到了投票階段就拉跨了呢？
“難不成真像外界所說的那樣，是因為《勝者即是正義》的主線劇情不明確？”
細川小春想到了之前在一篇雜志上評論東野司《勝者即是正義》的文章——
那個作者是這么評論的：《勝者即是正義》單論劇情以及畫工，確實是不少漫畫家都難以超越的作品，但越是這樣，我們就越能夠看見它的缺點，那就是《勝者即是正義》的主線劇情不明確這一點。縱觀這前面九話，我們都只能看見古美門研介與黛真知子斗嘴以及為他人翻案，感受到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但暢快淋漓過后，我們又不禁想到這個問題，那便是拋開案子與斗嘴，整部《勝者即是正義》幾乎沒有任何主線方面的劇情。這一點便是《勝者即是正義》暗弱的地方，不過被東野老師很好的以畫技掩蓋過去了。但如果無法解決主線劇情的問題，《勝者即是正義》這部漫畫其實也是岌岌可危。
老實講，當時看見這個評論文章的時候，細川小春也就覺得應該是敵對出版社搞出來的打壓東野司的軟文，根本不用在意。
可在《勝者即是正義》票數長期不變的情況下，細川小春終于覺得不對勁了。
難不成真是沒有主線劇情的原因？
細川小春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好久終于還是給東野司打了個電話，想詢問他是個什么看法，順帶分析一下目前的情況——有問題就要互相交流溝通解決嘛，一直憋著也解決不了。
她這邊的電話一打過去東野司就立刻接通了：“喂？是細川編輯嗎？有什么事情？”
“嗯...有些問題想要問東野老師，順便說一下這一周的讀者好評《勝者即是正義》這周671票，還是《惡寒》周刊讀者好評第一。”
“嗯，這不是挺好的嗎？”那邊的東野司沒怎么思考就回答了。
是呀，這周又是第一，這不是挺好么？
他這句‘很好’，毫無疑問把細川小春想要提問的心思給摁死了。
而且...細川小春也有些迷糊了。
東野司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按道理來講，這個時候的東野司應該要一副很不滿意這成績的模樣，然后再來一句：‘我會更努力的。’——以前的東野司就是這樣力求上進的。
細川小春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些迷迷糊糊地問道：“東野老師...你難道對現在的成績很滿意嗎？但我要事先告訴你一句，這樣平穩的成績都已經維持三個星期了。要知道《午夜兇鈴》時期，每周的票數都是會上漲的。”
東野司的感覺很敏銳，他一下子就讀懂了細川小春話里的意思，于是立刻回答：“并不是我對現在的成績很滿意，而是就目前的狀況看來，暫時只能這樣。”
“...東野老師知道票數不增不減的原因了嗎？是主線劇情的原因嗎？”細川小春有些詫異。
她也不笨，聽東野司這話里的意思...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勝者即是正義》的這種情況了？
“嗯，我在畫之前就有想過這種狀況發生...確實與主線劇情有關。”
東野司語氣一頓，片刻不停地又說下去：“《午夜兇鈴》之所以每周上漲，是因為它的主線劇情是層層遞進的，一層一層疊加。但《勝者即是正義》不同，《勝者即是正義》的劇情是單元劇。到目前為止，都是沒有一個固定的主線劇情的。”
是的，《勝者即是正義》與《午夜兇鈴》的劇情不同，它是由一個一個故事所組成的單元劇。
作為一個漫畫題材來講，它的優點就在于每一個故事寫得出彩，有意思，那么粉絲數量就很穩定。
但缺點也很明顯，那便是《勝者即是正義》的粉絲數量穩定過頭了，不會像《午夜兇鈴》那樣，劇情層層遞進，恐怖步步疊加，到了最后越來越精彩，得票數也越來越多。
“...原來如此。”細川小春只是聽見單元劇這個詞就大概明白《勝者即是正義》的票數一直停滯不同的原因了。
可緊接著又來了一個問題——
“東野老師，你想好怎么解決這個問題了嗎？”
“確實是有想法的。”東野司笑著點頭：“既然讀者覺得主線劇情不足，那就補充主線劇情。”
他這話讓細川小春則更加不懂了。
剛才你還說因為是單元劇，所以主線劇情不足是很正常的。
結果你現在又說要補充主線劇情...？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在這兒猜謎呢？
“請放心吧，確實是有辦法的。”東野司說道。
他的自信是有根據的，并不是沒來由的。
因為也正是下一話，是《勝者即是正義》中的又一名場面——
不良企業島津地產修繕高層建筑，居民區的日照受到影響，而黛真知子堅持自己心中的正義，幫助居民們爭取日照權，在夕陽底下，與古美門研介爭論的一幕。
而在這一段中...《勝者即是正義》這部漫畫的主線劇情才會真正的展露出來。
現在的讀者都就只是看《勝者即是正義》中黛真知子與古美門研介搞笑斗嘴，看他們為人翻案，圖個樂子。
而關于《勝者即是正義》這部漫畫的主線劇情卻完全沒人去追究...這是東野司有意而為之的。
為的就是想讓讀者看到第十話有一種‘噢，原來如此’的反轉一樣的驚喜感。
聽見東野司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細川小春那邊也是猶豫了一會兒，選擇相信東野司的判斷了。
是騾子是馬，第十話拉出來遛一遛。
就這樣，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
周一...這便又是《惡寒》發售的日子。
神崎廣現如今已經完全是東野司的粉絲了，他感到一天看不見東野司的漫畫就渾身上下不自在，有種煙鬼的那種戒斷反應。
所以今天，他也是早早地就買好了《惡寒》，準備看一看新一話的《勝者即是正義》。
依舊是有趣的劇情，精彩的翻轉。
確實很有意思。
正當神崎廣以為這一次的《勝者即是正義》也是以夸張滑稽的古美門研介勝利為結尾的時候，他突然看見漫畫中的黛真知子居然找上了爭取日照權的孕婦，希望她不要放棄，反抗古美門研介，不能就這樣將日照權拱手相讓。
而這就讓神崎廣禁不住挑了挑眉毛。
心里面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覺。
于情理來講，他確實想要支持黛真知子，畢竟日照權是每個人都要去努力爭取的。
但以正經的上班族角度來看，黛真知子這種行為卻是根本不負責任的。
因為她隸屬于男主角古美門研介的律師事務所。
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就相當于將古美門研介以及委托人的利益置于不顧，只知道追求正義與真理。
黛真知子的行為并沒有瞞過古美門研介，此時的他站在門口，雙手抱胸，很平靜地看著黛真知子。
于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為什么要這么做？”古美門研介語氣很平靜，雖然在笑著，但表情很冷淡。
“為了正義。我當律師是為了守護正義。”黛真知子擤了擤鼻子，聲音放平，透出一種不肯相讓的意思。
“是么？”古美門研介譏諷一樣地笑著，隨后便對黛真知子開口：“跟我來。”
他帶著黛真知子走到高層公寓的施工地，然后指著其中的一家土木老店里面的中年女性說道：“你看，這是寺田工務店的寺田朋子小姐。”
“她的丈夫死于施工事故，而她獨自撫養著上國中的孩子，這一家老店也命懸一線，這次島津地產修繕的高層公寓便是她僅存的一絲希望。”
“哎...？”黛真知子露出了動搖的神情。
“如果那位孕婦聽信了你的建議，讓島津地產陷入危機，她估計要自殺而死。換而言之——”
古美門研介轉而看向黛真知子：“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置她于死地。”
黛真知子張了張嘴，露出很想反駁的表情，但話到嘴邊，卻完全說不出來。
力氣也在不斷抽出。
在這種情況下，古美門研介卻并沒有打算停嘴，他瞇起眼睛，聲音凌厲如刀：
“你口中所謂的正義，只是居高臨下的同情而已，不過是憐憫每次出現在眼前的可憐之人。”
這句話讓一邊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神崎廣也禁不住點頭。
幫助了孕婦，卻害死了經營著小店的主婦，這樣的正義還叫正義么？
黛真知子顯得很迷茫，她抬起頭：“可是，如果你否定這種行為，那么正義又在哪里？”
古美門研介面色很嚴肅地抬頭：“我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會知道那種東西。你所謂的正義大概只存在于特攝英雄劇中吧。”
正義不存在于現實，頂多就只是存在于奧特曼一類的特攝劇情中。
這句過于現實的話勒緊了神崎廣的心臟——因為現實就是如此。
正義通常都是姍姍來遲，只留下滿地殘渣。
在這種情況之下，古美門研介背著雙手，留下了最后一句話：“為了自己委托人的利益全身而戰。我們律師能做的只有這個，也不應該去做越份的事。而你所做的事情，毫無疑問已經越過了這條線。如果因為你的行為導致我所作的努力化作了泡影，就給我摘掉你的律師徽章。”
正義和律師的職責，你究竟選擇哪邊？
這是古美門研介給出的提問。
也同樣讓神崎廣有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他總覺得，這一次的《勝者即是正義》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全篇的單元劇一下子就多了主線劇情一樣。
天真、熱情、愛心和正義感爆棚的黛真知子，正是不少人曾經向往過的童年身影，稚嫩卻讓人感動。
而反過來，古美門研介則更多代表了他們成長后現實，理性的模樣——貪財，好色，好慕功利...
古美門研介帶著黛真知子不斷學習，而在這個不斷學習的過程中，或許現在這個天真、熱情、正義的黛真知子也會慢慢改變，變成另一個古美門研介。
雖然有些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誰都無法改變的現實。
這一話雖然也像前幾話那樣有趣，但當東野司將如此血淋淋的現實狀態展示在神崎廣面前的時候，他只覺得心口很堵...
東野老賊果然還是東野老賊，那怕畫得很搞笑，但還是要在這種棉花里面藏刀子，突然沖出來就捅你一下。
但是——
“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神崎廣看著《勝者即是正義》這一話，又忍不住感嘆出聲了。
因為確實好看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