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川小春并不清楚東野司在潛性中就已經把她定義成一個吃貨了。
她依舊是美美地品嘗著來之不易的‘下館子’料理。
臉上的笑容都壓不住了。
就這樣,享受慶功宴大概四十多分鐘,細川小春看了眼時間,決定送東野司與東野千早回家。
本來像這種慶功宴,就算再來第二場酒會也是很正常的。
但東野司畢竟是個高中學生,明天還要上課,再這樣下去會影響到他休息。
所以細川小春很快就將東野司、東野千早送到公寓樓底。
在快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叫住了東野司。
“東野老師,你等一下。”
“哎?”被東野司背著的,已經迷迷糊糊想睡覺的東野千早還以為細川小春是叫她。
但她又特別想睡覺,眼睛睜不開,所以最后只能瞇縫著眼睛,‘姆姆姆’地像貓咪一樣發出怪聲回頭看向細川小春。
“不是千早,是你弟弟。”細川小春見她這模樣也是哭笑不得。
所幸這個時候背著東野千早的東野司也回過身,好奇地問道:“還有什么事情嗎?細川編輯?”
之前連載的那些事情應該都說完了才對,怎么細川小春又突然叫住自己了?
見細川小春靠著車窗,這才開口說道:“之前在酒會的時候我忘記說了。最近富士出版社那邊可能會有動作的。”
富士出版社?
東野司一開始聽著這名字還有些耳熟,深入思考了這才想起來——這不是那個想和浦島出版社爭漫畫三大社的出版社嗎?
當初浦島出版社險些被富士出版社干翻,直到后面東野司來到浦島出版社,浦島出版社這才勉強反敗為勝。
但從總體來講,浦島出版社整體漫畫質量是沒有花了大價錢從各個出版社挖過來的作者質量高的。
所以就算有《午夜兇鈴》,浦島出版社也一直被富士出版社咬著尾巴,要是不注意真的還是會被超過的。
可細川小春現如今讓他注意富士出版社?
“細川編輯是擔心我被富士出版社挖走?”東野司一下子就想通了前因后果,緊接著他才笑起來:“請放心吧,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浦島出版社對他一直都是以國士待遇,他東野司再沒良心也不可能突然就丟了《惡寒》,往其他出版社去發展。
畢竟喝水還不忘記挖井人呢。
況且這不是還沒出現起點文抄公慣例——男主角被出版組織或者電視臺打壓,憤而出走反過來打臉的劇情嘛。
“嗯,聽見東野老師這么說,我就放心不少了。”
細川小春安心了。
東野司的性格她清楚,對方真是那種一口唾沫一口釘的類型,有真君子風范,說不會做就不會去做。
她當然也是相信東野司的,但富士出版社可是敵對勢力,出了名的狼子野心,她覺得不得不防,所以就在臨走之前提了一句。
而得到東野司這個回答后,她也是很高興——看吧,我家的東野老師還是向著我們浦島出版社的。
單就為了東野司,她覺得自己都得好好兒說服總編。
她帶著這樣的想法很快便離開了。
而東野司自然也沒把細川小春所說的‘挖人’當回事。
就算來拉人,也不會這么快嘛這《午夜兇鈴》才剛剛完結呢。
這么想著,東野司背著呼呼大睡的東野千早,很快便上了樓。
富士出版社的總編古田信次決定去拜訪東野司一次。
現如今《午夜兇鈴》完結,作為漫畫作者的東野司必然會休息一段時間悠哉地更新他的《孤獨的美食家》,而在這段休息的日子中,正是他拜訪的好機會。
是的,只要他不投稿浦島出版社,他們富士出版社就有機會。
當然,這所謂的‘拜訪’,無非就是撬墻角的一個好聽的說法而已。
不管有沒有機會,古田信次都覺得自己得去和對方接觸一下——指不定到時候就成了呢?
這倒也不是他對自己的說服力過于有自信,而是對他們富士出版社開出的待遇有自信。
只要東野司愿意下部漫畫投稿富士出版社的周刊《顫栗》,他們這邊就愿意給出不少優厚的待遇,其中在單行本銷售以及漫畫周邊發售這邊都會割一塊蛋糕給東野司。
這種待遇,古田信次不認為對方會不心動。
就算東野司今天不答應,只要他長期在外面邊磨邊蹭,培養感情,那東野司肯定也是會答應的。
反正只要他不再開連載,自己就有機會!
畢竟自己這邊的出版社給的可是國士待遇!
古田信次有了自信,接著又抬頭看向時間。
已經快要接近中午了,他決定越早越好,趁著午休就去見一面東野司。
想到這里,他把準備的文件全部都帶上,轉身便下樓開車離去了。
關于東野司究竟在什么地方——這一點其實古田信次很清楚。
東野司就讀于北義塾高中這件事可不只是圈內人知道,連下面許多看過東京青年畫賞頒獎禮的讀者都清清楚楚。
甚至還有不少年輕的讀者經常去北義塾高中參觀,搞得好像在巡禮一樣。
當然,這種巡禮行為在日本其實是很常見的。
甚至極個別腦洞清奇的日本人還喜歡去巡禮一些殺人少年犯所居住的地方,并且還把那些少年犯當作偶像。
還好古田信次在北義塾私立高中有些關系,要不然只是辦理游客手續都要花費他大把時間。
“富士出版社的古田總編?”崗野良子看完了名片,隨后面色古怪地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男人。
確實是成功男性的模樣,但就是頭發好像有點少?
“是的,麻煩崗野老師傳喚一下,工作上面有些事情想要找東野老師討論一下。”
“呃既然是東野同學工作上面的事情,這點小忙自然要幫的。”崗野良子很客氣地說了聲,隨后便回頭走向廣播站。
大約兩分鐘后,一條校內廣播放送——
“請一年a班的東野司同學現在立即趕往一年級教職工辦公室。”
這道廣播持續了三遍,正在與后原中聊天的東野司自然也聽見了。
“東野,說是找你有事啊,該不會在校外實習的時候做了什么壞事吧?”后原中聽了廣播立刻賊眉鼠眼地沖著東野司打了個眼色,一副‘你快照實說出來’的表情。
要知道東野司現在可是校內名人,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校外人士過來找他,為的就是采訪到熊本熊以及他漫畫創作的最新資訊。
而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些正在讀書的小女生,沒事兒就跑到校門口叫一聲‘東野老師,我愛你’,搞得這里像是個告白場所一樣。
看著后原中這嘻嘻哈哈的模樣,東野司也不在意。畢竟這貨一直都是這樣。
他只是有樣學樣,也給對方一個眼色‘以后不要想著從我這里拿到一個熊本熊周邊了’。
這一下可戳中后原中的命脈了,他當即不敢繼續開玩笑,滿臉認真:“什么破教職工辦公室,我和你一起過去,居然敢叫我好朋友過去!”
見這貨耍寶,東野司也是樂呵呵一笑,也懶得管他,很快便向職工辦公室走去。
老實講,這還是東野司第一次被廣播傳喚去辦公室的,所以多少覺得新鮮,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師找他,找他又有什么事情。
他一路走一路想,很快便到了辦公室門口。
“不好意思,打擾了。”
他在門口打了個招呼,隨后便在崗野良子的招呼聲中走過去。
“崗野老師,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看著崗野良子與她旁邊站著的中年人,東野司神色一動。
想必不是崗野良子找他有事,而是她這旁邊的中年人有事情要找他吧?
果不其然,在東野司說完話后,另一邊穿著職業裝的中年男性便禮貌地半鞠一躬,雙手遞出一張名片,同時自我介紹:“你好,東野老師,我是富士出版社總編是古田信次。”
呃富士出版社?總編?
東野司聽了這過于熟悉的名稱,想到了昨天細川小春讓他注意富士出版社的言語 不是,你們還真過來挖人了啊?
這舉動未免也太快了吧?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東野司干咳一聲,他發愣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便整理好了思緒,雙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將其放入懷中后才伸出手:“你好,古田總編,我是東野司。不好意思,這邊沒有準備名片,請多擔待。”
“不用,不用。”古田信次哈哈一笑:“東野老師年少有為,沒有注意到這種東西也挺正常的,快請坐,快請坐。”
該說果然不愧是富士出版社的總編么?
的確很有成功人士的氣場,這初次見面的態度便讓東野司的感觀不錯。
不過感觀不錯歸感觀不錯,要挖人還是算了吧——東野司在浦島出版社待著不錯,暫時是不想挪窩的。
兩個人坐下,只說了兩句話,東野司就主動開口了:“不知道這次古田總編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呵呵,其實也不怕東野老師笑話,我們富士出版社很需要東野老師這樣才華橫溢的漫畫作者。”
古田信次很誠懇地抬著頭:“請東野老師加入我們富士出版社吧。”
他抬頭,視線與東野司平齊,語氣平穩,很有感染力,看上去真是一副求賢若渴的模樣。
東野司頗顯無奈皺緊了眉毛,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動,在考慮,但很快便搖頭:“很抱歉,古田總編,我暫時沒有離開浦島出版社的想法。”
他其實早就打定了主意,看上去有些意動只是裝一裝樣子的社交辭令。
古田信次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但他沒有放棄,只是依舊很誠懇地說道:“東野老師真不打算考慮一下嗎?話不用說的這么絕對的。”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反正東野老師您有大把時間能夠考慮,畢竟您的《午夜兇鈴》剛在《惡寒》完結,可以充分考慮我們富士出版社的。”
古田信次話里的意思很清楚——反正東野老師你有大把時間,你最近完結了《午夜兇鈴》,又沒連載新的作品,不如慢慢考慮嘛,話也不用說那么絕對的。
這里其實也算是一個小小的話術。
讓東野司好好兒考慮,下次他再過來挖人也就有了由頭。
只要給他古田信次時間,又挖又磨,不相信東野司不動心!
可下一秒,古田信次卻感受到東野司很古怪的目光,然后便聽見了他所說的話語——
“忘記跟古田總編你說了,我的新作已經提交給細川編輯那邊審核了,如果過了連載會議很快就能在《惡寒》上面連載了所以大概要不了多久我就又會忙起來了。”
“啊?”
古田信次聽了這句話,第一個反應是東野司是在逗自己。
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人嘛!
一部漫畫完結了連休息都不休息,直接就開下一部漫畫?
你真不當人,要當印刷機嗎?
而且硬要說的話,東野司其實還有《孤獨的美食家》連載,所以他也只能說是半休息狀態。
怎么可能連休息都不休息就連載新作品?
可感受到東野司目光中的真切,古田信次又沉默了。
這難不成真已經提交上去了?
想著,古田信次最后還是有些不大相信地問了一句:“確認不是開玩笑嗎?東野老師?”
他有點接受不了現實。
“我不會拿工作上面的事情開玩笑的,古田總編。”
對此東野司是義正言辭地回答。
“呃好吧。抱歉,打擾到您午休了。”
古田信次渾渾噩噩地站起身子來他只覺得自己的頭發似乎又要往下脫落一大把了。
看著這富士出版社總編如此失落的模樣,東野司也是一愣,他干咳一聲,也是急忙安慰著:“古田總編也不用著急,貴社也有不少出色的作品,而且古田總編能來見我一個小小的作者,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是的,古田信次這也算是禮賢下士了,東野司當然有好感。
不過古田信次很快就轉了身,神情悲痛道:“很了不起嗎?”
隨后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寥寥無幾的頭發:“頭發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