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授說得很坦誠,蘇先生聽得很心驚。
由于專業的隔閡,他并不太了解白教授說的所有內容,尤其是白教授的一個大特點,就是把一些本來就不太容易讓人搞明白的話,說的讓人更難明白。
便如此時,他就不知道白教授是如何在預示到了會有變故出現的情況下,仍然對這個計劃堅定不移的去執行它的…
但是,分工不同,各有責任,所以自己此時能決定的,也只有相信還是不相信。
當然是選擇相信他啦!
已經跟著他跑偏了那么久,世界都拯救了一半了,難道要掰?
天國計劃的第二階段,還是啟動了。
娃娃在整個基地的人以及空中的紅月注視下,輕盈的走進了午夜法庭。
下一刻,白教授深呼了一口氣,來到了午庭法庭旁邊幾個小型能量矩陣的旁邊,在周圍一群研究人員與青港的決策者忐忑又擔憂的目光之中,凝神半晌之后,親手將電閘拉了下來。
“滋滋滋…”
巨大的電蛇忽然開始在午夜法庭上面游走。
那看起來如真實建筑一樣,有著厚重墻壁甚至青苔的午夜法庭忽然生出了變化。。
黑色的墻壁,堅實而沉悶的基石,在這一刻開始變得不再真實。
仿佛幻影一般,閃爍不定,隨時會消失。
而同樣也在這一刻,午夜法庭里面,開始有鏈條的叮當碰撞聲音響起,一條條白色的鎖鏈,仿佛幻夢一般從午夜法庭里面伸展了出來,快速的在這座精神宮殿的周圍游走與刻畫。
而作為此時正面對著午夜法庭,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眾人,無論是青港這邊的人,還是從世界各地來的研究人員,他們隨著午夜法庭的變化,都忽然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內心里忽然變得寬容了一些.
無數的人或者事物,都開始在心里清晰了起來。
這些事物里,尤其是一些擁有特別意義的最為突出。
比如,小時候打過自己的鄰居家熊孩子。
比如,長大了騙過自己錢的好朋友。
比如,搶過自己女朋友的好兄弟…
這些,都是在自己的人生中給了自己很大打擊,并讓自己記了一輩子,永遠也不可原諒的人,但是,在這一刻,看著午夜法庭的消融,內心里的這種執念與壁壘,忽然之間也變得消融了,似乎覺得這不重要了,感覺對方也是可以被原諒的,自己不該這么指責記恨他。
這種原諒與寬容,來的如此自然,如同自己一下子想通了。
當然,也有些特別的人,是真的沒辦法想通的。
比如某個小時候被鄰居家孩子打,長大了被鄰居家孩子騙錢,后來又被鄰居家孩子搶了女朋友的,他這時候就一臉懵的遠遠看著融化的午夜法庭,心想我怎么這么偉大呢?
“是不是心里感覺變化很突然?”
白教授長長的吁了口氣,看著眼前已經開始融化,但又在隱隱形成另外一種形態的午夜法庭,低聲向蘇先生道:“終極與現實中的人類,并非針尖一樣的敵對,他們的精神宮殿,也并不是與我們毫無聯系,事實上,終極與我們的聯系,簡直太多了,無處不在一樣的聯系。”
“便如同代表了審判、指責、偏執的午夜法庭,本質深處,便是我們的善惡觀。”
“終極,與其說是住在深淵,不如說是住在我們的潛意識深處…”
“起碼在這一刻,隨著午夜法庭的消融,我們的善惡觀,也多少會有點變化…”
“對對對…”
蘇先生已經忍不住連連點頭:“太神奇了,我現在居然一點也不怪你平時亂花錢,嘴上說著與我共享一切信息,實際上私底下動不動就擅做主張還拿著我當擋箭牌之類的事…”
白教授一下子有點解釋不下去了,深深看了蘇先生一眼。
原來這老家伙內心里意見這么大…
“那午夜法庭毀了,難道我們以后的是非善惡也不存在了?”
也在此時,蘇先生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
“不會。”
白教授搖頭,輕聲道:“是非善惡在我們的心里,那么它就會一直存在,如今,我們只不過是打破了一種形式的是非觀,以便形成另外一種形式的是非善惡而已。這種事情其實一直存在,午夜法庭也不會是一個永恒的產物。它只會以不同的形式,一直變化并存在而已。”
“當然,因為終極已經有了意識,所以終極的變化,也會影響到所有的人。”
“某種程度上,有了意識,便成為了單獨的個體。”
“所以,它的特質,便成了它們的權柄。”
“它可以影響人的是非善惡,而在另外一個層面,也受到了現實中所有人的影響…”
“如今,那個偏執的執者劍已經消失,這個世界,本來就在期待著新的終極。”
“她會與之前所有的終極都不一樣,因為她并不是某種極端的精神力量產生意識,變成了個體,而是一個現實中的個體,逆流而上,一步步取得了影響所有人的階梯,并掌握了終極的權柄,你可以理解為,從娃娃成為新的終極開始,那么,終極的世界,便不再純粹。”
“當然了,也正因此…”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微微放低,目光掃向了遠處:
“可能,并不是所有的人,或生物,都希望這個新的終極出現…”
這世界上,開始有大量高層次的精神生物,瞬間產生了感應。
他們有的可以直接看到青港方向出現的藍色電光,也有的只是忽然感覺到了精神層面的震顫,如同生活在海里的魚,當這片海的一角,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時,那么每一條生活在這片海里的魚,都會受到相應的感應,也因為這一變化,生出了諸般千奇百怪的心思。
或是恐懼,或是憤怒,或是嫉妒,又或者是,貪婪…
“我們等到機會了。”
遙遠的西方,某個建立在了山腰的實驗室,空蕩蕩的會議室里,只有兩個人。
一個穿著黑色的教會袍子,坐在上首,一個穿著白色的白大褂,坐了下首。
他們在這個級別高到了可以影響整個世界走向的會議室里,兩個人,靜靜的相對。
當那種奇異的震顫出現時,他們同時抬頭看向了彼此。
“執劍者的軀殼出現在了現實,就必然會引發一些人的爭奪,而當這個世界上的人有了一個追求的目標,也必然會對其他的事情放松了警惕,雖然說,執劍者的精神宮殿出現在了青港,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但是,到了如今這個局勢,這反而成為了我們破局的關鍵。”
“毀掉它!”
“無論青港這小小高墻城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實驗多么的不知所謂,也不論他們試圖打造終極來穩定局勢的野心多么可笑,我們都不必要再看下去了,直接借著這個機會,毀掉它。”
“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讓一切回歸正軌…”
藍色的電流籠罩在了午夜法庭之上,或者說,現在這已經不像是午夜法庭,而是一團模糊且純粹的精神流,它們屬于最高層次,與整個世界上所有人類的精神都有著神秘的聯系,如今,它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性質,而在它其中,娃娃的精神特質,則是在影響著一切。
這團精神亂流,已隱隱趨于穩定,開始呈現出另外一種特質。
同樣也是在這關鍵時候,青港精神力量研究基地之中,所有人都抿緊了嘴角。
一顆心懸在了半空,緊張且焦急的等待著。
白教授似乎同樣的焦急,但是他卻沒有看向精神宮殿,而是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當拉長的警報聲忽然響徹在基地之中時,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驚慌且錯愕的轉頭向其他地方看去,不知發生了什么。
白教授則是微微一咬牙,臉上反而現出了微微意料之中的表情。
“果然來了。”
警報來自于遠處那些毫無征兆的,黑壓壓涌向了青港的人群。
如今,青港的周圍是安全的。
因為青港的“光明騎士”,已經引動著娃娃的力量,或者,女神的裙擺,延伸向了這片大地其他的地方,而隨著裙擺的延伸,所有被娃娃的精神力量籠罩住的區域之中,污染源,精神怪物,詭異生物,都盡數被驅逐,甚至被清理,還有一些,落在了友好的暴君小隊手中。
可以說,騎士所過之處,都是干凈而穩定的。
越是靠近了青港,越是穩定。
但是,局勢是穩定的,人心卻不一定。
在青港的天國計劃推動,越來越廣的區域被他們清理了污染之后,便也產生了極大的壓力,無數幸存了下來的人,雖然免去了污染的威脅,但卻仍然處于慌亂緊張之中,他們的聚集點與高墻城,都已經受到了打擊,行政機構早已崩潰,便也形成了大量的流民。
這些人心里都有著一個想法,是青港救了自己,青港最安全,所以不顧一切的過來。
拯救的區域太廣,以青港的底蘊,根本無法有效且穩定的控制局勢。
如今的青港,早就已經到了輻射能力的極限。
只剩了微妙的平衡,保持著此時的安靜。
而這種壓力,也是娃娃必須盡快入駐精神宮殿,成為新的“終極”的原因。
此時的青港南側,約三十公里外,便有著一片黑壓壓的人群,這些人,大都是來自混亂之地,或是青港南方一些被摧毀的聚集點幸存者,他們下意識里的想要靠近青港,但青港也知道一下子這么多人過來的問題,所以派譴了一支軍隊,命令他們不可靠近,等待安置。
局勢原本還好,一批物資已經運了過去。
在有食物有水源,還有一支軍隊保證了騎士團不敢靠近他們的情況下,這些人也愿意等待,畢竟他們的奢求,本來就不是直接進入青港,而是在青港周圍,自行建立聚集點。
現在,能夠在那噩夢一樣的環境里幸存,并且不被餓死,已經很好了。
這樣的人有很多,黑壓壓的一條線,看起來何止是十萬二十萬人?
再加上各個地方源源不斷涌來的幸存者,數量還在不停的增漲,多到了無法統計的程度。
此時,便有一位幸存者坐在了荒野間的坡地上,抬頭看著空中的那一輪紅月。
青港運來了不少帳篷,但不可能人人有份,龐大的數量前,能夠住進帳篷里的,只是極少數的人。
青港運來了不少食物,但同樣不可能人人分到,自己年輕力壯,也只搶到了半塊面包。
饑腸轆轆的他,只能等著,等噩夢結束,等青港安置自己。
然后就在這一刻,他忽然聽到了若有若無的鎖鏈聲,清脆空靈,仿佛響在了腦海。
精神層面,似乎陷入了微微的幻覺。
他看到紅月之中,隱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將無盡的鎖鏈,灑向人群。
嘩啦啦!
嘩啦啦!
鎖鏈落進了人的心里。
這個人心里的饑餓與寒冷,對未來的不確定感,忽然間以一種違背常理的速度生長了起來,他想到了之前自己做過的那個夢,夢里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簡直完美到了極致的女孩。
青港之所以沒有被在這樣的噩夢里被擊潰,還成了拯救者,就是因為這個女孩吧。
自己哪怕現在安全了,也永遠忘不了,在紅月的光芒下,那一只若隱若現的,巨大的紅眼蜘蛛,飛快的穿梭在人群里,將自己的弟弟妹妹,還有年邁的母親吞噬掉的場景。
所以,如果有了那個漂亮的女孩,如果掌控住了他,是不是一切會不一樣?
當然,人家是青港的,自己只能奢望。
但是,如果自己可以控制住她呢?如果自己和周圍這些人聯手呢?
他眼睛忽然紅了起來…
在他的眼睛變紅的一刻,耳邊的鎖鏈碰撞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他猛得轉過身,就看到周圍的人群,已經像是瘋了一樣,一個個的抬頭,看向了青港的方向,不甘再坐在地上,而是爬了起來,呼吸聲逐漸變得急促,身體以及情緒,都在不受控制的發顫。
“荷荷荷…”
突然的變化與狂亂,只在一瞬之間。
甚至連那一支三百人的青港武裝隊伍,都來不及反應去阻止。
這一片本來安安靜靜的坐在了荒野里,慶幸自己躲過了末日景象的人,便一下子瘋了起來,他們咆哮著,大叫著,從你推我攘的緩慢前進,迅速的變成了潮水一般的狂奔…
三百人的武裝隊伍,瞬間便被人流淹沒,悄無聲息。
“不應該是她來決定我們的命運,不應該是青港來決定我們的命運…”
“我們要決定自己的命運,要決定青港的命運…”
“不要住帳篷,不要吃面包…”
“我們決定自己吃什么,決定自己住哪里…”
狂熱的念頭充斥在心間,每個人都被某種野心支配,變得瘋狂,沖向青港。
全然不考慮自己能不能成功,也不考慮剛剛被青港拯救的自己做這種事,正不正確。
更沒有人注意到,在這樣一片狂熱里,紅月的光芒都似乎變得扭曲,有一根根黑色的鏈子,從他們的身上延伸了出來,鐵鎖的另一端,系在了接近紅月層次的某個人手里,下方瘋狂的人群越來越多,越來越瘋狂,但這個身上披著黑色袍子的人,卻閑庭信步,緩慢前行。
黑色兜面下面的眼睛,已經越來越明亮。
同樣的變化,還出現在了很多其他的地方。
聚集了大片流民的,不只是南方,青港的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都有著大量被末日摧毀了家園,無家可歸,且毫無安全感的人,因為青港也是被迫踏上了這個拯救世界的行程,因此青港無力在短時間內安置所有人,幫他們建立新的秩序與家園,或者說,建立了也無用。
而這樣的局勢,就導致了這樣的變化。
“我們家沒有了,村落沒有了,親人沒有了,下頓飯也沒有了…”
“青港那里,什么都有…”
“食物、清水、黃金、女人…”
“那么,憑什么只能他們享受,憑什么我們不能要…”
“去,搶過來,全都搶過來…”
“咕咚”“咕咚”“咕咚…”
青港的北方,同樣也聚集著大量的流民。
這里的人,每一個都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受。
好像在某個時候,心臟忽然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于是,他們也紛紛瘋狂了起來,呼喝連聲,形成了一片片的狂潮。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想法理直氣壯,覺得理應如此,紛紛大聲喊著,向青港沖去。
只是沒有注意到,有一只蒼白色的手掌,正從精神層面,伸向了每個人的心中,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臟。在這一刻開始,心臟變成了慘白的顏色,而所有的理智,都在飛快消退。
一群群生長著白色心臟的人,瘋狂的奔跑在荒野上。
無窮的人從西方涌來,眼睛里爬滿了蟲子。
“為什么我們家破人亡,青港卻成了拯救這個世界的人啊…”
“為什么我們要在城外忍受饑渴,青港那邊的人卻可以安穩的住在城里啊…”
“不能這么不公平…”
“我們也要住在城里,青港的人也要出來忍受饑渴…”
被嫉妒折磨的他們,也根本無法意識到,穿著黑色宮廷群,頭戴荊棘王冠的女人,高傲且冷漠,緩步行走在紅月之下。一根根五顏六色的蟲子,從她的身上,裙子下面掉落,它們在地上扭曲,猙獰,一根根努力的抬著頭,鉆進了周圍一切的生物身體里,寄生在里面。
而所有被寄生的,都被強烈的嫉妒心驅使,他們嫉妒青港,嫉妒青港的人。
甚至嫉妒空中的紅月為何這般鮮紅。
東方的海域,開始掀起了巨大的波濤,一層層拍打在了岸邊。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肉眼看去,那里沒有任何東西,但是感覺中,卻似乎開始有密密麻麻的蠕蟲,從海里爬到了岸上,它們每一只都只有指肚大小,細細密密,疊起了數百米高的高墻,像是無形的浪潮一樣向著青港卷了過來,無論是青港的高墻,還是娃娃的精神場域,都攔不住它。
任何能攔住它的存在,都被它噬咬鉆透,腐蝕成了一個個的洞。
它鉆進了青港,鉆進了青港居民的心里。
于是,青港很多人的意志,是非觀,善良與原則,都出現了一個個的洞。
于是巨大的蠕蟲在人心里翻騰,張合著巨大的口器。
他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吞噬一樣的貪婪。
將任何一種美好的東西全都摧毀,寧可同歸于盡也要將其吞噬的貪婪…
紅月靜靜的照在高空。
蠕蟲爬在人心里。
渾身鎖鏈的人,生長著蒼白手掌的人,頭戴荊棘王冠的女人則從各個方向走來。
越來越多的人被影響到,越來越大的雪球滾了起來。
青港,漸漸被一種前所未見的,瘋狂的場面給籠罩,以及淹沒。
如同在鮮紅色的海洋里,周圍的波浪掀起層層高墻。而青港,則在無數的波浪中,渺小得如同一塊黑色的礁石。
“怎么可能?”
精神力量研究基地里,得到了觀察人員匯報的蘇先生驚得一臉肥肉都在顫抖:“怎么會出現了這么多的人,他們為什么沖擊我們的哨崗與武裝防線?是瘋子嗎?不對,不是說了,娃娃的精神力量場域之內,所有的精神污染都會被排斥在外嗎?怎么還會有污染?”
“娃娃的精神領域之內,所有的污染都會被排斥,或是清理掉。”
白教授冷聲回答:“但有一種例外。”
“終極!”
“終極的力量層次,高于此時的娃娃,所以他們有足夠的力量潛入我們青港已經清空的領域之中,并且污染這些已經在娃娃的精神力量保護下的人,形成這種足夠瘋狂的沖擊。”
“終極…”
蘇先生臉色微微慘白:“終極真的來了?”
白教授低聲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不止一位終極。”
蘇先生臉上的肉又驚得跳動了一下,眼睛旋即睜大:“不是一位那是有幾位?”
“為什么這么冷靜?”
“老白你現在是心里怕的要命臉上裝鎮定的樣子嗎?”
“呼,它們會來幾位不重要…”
白教授轉頭看向了蘇先生,道:“我們是不是怕也不重要…”
“無論是終極,還是高層次的詭異生物,都有著各種匪夷所思的力量,在它們的影響與污染面前,我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所以他們當然是危險的,甚至是,不可抵擋的…”
“它們畢竟是精神層面的存在,它們甚至可以從源頭傷害我們。”
“但是,當我們內心堅定去做一件事的時候,當我們的決心強大到天塌下來也要一肩撐住的時候,即便是終極,也無法改變我們面對這個世界的態度,個人如此,集體也如此。”
“所以,不管來了多少終極,也不管我們內心有多恐懼。”
他微微沉默,旋即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頭,揮向遠方:“我們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