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的表?
陸辛都不知道還有表能值二十萬!
他們為什么要把一塊表造到二十萬這樣的價格?
這又不是紅月之前,錢不值錢的那個時代!
他剛才想說的話一下子被打斷,不知道該怎么接,就只能定定的看著肖副總。
肖副總被陸辛嚴肅的表情看的有點心慌,尷尬的解釋道:
“小陸哥,我真的,替你拒絕了,我說你肯定不是那種能把這種小東西看在眼里的俗人,對你們來說,可能錢根本就只是一個數字吧,不像我們,每天都在錢堆里打滾…”
陸辛的表情更嚴肅了。
他很想告訴肖副總:自己不去錢堆里打滾,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沒那么多錢用來打滾。
“但是呢…”
肖副總怯怯的,把那塊表送到了陸辛面前,小聲解釋:“高嚴是真的很感激你啊…”
“我們在隔離區見面的時候他還說,當時他非常害怕自己,他也不明白那段時間里,怎么就著了魔一樣,瘋狂的迷戀著那個女孩,而且為了她,不惜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底限。”
“當初只是因為無意中看到了那個女孩的眼神,他的心就一下子融化了。”
“他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下了蠱一樣,對她無比的癡迷…”
“對她的任何要求,都無法拒絕,哪怕是變成…”
“…魔鬼!”
說到這里,肖遠自己也微微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自己。
如果當時他不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治好了污染,會不會也變成高嚴那樣?
甚至他理解的更深一些。。
因為他曾經因為連續的做噩夢,對自己的弟弟妹妹都。
“二十萬的表…”
陸辛腦海里反復著這個念頭。
“那種東西,太可怕了…”
肖副總還在心有余悸的說著:“高嚴在隔離區對我說了一句話。”
“那就是,他寧愿自己被人騙去了所有的家產,也不愿被人騙的丟失了自己…”
“所以他才要送我這塊,二十萬的表?”
陸辛下意識回答了一句,目光不由自主的斜視了那個小盒子一眼。
肖副總被陸辛面無表情看向那塊表的眼神嚇到了。
莫名就覺得有些心虛。
“我也知道這樣其實不太好,但高嚴一定要讓我轉交啊…”
“如果不是他的腿還要好好看一段時間,沒準他就親自上門來了…”
連續解釋了好幾句,肖副總才道:“我本來也想替你推掉的,但是高嚴一直堅持。”
“他還說,不把這塊表送給你,就不認我這個朋友了…”
陸辛皺了皺眉頭,道:“我不收的話,后果這么嚴重?”
“對啊!”
肖副總嚴肅道:“隔離這段時間,我見到了他,還有那位李姓的朋友。”
“現在他們好像有很嚴重的傾訴欲,一直找我說這個事。”
“大體上來講,我們都差不多…”
“就是,我們都變得非常敏感,看到了她,就感覺能夠明白她的心意,她的楚楚可憐,她的委屈,我們都能夠感受到,同時,對她產生了強烈的保護欲,只想將她攬在懷里,照顧她,滿足她,這一點高嚴最為嚴重,他說,當時他為了得到那個平平,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
“他說當時他感覺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就是自己還是自己,但被一種可怕的情緒控制住了,那種情緒越醞釀越深,從一開始的保護欲,逐漸變成了一種無底限的懇求…”
“平平一見了他,就表現的害怕。”
“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平平其實喜歡他那樣,甚至是在鼓勵著他那樣做。”
“他有時候也會忽然清醒,感覺害怕,不知道自己這樣做了對不對。”
“但平平又會給他暗示。”
“是一種他立刻能夠明白,但平平卻隨時可以給出很多其他解釋的暗示。”
“他說那時候的自己,受到了內外兩重影響,時常處于一種委屈的狀態,因為他感覺自己執行了一切指令,做了所有順著平平意志的事情,可是但凡是說出口來,又一點道理沒占。”
“甚至…甚至包括他家地下室里的刑具…”
“平平喜歡被他折磨,只有在那時候,她才會露出真正享受的表情…”
“甚至有些時候,他都害怕了,哭著求她別這樣,平平卻會臉色大變,狠狠的罵他。”
“他是一個信仰很多的人,那段時間,他感覺自己變成了魔鬼…”
“所以,他甚至連佛像和十字架都不敢看到…”
“他說,自己變成了惡魔,是一種神都會嫌棄自己的惡魔…”
陸辛本來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肖副總的話。
沒有打斷,只是因為感覺到他似乎也有一肚子話想要傾訴。
大概即使是特清部給他們做過了檢測,也不會詳細給他們解釋的原因。
但聽到后來,卻隱隱有了種奇怪的觸動。
肖副總說的很怮口,自己也很難去理解那種復雜的心理變化。
但他能夠感覺到,那應該是一種很絕望且壓抑的狀態。
那次的污染事件,他只是解決,并確定暫時沒有其他的后顧之憂,就撒手了。
但是,特清部明顯不會這么草率,所以不僅有事后的隔離,還要對一些細節進行調查。
比如高嚴是如何受到了污染,受到了污染之后的狀態又是什么。
為什么會折磨那個女孩,為什么會怕佛像等。
這份報告自己還沒有看到,但想來,都應該與污染有關。
大部分受到了污染的人,都會被普通人當成精神病,他們的表現也確實與精神病人相似。
最簡單來說,那就是普通人很難理解,他們為什么會有那些表現。
便如同,高嚴是被那個叫平平的女孩污染。
在污染鏈上,這個女孩位于更高的位置,如果是她虐待高嚴,就讓人很好理解。
但結果卻是高嚴虐待她,就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了。
但是,身處污染之中的人,又怎么好說呢?
正常人的思維與欲望在這里本來就得到了扭曲,出現什么都不奇怪。
自己就曾經遇到過那位來自海上國的S級能力者,他什么都不考慮,只想求死。
“哎呀…”
一口氣說了無數,見陸辛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肖副總也急忙反應了過來。
強笑道:“你看我說這些做什么,你肯定比我更懂…”
說著,帶了點央求道:“小陸哥,你就把這塊表收下吧,高嚴現在其實挺害怕的,腿還受著傷,就想讓我帶他來找你,是我拒絕了他才沒有來的,但這塊表他一定要我送給你。”
“就當給我一點點小面子,好不好…”
瞧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差當場給陸辛賣個萌了。
陸辛沉默的看著他,心里也正翻江倒海。
收不收呢?
私下收禮,違反規定的吧?
不收的話…
心里很快有了主意,點了下頭,道:“正事最重要,我也該去問問這件事的具體情況。”
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衛星電話,道:“我出去打個電話。”
肖副總一臉的緊張:“嗯嗯。”
在肖副總一臉擔憂的表情里,陸辛淡定的拿起煙和電話,來到了樓道里。
本來這里正有幾個同事聚在一塊抽煙,見陸辛來了,立刻把煙頭扔在了地上,拿腳踩熄了,十分熱情的向陸主管打了個招呼,然后就肌肉緊繃的趕緊回到了辦公位上去了。
“二十萬的表…”
陸辛見周圍沒人了,才低低的嘆了口氣,然后拿出了電話,拔了出去。
最近韓冰忙到掉頭發,所以不重要的事陸辛也不好意思打給她。
現在這事比較重要,所以找她參謀一下比較好。
“單兵先生中午好…”
韓冰的電話接的很快,背景里微微帶了點雜音。
“你好你好…”
陸辛非常的客套,忙打著招呼:“你現在忙嗎?”
“不忙啊。”
韓冰笑道:“我在坐車。”
“哦哦。”
陸辛答應著,道:“其實,其實我給你打電話,就是為了問問…問問…”
說了兩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問問上次的事件處理的怎么樣了。”
“上次的事情,已經處理結束了呀…”
韓冰微微有些好奇,笑道:“事后分析結果,我也已經發你郵箱了,你是不是忘了看?”
“啊?”
陸辛有點心虛,沒能及時回答。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問報酬的事?”
韓冰那邊,傳來了微微的車輛停下的聲音,然后有清脆的腳步聲響起。
“報酬?”
陸辛不是想問這件事,但一提起這件事來,他也確實想知道。
“放心吧單兵先生,我會幫你把這件事搞定的,論起任務報酬申報,我可是專業的。”
韓冰那邊響起了踩在鐵質樓梯上的腳步聲。
“太好了,謝謝謝謝…”
陸辛心里生出了由衷的感激,做了一下心理預設,又道:“還有件事…”
“嘻嘻,我們該說的事情有很多哦…”
“電話里是說不完的。”
韓冰笑嘻嘻的打斷了陸辛的話。
陸辛微微怔了一下,很敏銳的分辨出了她的口吻,這是在暗示自己掛掉電話嗎?
然后他就聽到有個聲音道:“所以,不如我們當面討論?”
“嗯?”
陸辛微微怔了一下。
一是對韓冰的話沒有反應過來,二是覺得,好像自己同時聽到了兩遍這句話?
怔了一下之后,他忽然轉過了身,向樓道里探頭一瞧。
就見到在鐵質樓梯的二樓,正有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長頭發的女孩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手里還拿著一部電話,穿著瘦腿的黑色牛仔褲,一雙長筒靴,白白的皮膚,銀色的半框眼鏡,看著陸辛一臉意外的表情,她得意的笑了笑,拿著衛星電話向陸辛招了招手。
“中午好啊單兵先生…”
這一次很清晰,樓道里和電話里都傳出了這個聲音。
“啊…”
陸辛嘴里叼著煙,電話還湊在耳朵上,兀自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放假啦…”
那個女孩看著陸辛的反應,笑的很開心,一蹦一跳上了臺階,輕盈的來到陸辛面前:
“所以,今天帶你去看房子呀…”
望著那張白嫩嫩的盈盈笑臉,陸辛的瞳孔終于聚焦成功。
樓道里的女孩,和當初在高列外給自己送小餛飩得女孩,兩人的模樣慢慢重疊到了一起。
“唰!”
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忙把自己嘴里叼著的煙摘了下來,扔在了旁邊的水漆桶煙缸里。
韓冰?
這個女孩就是韓冰?
她怎么忽然跑到自己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