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南康省省城外十多公里處。
當劉督軍坐在福特T上,跟著一行親兵火急火燎抵達新一片麻匪駐扎的大營,他這次也算是趕上眼福了。
剛到,就看到了麻匪們的大集結突進行動。
劉督軍就是隔著數百米,拿著望遠鏡,看到原本散落在大量帳篷里的、或在帳篷外休息、吃喝的麻匪團,在集結號的呼喚下。
以最快速度集結,化成一個個機械化團,大量士兵提著后勤、輜重登陸一輛輛運兵卡車,履帶式步兵戰車、輕裝坦克、履帶式突擊炮、摩托邊三輪等等。
然后五六個團加上后勤處的非作戰單位,化為一個機械化裝甲師,快速沿著大路向省城突進。
大車隊在硬化土路上掀起陣陣煙塵時,劉督軍都是軟在福特T的椅子上,看著自己的小福特在追逐這些裝甲師的行進速度。
越追越遠。
他的小福特馬力不足,竟有點追不上裝滿了士兵的運兵卡車。
也不是說真的追不上,而是每當福特加速,前方各式各樣的裝甲車上,就會有大大的加特林槍口瞄準福特,嚇得司機急忙減速。
又過了一陣子。
才有一個騎馬的薩南康灰軍裝縱馬而來,抵達劉督軍身側道,“大帥,九爺說了,這只是麻匪兄弟們演練、演習一下機械化軍團突進,看看能不能突破省城的戰壕防御…”
“不是真打,大帥放心,九爺還記著大帥的招待之誼呢,就看看這團隊打戰壕順不順利。”
在灰軍裝大聲的安撫下,劉督軍是既感動又有些悲壯,“等演習結束,傳我命令,全省掃黑除惡,把什么斧頭幫、鱷魚幫的渣渣,全給我丟進海里喂鯊魚!!”
撲街啊,淦特老姆的斧頭幫,竟然勾結島國人去突襲埋伏九條大爺?這不是把他老劉放在炮烙上烤么。
不過,看著前方碾著塵土滾滾向前的坦克、履帶式突擊炮等等。
老劉是深感崩潰,什么時候國內軍閥混戰,都已經飆升到這種程度的裝備碾壓了?
一戰里戰壕配鐵絲網,搭配六管加特林菩薩之類,還能在戰場上發揮不俗的威力。
能讓各方面的步兵打的如火如荼,猶如在制造一個個煉獄。
可那些玩意在眼前的機械化軍團面前,恐怕都沒什么作用了吧?
事實也的確如此。
劉督軍就坐在車上跟隨,看到一個師的麻匪機械軍團抵達省城外,隨便放了一些迫擊炮,加上坦克、履帶式突擊炮轟轟轟向前,戰壕里的督軍灰軍裝小弟們,砰砰砰放步槍…
對坦克和履帶式突擊炮的傷害幾乎為零。
而在靠近戰壕后,鐵絲網被直接撕裂,一個個手雷從天而降掉落戰壕內,最短時間就突進了城墻下。
劉督軍留守在城內的副官打著白旗出迎。
趙總在某輛運兵車上跳下,脫下白手套走向劉督軍,“老劉,這一次軍演,我目的是讓島國的麻匪兄弟,暗中集結起來打一次東京試試。”
“我不管你這省城內有多少島國人的耳目,眼線,消息若提前泄露太多,咱們兄弟之間可就不好看了。”
“另外記得不要太擾民,我條件就擺在這里了,能不能做到,老劉,你且行且珍惜啊!”
劉督軍欲哭無淚,見鬼的且行且珍惜!
可問題就是,人家九爺在省城內好好的走著,也沒招誰也沒惹誰,突然就有島國人勾連斧頭幫去埋伏九爺…
你的地盤你要是做不了主,那就別怪九爺替你做主了!
用這樣的機械化師去突襲東京?好家伙,思緒翻飛到某一個景象上,劉督軍也不得不承認,東京怎么了?哪怕那是島國的都城,若是遇到這樣的機械化軍團突襲。
估計東京也會熱的不能行。
要是多來一些燃燒彈,東京都會提前三個時代出現李梅大燒烤的。
趙總的一個師麻匪才一萬三千人,先不談這段時間他向島國陸地投放了幾個師,在南洋那大海大洋上又投放了多少麻匪海盜。
就說一個瓊崖道,趙總的麻匪至少還可以武裝起二十幾個師。
散落在內陸薩南康省的,至少也有三四個師。
老劉早就想哭訴了,九爺你要是想要薩南康這份基業,說個話啊,我馬上讓位,免得整天提心吊膽,你要是不要,只想去島國,那盡早快點一起過去啊。
三四十萬精銳入島,不把小島折騰成殖民地,那都太看得起島國那列強架子了。
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劉督軍還是壓下沸騰的情緒快速道,“九爺,您放心,您放一百個寬心,我要是再讓斧頭幫、鱷魚幫這類渣渣在省城鬧起來,我就不姓劉了!”
“副官,九爺的話你也聽到了,做不好這件事,你就給我自裁吧!”
等副官急急領命遠去,劉督軍也茫然了,悵然若失的看向一個師的機械化麻匪們,疑惑道,“九爺,戰爭若是都變成這個樣子,那城墻,還有用么??”
之前的演習里,機械化軍團如何突破戰壕不用提,就是他原本安放在城墻上的人馬,也是在各種迫擊炮攻擊下,快速打白旗投降的。
當然,他也知道一點。
小弟們不知道這是演習,還那么快投降,更大原因是太多人都知道,薩南康表面上是劉督軍地盤,實際上早就該姓麻了…
一旦麻匪大軍壓境,負隅頑抗絕對沒活路。
這才在隨便幾炮下就跑路、投降認輸的。
可劉督軍捫心自問,即便是其他省份的軍閥,遇到這樣的變態機械化軍團,輸掉根本就是遲早的事。
趙總大笑,“城墻怎么會沒用呢?至少能起個心理安慰作用吧。”
有一說一,若是面對島國精銳,城墻肯定還是有用的,別說是城墻,就是打入城市后的巷戰,各種房屋街道都很有用,但是劉督軍這手下的軍閥兵就算了吧。
別說裝備訓練等各方面的碾壓了,單一個士氣,這些就是迎風倒的雙槍兵。
劉督軍,“…”
你這還不如不說!
算了,和九爺站在一起賊潔兒難受,還是去找一下斧頭幫阿琛和鱷魚幫小剛聊聊人生吧。
咱在九爺面前說話硬氣不起來,還盤弄不了你們兩個小社團渣滓?
薩南康省城西某偏郊區的獨棟大宅院里。
并沒有聽到城市最東方響起的一些炮火聲。
鱷魚幫馮老大正一臉欣喜的舉起一個大碗道,“我老馮何德何能,竟然能請的王老大和一眾兄弟入伙,咱們鱷魚幫從今以后,一定能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趙總在豬籠城寨遇到了前去突襲埋伏他的島國人和斧頭幫幫眾,先用大毒蛇轟轟轟了所有人。
跟著就出城去大規模演習了。
他說不管什么斧頭幫還是鱷魚幫,若是老劉掃不平,麻匪團就幫他掃。
這件事里,鱷魚幫馮老大還真不知情,換一句話說,不管在斧頭幫還是背后的島國人心目中,壓根看不上馮老大這一群鄉巴佬。
畢竟斧頭幫不止玩斧頭玩的很溜,各種短槍長槍也很嗨的,出門辦事都是一水的黑西裝,派頭十足。
相反鱷魚幫就是一大群大老粗,出門辦事基本都是穿的苦力裝,跟碼頭上做苦力的勞苦大眾一樣,手里也沒幾桿槍。
那看不起他也就是常理了。
所以這一刻馮老大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掃黑除惡的名單,他還正在宴請剛入伙的山賊呢。
這一伙山賊老大是個女的,姓王。
換了一般人,或許還會輕視一個女人當賊頭,馮老大不一樣,他是知道的,這個老王雖然是個女的,卻精通一些旁門左道。
對方的勢力以前在省城外的區域,搶掠一些鄉村,搶到一些不方便直接變現的東西,都是一層層渠道上行,最后有一半以上,都是流入鱷魚幫這里,幫對方變現的。
這個過程,鱷魚幫當然會抽水,不會白做。
但馮老大很清楚,在省城外的各種山賊、悍匪里面,能動不動把不方便在鄉鎮變現的東西,流入省城這一級…王老大一伙山賊,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
搶劫財貨最多的。
一口喝掉一大碗黃酒,配著酒水的是各種涼拌牛肉、耳絲、豬頭肉等佐菜。
馮老大喝的開心,女山賊老王也是抬起左腿踩在太師椅上,一口喝光一碗酒,拍桌子道,“馮老大爽氣,從今天起咱們就搭伙一起過了。”
“不瞞馮老大,最近一年的日子,咱們是越來越不好過了,那些麻匪同行真是太不當人子了,他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動不動搶劫土豪劣紳,放個屁都能崩一褲子油。”
“可對上我們這些偶爾只能搶劫鄉鎮的同行,都不放過…劉督軍,還有駐扎各地的官兵都不剿匪,麻匪竟然對此極為熱衷。”
“一次次剿匪,若非咱們山寨還有點東西,早就和其他山賊水匪一樣,被麻匪拉去當苦力,開山劈石挖礦運煤了。”
在老王吐槽下,這一伙山賊里排行老二的山豬也是抓起一塊牛肉吞下,努力享受著口腹之欲,“可不是么,以前一兩萬麻匪,已經壓得咱們喘不過氣。”
“現在呢?好家伙,幾十萬麻匪,…”
伴隨著訴說吐槽。
馮老大一群鱷魚幫幫眾倒是面面相覷起來,他們當然不是不知道麻匪,而是…這就在省城內。
你這樣吐槽麻匪里的老大們,真的合適么?
萬一被聽到了咋辦?
麻匪里那諸位大哥,可不能就這樣隨意編排啊。
愣了十幾秒,馮老大急忙起身倒酒,“二當家,話不是這么說,像麻匪里諸位大哥那樣,拳打東洋腳踢南洋,即便是從晚清累積到現在好幾代人的土豪劣紳,說打就打,說滅就滅。”
“這難道不是我們悍匪社團界的偶像么??”
一句話,大當家老王和二當家山豬也紛紛一愣。
然后老王又抓起酒碗一飲而盡,“你說的倒也有道理…”
麻匪天團如今的牌面,那何止是令無數土匪山賊仰望羨慕,大量軍閥一樣敬畏的不能行吧。
就在一群人吃吃喝喝,感慨不已時,一道身影是連滾帶爬的跑進大廳,抵達馮老大身側就嘀咕起來。
幾十秒,馮老大就啪的一下把酒碗砸在桌子上,砸碎了,“艸他大爺的斧頭幫,欺人太甚?!他們竟然埋伏麻匪幫的九條哥,自己找死不算,還打上我們鱷魚幫的名頭?”
“兄弟們,快收拾家伙,干死斧頭幫余孽!”
島國人收買斧頭幫做事,真和他們沒關系啊。
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呢,就這么一大口黑鍋從天上掉下來,他姓馮的何德何能?扛得住?
人群再次懵逼中,馮老大已經急不可待對左右道,“王大當家,來不及多說了,麻匪九條哥被襲擊,是爛仔琛勾結島國人干的,那邊已經放話要趕絕斧頭幫和我們鱷魚幫,我們不奮力一搏自證清白。”
“就算是整個民國,也沒有我們容身之地了!”
換了以前他們鱷魚幫還是弱于斧頭幫不少,要虛不少的。現在?根本沒得選。
馮老大雖然是鄉巴佬,土財主級別的社團老大,但也是收買了一些省城的警察局局長,才能坐穩一方魚肉百姓的。
老王和山豬等山匪們目瞪口呆,然后…
沒得選了!
他們身為山匪,可是更清楚麻匪天團的恐怖的。
既然沒得選,那就是殺到東洋,也要把斧頭幫那活渣渣給團滅了啊。
沒的說,趁著劉督軍的大隊人馬包圍他們,用槍炮狂轟濫炸搞死他們之前,只有先搞定大量斧頭幫幫眾,最好是搞定爛仔琛自證清白,才有他們的活路啊。
老王精通邪門歪道,直接就操控巫術給自己一方施加各種刀槍不入的禁忌巫力了。
差不多時間里。
省城連接南海的一條客船上,田師爺看著逐漸遠去的省城輪廓,一臉不舍且崩潰的開口,“琛哥,我怎么覺得這一招棋,咱們走錯了?”
“您就不該隱瞞兄弟們是去襲擊九條哥的信息啊,現在…”
的確,麻匪天團的恐怖,身為薩南康省城地頭蛇之一,斧頭幫怎么可能一無所知,爛仔琛想要伏擊九爺?
那也只有率先隱瞞目的,不告訴兄弟們那是幫島國人伏擊九爺,才能拉出來大隊人馬,否則對外公開…只會未戰先敗。
而在幾百兄弟配合島國人襲擊九爺時,爛仔琛已經帶著田師爺和老二阿雪,還有十幾個親信逃離省城了。
面對戰戰兢兢的田師爺和阿雪,爛仔琛激動的點雪茄,點好抽了一口,他才吐槽道,“怕什么,島國人給了我一百萬大洋…那可是一百萬。”
“九條斷了我們的煙土生意,更搞得民間沒那么多賣兒賣女的家庭把孩子賣給我們…”
“這樣下去我們遲早喝西北風啊!”
“都給我打起精神,到了島國就安全了。”
身為地頭蛇,明知道麻匪天團有多變態可怕的情況下,爛仔琛還敢和島國人合作襲擊埋伏九爺。
最大原因就是,麻匪的崛起,干沉了席卷整個民國的煙土生意。
煙土生意有多賺?
原本的歷史上,陸云生、黃全榮、袁嘯軍把控大半個民國的煙土生意,20年代里一年賺錢最高紀錄是5770萬大洋!
大致約等于570萬鎊。
能夠購買兩艘超無畏艦還有剩余!
陸、黃、袁是占據了大半個民國,黃四郎及其背后劉督軍占據小半個,這個過程里,爛仔琛的斧頭幫也分潤了不少的。
趙總自從把煙土貿易改為各種機械、化肥、農藥、糧食蔬菜瓜果等產業鏈后,劉督軍…畢竟家大業大,黃四郎有幾代人累積家業勉強也能扛。
他這種省城主要散貨商就坐蠟了。
喪失了最大的財源之一。
再如夜總會、沒有足夠質量的妹子怎么玩?趙總把薩南康一省搞的,幾乎只要有手有腳就能有飯吃,窮苦人家再也不用遇到點小事就賣女兒,賣兒子…
平民百姓家中的女兒、媳婦就是最好的女支女來源,兒子之類就是最好的打手、小弟、爛仔來源。
只是煙土交易和平民百姓不用輕易賣身,就把斧頭幫打擊的半部崩盤,其他各式各樣的打擊下來。
爛仔琛也是自問沒了選擇,才在島國人蠱惑下,動了殺心策劃了這一次行動。
事前島國人就給了他一百萬大洋,更是許諾若刺殺成功,直接給他一千萬大洋,更會讓他成為島國人在薩南康的代理,到時候能比劉督軍還威。
他才瞞著那行動的幾百兄弟,做事的。
事敗?那就跑路了。
反正在兄弟們動手時他就已經開始跑路了,他也在船上的時候,就旁觀了麻匪的機械化部隊襲擊東城墻的事,遠遠眺望了一波。
再用語言安撫了一下田師爺和阿雪后,爛仔琛才放下望遠鏡道,“大家放心,只要你們愿意跟著我,我阿琛只要有一口飯吃,就餓不死兄弟們。”
田師爺和阿雪等人面面相覷,一群隨行的最親近小弟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有人想直接反了,綁了爛仔琛去給九爺交投名狀,但他們也害怕,還沒遇到九爺,就被下面一些做事的,不管是其他幫派小弟,還是軍閥小兵給全殺了…
殺了平民人頭假裝軍功,是華夏軍閥自古以來的傳統技能。
百年以后,列強無不懷念我帶清,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