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這個夜晚,很冷
夜晚的風，很冷。
正如周長青手中的劍。
隨著長劍在一抹寒光之中落下，一股腥臭的血霧，頓時被斬為一分為二，斬為二半。
待到血霧散去之時，就見一截整齊的斷臂，掉落在了房頂破落的青瓦之上。
于遠處，一道身影，狼狽的奪命狂逃。
“左校尉，在下幸不辱命。”
周長青掃了一眼青瓦之上漸漸滾動而止的斷臂，對著左千鈞說道。
“他的傷勢能夠撐多久？”
左千鈞看著撿起斷臂的夜游神吳客，問了一句。
于話音落下的一瞬，二人一魂當即向著那血霧之人，不緊不慢的追去。
“那一劍，我沒有動用浩然之氣，只是斷了他的一條右臂而已。
以此人的血道秘法，想來沒有那么容易死。”周長青輕描淡寫的說道。
“只是斷了一條手臂而已？
這書生看起來溫文如玉，但想不到竟也是一個殺性如此重之人。
不過這樣的人能養出剛直浩大的浩然之氣，說不定對于城隍大人的幫助更大。”
吳客看了一眼周長青，在心中想了想，當即說道。
“兩位，此人襲殺陰差，我需要盡快稟報城隍司。
至于追蹤之事，有此斷臂在，他跑不了。”
話音一落，也不待周長青和左千鈞回應，吳客的身影便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了面前。
“左校尉，你認為他會帶我們找到幕后之人嗎？”
一路追逐，不時有江州城隍司的夜游神出現在兩人面前代為引路。
所以，追蹤起來，倒也輕松。
可也正因為這種輕松，讓周長青覺得此事，太過簡單了一些。
“不會。”出乎意料，左千均卻是徑直的說道。
“又是直覺？”周長青隨口問了一句。
不知為何，左千均突然有些心塞。
用直覺辦案，很不靠譜嗎？
他的直覺，乃是經過不斷的案情思索，與妖魔爭斗之中，漸漸積累演變而來。
正如他在北城司，舉手之間就能輕松指導那群專職辦案的捕快一般。
不過看在周長青是一個書生的份上，他暫時不想解釋。
畢竟，人家是讀書人。
好在讓他欣慰的是，這個書生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左校尉不必在意，在下并沒有小覷此事的意思。
事實上，在下也是一個相信直覺的人。”周長青緩緩說道。
證據雖然很重要，但有些時候，破案的關鍵，反而更依賴辦案人的直覺。
所謂證據，更多的是證明一個人是否有罪的手段。
也正因為如此，證據也可以偽造。
“其實在來找你的時候，于城外方家巷也發現了一具干尸。
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不符合他行動的規律。
如果不是他在派人魚目混珠混淆我們的視線，就是有人在幫他。”
“在這種情況下，眼前這人是否是楊峰本人，都值得玩味了。
又怎能指望他帶我們去見那幕后主使一人。”左千均解釋道。
便在兩人剛剛拐過一處街道之時，突然身穿青甲的夜游神吳客，出現在了周長青的面前。
“那人停下來了。”
“在哪里？”
“西城一處廢棄的船塢。”
一刻鐘后，周長青和左千均來到了一處廢棄的船塢里。
走進大院，隨處可見廢棄的木板，以及一些受到嚴重破損的船板。
“人在哪里？”左千均出口問道。
“人已經死了，他想自爆，我們沒辦法留手。”吳客臉上鐵青的說道。
“不過，因為他的自爆我們倒是發現了一個他想要毀去的密室。”
吳客說著，便將兩人向著船塢一處混亂的建筑群內走去。
“密室里有封存的火油和火藥，是專門用來炸密室所用。
但已經被我們所拆除，只是密室里的一切，希望你們看了之后，要保持冷靜。”
到了一處收拾出來的矮門前，吳客從手中取出一顆明亮的夜明珠，當即說道。
掀開隱秘的門板，夜明珠的光亮，頓時驅散了黑暗。
只是隨著黑暗的消失，一陣若有若無的尸臭之味，開始彌漫而來。
“就是這里。”
不過片刻的時間，隨著吳客提醒，周長青就看見一個面貌陌生的斷臂男子，頭骨炸裂的躺在了一旁。
在其身邊，有著三名同樣穿著青甲的夜游神。
想來地上的那人，應該就是此前籠罩在血霧之中的人。
只是此人死相極為凄慘的同時，身體更隱隱有被鞭尸的痕跡。
看起來倒是不想迫不得已被打死，反而是被人發泄憤怒。
這讓周長青的眉頭一皺。
并非是同情此人，而是若要殺此人，他們早就殺了。
放他離開的目的，便是為了順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不過吳客既然敢讓他們看，想來此事并非如此簡單。
周長青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左千均，后者也是如此。
數息之后，兩人在吳客的帶領下，來到了他口中的密室。
只是一眼，周長青感到一股怒火，沖上頭頂。
他強迫自己閉上雙目，再次睜開雙目之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只是目光落去之時，仍然隱隱有控制不住自己拔劍的沖動。
那密室之內，是一堆斷臂殘骸，還有一些漸漸腐爛的肉塊。
白骨的軀干很小，但碎骨卻很多，一旁更有不少已經損壞的造畜之皮。
言語簡單，但曾經發生在這里的事，與屠宰場類似。
當真是，神也會發火。
“難怪那人死后還會慘遭鞭尸。”周長青在心中說道。
“未能活捉此人，是我等的失職，接下來我們會去城隍司領罰。”
“此地的怨魂已經被我們收攏，接下來的尸骨收斂，還需要靠你們了，告辭。”
看見兩人修建適應眼前的一切，吳客當即拱手說道。
“告辭。”周長青抬手。
話音一落，就見四道青煙消散在房間之內，一股香火之味瞬間彌漫開來，似沖散了房間的惡臭與污濁。
“周兄，原本我以為楊峰背后應該只有一方勢力。
可眼前的一切告訴我，還有第三方勢力存在。
雖然不知是什么緣故，但是毫無疑問，他們正在內訌，或許也只是發生了分歧。
但毫無疑問，這是我們鏟除他們的最好機會。”左千均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的眸子很冷。
“不管這第三方勢力是誰，他們都與百蓮教有關。”周長青肯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