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個山神,過分警慎
劉家村，宗祠。
隨著人群陸陸續續的到來，一名留著花白胡須的半白老者，當即抬起了自己的雙手，示意大伙安靜。
“事情就像老朽方才說的那樣，山神大人遇到大敵，所以需要祭祀。
但山神大人也承諾了，此次祭祀結束，秋收之后的祭祀就會取消。
所以，因為情況特殊的原因，故而此次護送祭品上山的人，需要十個人，而且年齡在十歲以下。
大伙都好好商量一下吧，各家有娃的，按照以往的規矩，年齡大的先上山。”
“二叔公，這送祭品的事，就不能商量商量嗎，人再減少一點？”
人群里，有人看著自家的孩子，一臉不舍的道。
“現在這個情況，活著和死了，有什么區別嗎？”
二叔公也沒有發怒，只是語氣平靜的說道。
“不愿意去的人，也沒有關系，趁著天還亮，多帶點糧食就出山去吧。”
“出山......”
聽到這二個人，原先還想說什么的人，均都沉默了下來。
角落里，一群拿著大煙桿的人，蹲在地上，嘴里吧唧吧唧的更快了。
灰色的煙霧，就像是眾人的心緒一樣，越來越多。
劉家村里，也有逃難來的，自然知道，山外是個什么樣的世界。
要是能夠活下去，誰會愿意委身于妖魔。
“去吧，以后又不是見不到。”
半晌，人群里，隨著一陣壓抑的哭泣聲，有漢子沉聲道。
被帶來的小孩不懂。
因為在他們看來，去見一直保護他們的山神，應該是一件很值得驕傲和開心的事。
他們不明白？
為什么平時一直說山神大人好的爹爹和娘親，在聽到要讓他們去見山神的時候，會忍不住哭。
于他們想象之中，山神就像家里供奉的牌位一樣。
說不定拿上去的雞鴨都沒人吃，而他們這些人可以偷吃。
“我去吧。”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響亮的聲音，從人群的一角傳來。
隨著此話的響起，眾人就看見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俊美書生，走了出來。
于這走出的一刻，通幽之術所匯聚而來的陰氣，從他的身上散去。
“書生，你居然是活的？”
幾乎在陰氣散開的一刻，原本目光平靜的二叔公，訝異的說道。
此前這書生，全身散發著一股別異的青色，他還以為是死的。
誰曾想，居然是一個大活人。
這個書生，不對勁，他有一手。
想到這里，二叔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掃了一眼帶書生過來的劉安。
卻見后者似對著他，微不可察的點了一下頭。
“在下周長青，乃是稷下學宮一書生，某身具文氣，最擅長與山神溝通。
此事交由在下去做，定能滿足山神所需，同時解決諸位的麻煩。”
周長青看著劉家村的族老，目光掃過蹲在角落吸煙被嗆到的劉家村陰魂們，看著二叔公說道。
“徹底的解決，不拖泥，不帶水。”
周長青目光鄭重的道。
“書生，你可知，上山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們生，他們死。
這句話，二叔公沒有說，因為太過殘酷和悲涼。
山道上，空氣之中混合著青草和泥土的芳香。
道路兩旁，綠樹成蔭，有明艷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隨著還未干枯的晨露，灑落而下。
“就在前面的山洞里，那片障氣籠罩的地方。”
爬上一處高坡，劉安掃了一眼幾個活蹦亂跳的小家伙，指著山腰上，對著周長青說道。
雖然昨日有周長青的主動請纓，但是最后還是挑選了十個年齡大的孩子，帶著雞鴨一起上山。
劉家村的人想的很簡單，若是連這十個孩子都庇護不了。
那么也就不要談什么，徹底解決劉家村的問題了。
“進了山洞，接下來的事，便交給我吧。”
周長青看了看山腰處，那里古樹蔥郁，大致估算，應該有千余米的距離。
“走吧。”
再次交代一聲，等到孩童們都休息好之后，一行人便再次出發。
約有小半個時辰，一個巨大的山洞，便出現在了周長青的面前。
站在洞口，他能夠感覺到一股陰涼的風，從山洞之內吹拂而來。
許是昨夜下過大雨的原因，氣味之中帶著一股潮濕和泥濘之氣，隱約之中夾雜著一股腥臭之意。
“根據以前回來的人，祭祀的神像，在山洞之內。”
不用周長青詢問，一旁的劉安，便徑直的說道。
“我會讓嘯天保護你們，進了山洞之后，看著他們不要亂跑。”
看著眼前的山洞，周長青的目光微微一動。
隨著眼中青光閃爍，于話語落下的一刻，他一腳踏入了山洞之中。
“汪汪......”
身旁，化作小奶狗的嘯天，嚷嚷了兩聲，似在說沒有問題。
于這叫聲之下，原本還鬧哄的劉家村少年，頓時紛紛安靜了下來，在劉安的照顧下，也跟著走進了山洞之內。
帶著一群少年，在旁人來看，或許是累贅，是妥協。
可事實上，昨夜劉安已經告訴了周長青這山神所在的位置。
在先一步感受到這山神的氣息之后，周長青這才會帶著這群少年前來，見識見識。
少年強，則國強。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屈服在一個噬人的妖魔下，像家畜一樣。
原本周長青還擔心孩子太多。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自家的白狼變成小奶狗之后，哄孩子的能力，卻是非比尋常。
洞中幽深，或有曲折，但并不難行。
一路行來，若是抬頭看去。
可以發現，在這山洞的洞頂之上，更是有著層層疊疊的頑巖。
透著時而的光亮，可以隱約看見一根根尖銳且長短不一銳石。
這些參差不齊的巖石，隱藏在昏暗的山洞之中，好似妖魔的尖牙利嘴一般。
使得原本還有所期待的少年們，也下意識的跟緊了大人的步伐。
片刻之后，眼前一陣大亮。
一束天光從洞頂的縫隙照耀進來，落在一尊威嚴的石像之上，竟顯得有些神圣。
石像周邊是一處空地，上面擺放著一個燃盡的香爐。
周長青的目光看向劉安，后者心領神會，當即走到香爐前，點上一炷香，朗聲道。
“山神大人，祭品已帶到，還請您出來享用。”
聲音響亮，在寬闊的山洞之內，形成回聲，四處震蕩。
而隨著話音的落下，就見點燃的清香上，一縷青色的煙霧，頓時繚繞而出，向著山洞深處飄出。
這山洞之內，以這石像為中心，前方的道路好走。
但是這煙霧飄向的后半部，卻是四通八達，幽深不見底，遍布著各種細小洞窟。
這也是為何昨夜周長青獨自前來，卻一無所獲的原因。
這個山神，的確過分警慎！
“來了。”
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于周長青的目光之中，就見山洞深處。
于某個洞口之內，有著一陣白色的氣息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