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村莊、疫病
古道上、夕陽下，老樹枯黃的落葉，在秋風里，片片凋零灑滿了一地。
沒有人打掃，就像那落葉之中夾雜的白色冥紙一樣，落地便是埋葬之處。
周長青看著眼前的村莊，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悲涼的蕭瑟之意。
他見過秋天，但一路走來，卻沒有感覺到絲毫豐收的喜悅。
反而村外的稻田，寸寸可見荒蕪的雜草。
這個世界，怕是出了大問題。
“咕咕…”
長青揉了揉打鼓的肚子，只能期待眼前這看起來極為凄涼的村子還有人。
從被古卷送到這處世界，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的時間。
這大半天的時間，他都在荒野之中，按理說山里應該更容易找到吃食，但是卻正好相反。
“看來以后即便睡覺，也不能離劍，好在符袋便在床頭，不然當真是半點自保之力都無。”長青想著，深呼一口氣，便走進了眼前的村子。
只是，越是往里走，道路上白色的冥紙便越多，雖然談不上家家都掛喪。
但十家里最少有一家的大門前，是掛上了白色的燈籠。
按照習俗，這是只有家中有人逝去，為了讓其找到回家的路時才會掛上。
“但未免死的人也太多了些吧。”越往里走，長青心中便越發的沉重。
“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還有這村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抱著這樣的疑問，長青也顧不上肚中的饑餓，只是沿著村中的大道，一路向前。
不過多久，他便聽見前方傳來了一陣痛哭之音。
拐過一個街口，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村里的打谷場。
只是原來用來打稻谷、麥子的地方，此刻卻是擠滿了一大群人。
于這人群之中，有著一堆高高的柴火堆，上面似乎還擺放著二具尸體。
當長青走過來時，火焰在哭聲之中頓時點燃了二米多高的柴堆。
黑煙，在沉默的悲戚之聲中，越來越多，直到向天而去。
“散了吧，都散了吧，別圍在一起了，免得傳染到疫病。”
隨著火焰越來越旺盛，火堆前的空間都在炙熱的火焰中扭曲之時，人群的中心處，傳來一聲復雜的喝聲。
聽到這話，谷場上的人群這才開始在騷亂之中，漸漸離去。
長青本以為會看見他們臉上的驚慌，但卻只有漸漸麻木的臉龐。
“村長，這樣下去不行啊，這才半個月的時間，已經死了九個人了。
眼下田里已經荒蕪了大半，在這樣下去，村子的人心怕是要散了。”一名胡須花白的村紳，看著離開的人群，一臉急切。
“還是請縣里的老爺過來主持吧，在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啊。”
“你以為我沒請嗎，但是縣里的人一聽這里有疫病，一個個全都不來，我能有什么辦法？”李村長一臉無奈的說道。
“回頭再去請城里的莫大夫過來看看吧，哎。”說著，李村長看向火堆前還在痛苦的孤兒寡母，當即走上前說道。
“方家嬸子、李家嫂子，你們也別哭了，你們的兒子、丈夫是為村里死的，安葬費會由村里來出。
往后的農活也會有村里人幫著你們做，若是糧食不夠吃，也有村里幫襯，你們也快點帶著孩子回家吧。”
“啊，有人倒下了。”
“疫病，疫病，老李家的柱子染上疫病了。”
便在這時，漸漸散開的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一陣驚呼。
頃刻之間，原本還慢慢移動的人群，瞬間就像是滴進油鍋的水一樣，紛紛炸開了鍋，慌亂的遠離。
“快，二牛，快過去看看。”看見這一幕，李村長也顧不得在安慰眼前的兩個婦人了，連忙催促著，向前走去。
“嘿，那書生，你是哪里的人，怎么到我們李家村的。”
“木子、石頭，看住他，別讓他跑了，等村長過來。”
李村長還沒有靠近，突然就聽見跑在前面的二牛突然指著人群中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書生喊道。
聽見這話，李村長尋聲看了一眼，就見一個面如冠玉儀表不凡的書生，被村里人給圍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李村長心里一緊，連忙小跑了過去。
這突然出現的書生儀表不凡，保不準是縣里派來審查的。
若是被村人驚擾了，怕是只會讓事態更加嚴重。
“二牛，你快先去看柱子，這里交給我。”李村長小跑過來，連忙說道。
“好的村長。”
被喚做二牛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聽見村長這話狠狠地瞪了一眼周長青，似在警告一般。
見書生沒有反抗，這才向不遠處倒在地上的青年走去。
“在下是李家村村長李布衣，不知這位公子是哪里人士，怎的突然來我李家村？”
到了近前，李村長對著長青打量了一番，壓下心中的驚嘆，謹慎的試探道。
“在下安山縣人士，姓周名長青，此番外出游歷，不慎丟失了包裹。
看見貴村，便想著前來討一杯水喝，期間如有冒犯之處，還請李村長多多見諒。”周長青道。
“既是過路旅人，還是早早離去吧，喝水就免了，以免耽誤了公子。”李村長聞言，心中有些失落。
“方才聽見人群說疫病二字，村長可是擔心在下，在此地染了疫病。
若是如此，李村長大可不必擔心，在下也曾飽讀醫術，家師也治療過不少疫情。”周長青也不惱怒，自信的說道。
方才那倒地之人就在他幾步之外，倒下之時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看起來不像疫情，倒像是羊癲瘋。
況且若真是疫情，此地也不該聚攏如此多的人群。
是以，長青他才敢大膽說上一說。
更何況，他雖然還沒有達到以朝霞云氣為食的地步，但是身體的抵抗力，總歸是要強過普通人的。
“周公子當真學過醫？”李村長狐疑的看了一眼周長青白凈的臉龐。
無論從哪里看，都不想是個學醫的，反而更像那些只會游山玩水的風情公子哥。
“如假包換。”周長青自信的道。
得益于符水神通，對于醫術，他可還真就看了不少。
更何況，長青懷疑那倒下之人，未必真的只是染病。
畢竟…
“村長，二柱快不行了，你快點過來看看。”正在李村長猶豫之時，突然二牛的驚呼聲猛然傳來。
李村長還未說些什么，只看見眼前一花，那書生竟是在剎那越過了他，向二牛所在之地而去。
“讓我看看。”